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提醒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王春和字數:2106更新時間:24/06/27 20:12:37
一路上未喝半杯水,紓雅渴得嗓子冒煙,惦念起晾在後廚的甘草酸梅湯,若再配上剛從冰窖中啓出的碎冰,那才算涼得透心。
這一年隔三差五被伍必心喂湯藥,她身上寒症逐漸好轉,骨子裏對冰的渴望又席捲而來。
湯是光明正大端的,冰是鬼鬼祟祟取的,人是心思饜足後偷着樂的。
“姐姐別喝了,三碗下去,夜裏得嘔酸水,我害怕......”雪魄伸手奪過紓雅手中的白瓷盞,言語急切。
“最後一碗,就一碗,你還給我......”喉頭才被涼意浸潤,紓雅自是不願丟手。
她起身去搶,對方舉得更高,多次搶奪不下,竟開始追逐。
沒跑幾步,她只覺胃裏潮起潮落,像個水囊,霎時消了些想法,“算了,聽你一回,待會兒還渴的話,替我盛些白水嘛。”
“遵命!”雪魄無奈笑嘆,命人撤走滿桌碗盞,坐回她身側,“姐姐費這麼多脣舌,可那張側妃一直對我們抱有敵意,能成事麼?還有寧王殿下,他......”
話音戛然而止,紓雅停下拭汗的動作,稍轉眸子,知道她又記起祁昌華之事。
許玦手上大半的事務已交予那人經辦,兩方走動,多少會打照面。
“用人不疑,張側妃重情,爲了晉王她會慎重考慮的,況且咱們屢屢示好,再不通情達理也該看到一片忠心......至於姐夫那兒,你也不必擔心,只當沒見到某些人,別想着什麼尊卑禮儀。”
雪魄點頭應下,可神色中還存有一絲猶豫,“我只是不大願意和他扯上關係,但如當日那般鞭笞見血又實在過重。”
紓雅釋然般淡笑一聲,端起手邊放涼的茶水潤潤嘴脣,“總之你拿出點脾氣來,我就不信有人真會一見鍾情,嚇跑了便作罷。”
“一見鍾情?”
房門處傳來柔和話音,兩人齊齊望去,只見長公主攜飛霞姑姑已跨入門檻。
饒是閒時,長公主也是待在碧落閣誦經禮佛,從未主動踏入過這個院子,此刻驟然前來,紓雅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忙不迭行至跟前跪拜禮。
“不知母親要來,兒媳失禮了......”紓雅聲顫,想起方纔討論之言,將頭埋得極低。
長公主唯恐嚇壞姑娘,當即扶起她來,徑直走到桌案前落坐,含笑道:“的確不是一見鍾情,而是竹馬青梅。有人來搶你丈夫,你倒好,躲在這兒享用冰飲。”
南珠認定自己父皇要貶其爲庶人,紆尊降貴,唯求做妾,一日三趟往碧落閣跑,生怕殷勤獻得不夠。
前兩日長公主還應付得來,略說幾句好話再勸慰一番也就過去了,如今言已說盡,再也招架不住,只得挑時辰逃去別處。
今日本想躲在兒子房中沏茶壓驚,誰知來時竟見到丫鬟收拾了半盅酸梅湯出去,暗自感嘆紓雅樂得清閒。
聽罷那滿是無奈的話語,紓雅略沉吟,應道:“暑氣未散,人總易口乾舌燥,要不紓雅這就叫廚房再製兩碗給母親送來?”
話音剛落,長公主忍俊不禁,紈扇輕掩,“人老了,哪兒喝得下那寒涼之物,想必你也火氣不消,這才盼着壓一壓......”
“母親睿智。”
紓雅順意而答,暗自慶幸沒聊太多午後拜訪之事,而後貼近雪魄耳畔吩咐了些話令其照辦。
長公主收斂笑容,定了定心神,仍是一派溫和,“南珠好歹也是個明豔美人,爲了垣兒不昔逃婚,如今又這般癡纏,你真不打算動手阻撓一二?你與七皇子那事還沒過去,萬一垣兒被她說動了......真是惱人。”
她眸中盪漾着星子,似乎很期待紓雅的迴應。
雖說這些年長公主深居簡出,與旁人交往皆是淡漠如水,包括紓雅這個兒媳,但紓雅並非不知她的性子。
這樣一個果敢聰明的女人,斷不會爲此等小事發愁,若說煩惱,至多也就是聽煩了南珠那些絮叨。
紓雅心中瞭然,從容不迫道:“夫君不是那種人,他若真在意我被陷害一事,只會對我有所疏遠,可如今我們夫妻同心,母親可見一絲裂隙?南珠公主終究只是孩童心性,說不動夫君也說不動您,唯一可指望的還得是......陛下。”
話音既落,長公主頷首,“你看得還算明白,垣兒是長情之人,斷不會爲了與你置氣而親近旁人。南珠這孩子雖不是我看着長大的,但常住肅州那些年,偶爾回京也常與她接觸,性子嘛確實過於耿直莽撞,但凡委婉些,溫聲細語地求她父皇,如今也不會是你我在此促膝長談......”
“不過你也別上火,有的是法子左右聖意。”
法子?紓雅聽到此處,心臟猛地一收,難不成長公主示意她做些什麼?
可聖意難違,當日確鑿的證據擺在他面前都能被其視爲廢物,如今又有何法子讓皇帝妥善處理南珠一事。
她難以應答,渾當不明其意,似是而非道:“事情到底還未發生,或許等公主心灰意冷了便會放棄。”
此時,雪魄進屋,帶來兩碗消暑甜品。
紓雅抓住時機,立即轉移話題,“母親快嚐嚐紓雅閒時琢磨出的祛暑良方,杏仁豆腐拌什錦果塊,再佐以銀丹草蜜,不加冰卻勝似吃冰。”
長公主笑而不語,待她說完,方纔舀了半勺品嚐,的確入口生涼。
現下南珠又該去往碧落閣,長公主索性留在紓雅這兒閒話家常,直至暮色四合。
眼見到了晚飯時分,長公主難得在主廳用膳,遍邀衆人卻不見人來,整個主廳唯餘她與紓雅。
紓雅自回府起便再未見到魏垣身影,因着陪長公主敘談,她尚未意識到其中異樣,可如今都入了夜,她心中不免忐忑。
“不好了!”思度之間,門外響起急促呼聲,一個小丫鬟急急忙忙跨進主廳,“王爺在南珠公主房中暈倒了......”
聞言,紓雅霎時一怔,顧不得多想,跟隨丫鬟腳步朝南珠下榻之屋奔去。
身後的長公主與飛霞姑姑對視片刻,回頭時一副瞭然之態,闔眸長嘆。
剛入房門,紓雅便被一股濃烈刺鼻的香味嗆得難受,想是此屋才開窗。氣定,她移步屋內,遠遠只見南珠面朝牀榻,啜泣不止,癱倒在榻之人正是魏垣。
“怎麼回事?”她撥開圍觀者,擠到近前,促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