第199章 邊關急報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王春和字數:2207更新時間:24/08/15 20:04:50
“無意驚擾殿下,只是幾宿未睡好罷了。”伍必心輕吐一息,聲色俱疲,“寒英他在金光門,微臣只能將殿下送到那兒,屆時微臣會贈您地圖和通城玉符,您帶侍衛沿官道走,即可安然到達肅州。”
“伍大人不去?”
“微臣沒有公主這般魄力,畏死......”
......
甘泉河大營談得妥帖,其間吐蕃遣使趕赴,雙方定下十年休戰和約,羌地歸炎國所有。
作爲敗方,吐蕃原不配講條件,可納木實在受不了,只求魏垣讓提夏滾回肅州,這個女人就是妖怪,若她在羌蕃邊境出現,殺無赦。
他活了二十載,自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未曾想,一朝爲俘,老臉丟盡。
提夏雖不甘,但看在青海也在掌握的份上,還是帶着她那一隊人馬撤出大營。
邊關形勢明朗,可戰報傳到皇帝手中卻是兩極反轉。
信使加急,策馬直至興安宮外方纔勒繮,半年來,皇帝身子虛了不少,近日更是連番輟朝,忽接急報,拖着病體步至議政殿。
信使共呈四封要件,其內容直指酒泉郡王通敵叛國,先是控肅州以扼西境,又佯裝與吐蕃議和,實則暗通款曲,圖謀侵佔西北,立國“北炎”,屆時再共同蠶食中原。今羌戎之地亦已爲其所得。
皇帝屏息看完密信,險些提不上來氣。
其中還有一封河隴大將軍的親筆陳情書,倘是普通戰報,他尚可懷疑構陷,但祁憲的筆跡不假,祁氏章紋亦真,自己用了數十年的臂膀,怎能不信?
“見朕這兩年身子大不如前,便開始急不可耐?”皇帝氣至深處,嘔出一口暗血,“他母親還在朕手中,他怎麼敢......”
張公公大驚失色,趕緊掏出絹帕替他擦拭,皇帝以蔘湯漱口,自腰間摸出順氣丹服下。
“早先徵漠北,魏家三十餘男丁命喪沙場,就連女兒也充作公主送去和親,全族只留魏常欣一條血脈,朕雖要防着叛逆的妹妹,卻也爲她擇了這個滿門忠烈的好駙馬。朕聽聞,她過門後屢屢虐待夫婿,那魏駙馬就是被她活生生氣死的......”
“可畢竟兄妹一場,朕提防她,讓她去西北吃風沙,她心中有怨也屬正常。月娥如今大門不出,禮佛悔過,如此謙卑恭順,斷不會背叛朕,倒是魏垣,他一定怨恨他的母親,也怨恨朕,所以他才......”
話未完,又是一陣咳嗽。
“陛下,切勿動怒啊。”張公公邊爲其撫背順氣邊勸道。
“你......”皇帝伸手指向跪在殿中的信使,“回去告訴大將軍,發兵清剿逆賊,就地格殺不留隱患!今日之事越少人知曉越好,你們都把嘴給朕守嚴實了。”
他是明君,是仁君,雖不輕言名垂青史,卻也開闢了炎國的“平昌盛世”,他斷不可做斬殺功臣這樣暴戾之舉,卻也不能爲千秋基業留下謀逆的火星。
原先如何料理魏圻,如今便如何處置魏垣,事成之後,他仍是抵禦外敵的英雄,只不過犧牲在疆場之上罷了。
顏面無損,民心無異。
信使與張公公連聲應喏。
皇帝理順氣,腦海中忽現一個念頭,“事情遠不止於此,他籌謀周密,恐非一人所能做到,最盼朕早日殯天的不該是他。”
“張蟠......”他顫着聲喚道,“速傳閔紅荼見朕,六郎與魏垣過從甚密,不得不防。”
此刻,“虧欠”、“彌補”、“愧疚”等字眼在他心中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記恨”。
他在許玦兒時便對其多有疏忽,賢妃薨逝他也不曾嚴懲嫌兇淑妃,許玦表面不發作,想來內心已存怨念,他必須從心腹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張公公親自帶人來到寧王府時,許玦已去了校場,府中唯餘兩位王妃,他以陛下想見皇孫爲由,將閔紅荼和韋玉翹二人及其子女喚入宮中。
可入宮後韋玉翹被安置於宸元宮,皇帝只召了閔紅荼,說是尚未見過寧王長女。
紅荼察覺其中似有蹊蹺,想到祁昌華近來頻繁送信的詭異舉動,加之邊關得勝,猜到他們正在謀算些什麼。
她不欲幫魏垣,可伍必心念他念得緊,上有長公主壓制,這種事還得旁人去辦才安全,她最多順水推舟,賣個人情。
她步入興安宮,恰巧永嘉公主也在。南珠聽聞父皇吐血,緊着過來探望,本想直奔紫微殿,誰知門都沒摸着,幹在這空無一人的議政殿裏立了許久。
紅荼正愁無人可用,見到南珠,心便落到了實處。
“閔側妃請隨咱家入內吧。”張公公引紅荼進紫微殿,南珠見狀疑竇叢生,隨後面露鄙夷。
紅荼向同樣留在此處的綺蘭附耳低語,只說“喬裝入內”四字,命她傳給公主。
紫微殿內,皇帝已上了榻,正倚靠着軟枕喝藥,滿室藥氣中,紅荼嗅到一絲淺淡的花香,正是從前自己爲盧賢妃下的翠微。
“拜見陛下......”紅荼懷抱阿照,跪地行禮。
“朕好像等了你一個多時辰,寧王府真就如此遙遠?”皇帝服藥後精神尚可,直起身子說道,“你誕下孩兒後還沒入宮見過朕,朕只好親自宣你。”
“陛下言重了。”紅荼聽罷莞爾一笑,將手中的襁褓送到他面前。阿照正熟睡,褪去滿身淡紅後像個雪糰子。
皇帝一見欣喜,卻不敢喘得太重,生怕讓幼兒染了病氣,“她長得真討喜,像和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若你早帶她來,朕便能早日賜她郡主之位。”
僅此而已?難道皇帝大費周章讓她進宮真是爲了看一眼她的女兒,給個封賞?
紅荼收束思緒,躬身謝恩。
“這兩月你不僅要養身子,還得留意六郎,必定分身乏術吧......”當她自感白費心機之際,皇帝倏然開口。
紅荼心中熄滅的火苗再次騰起,“紅荼能嫁入寧王府已是陛下恩典,不敢忘記自身職責。”
“河隴大將軍送來證據與親筆信......酒泉郡王與外敵勾結,欲私吞西北疆域......那是六郎最爲親近的表兄,他可曾知曉一二?”
“這......不敢妄言。”
“但說無妨。”
“酒泉王出征後,殿下再未與之通信,府上又有祁長史看着,一舉一動盡在掌握。倒是前幾個月殿下爲了他岳丈韋瀚大人的升遷之事,費盡心力,好不容易才從您這兒討得從三品祕書監一職。”
“這倒不奇怪......”
紅荼一語,將重心轉到許玦的其他“謀算”,如此,他既非不染纖塵,又未蹚進渾水,更添可信度。
皇帝鬆了口氣,此刻這顆定心丸比其他任何丹藥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