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公主逃婚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王春和字數:2182更新時間:24/06/27 20:12:37
    伍必心落在魏垣身邊時,叩門聲已驟然響起,家丁快他們幾步開門查看。

    來者一女一男,看似主僕關系,皆以帷帽竹笠遮面,見有人開門,爲首女子未先告知身份,而是直接要求見長公主。

    家丁正欲稟報,回頭便撞見魏垣二人。

    女子透過白紗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張臉,連忙摘下帷帽,“表兄!”

    南珠未施粉黛的模樣展現在衆人面前,平素盛裝華服慣了的公主,此刻鬢髮上甚至連一支金釵都沒有。

    魏垣訝然之際,她毫不顧忌對方還在淌汗,兀自衝進他懷中,泫然欲泣。

    “公主殿下,不合規矩......”魏垣幾乎反射性地擡起雙臂,愣怔一剎,腦子冷靜下來,扶肩將她推開兩尺。

    “可否先入府?”南珠瞪着一雙噙淚美目,低聲請求。

    魏垣頷首,隨後門外隨行的灰衣侍衛挎上兩包行李,掏出一錠金子遞到車伕手上,示意其趕緊離開此處。

    侍衛將跨府門時方纔將笠檐擡高兩寸,露出全貌,伍必心見之即蹙眉,那分明是自己放在宮中的眼線寒英。

    對方視線也停駐片刻,薄脣上掛着笑意。他三庭五眼長得周正,面上沒有一絲陰鷙氣,在皇宮裏跟着紅荼辦事,連皇帝都對其十分信任。

    是時,家丁聽得“公主”二字,不敢怠慢,引了幾人入西廳喝茶。

    南珠之所以“淪落”成這副模樣,其原因還是婚嫁。

    她今年已滿十九,淑妃爲其成婚一事操碎了心,三天兩頭在皇后耳邊吹風,請求挑個門第高些的駙馬,最終由皇帝做主定下禮部周侍郎家的公子。

    驟然多了個未婚夫,南珠又急又惱,索性鬧到她父皇那兒去,哭罵倒比文官舌戰令人頭大,惹得皇帝一怒之下說出“不嫁便廢爲庶人”這樣的狠話。

    而她天生直脾氣,絲毫不懼那些嗆話,搶了個侍衛便私逃出宮。

    皇帝回過味來,立即派出大量京畿衛尋找公主,又被出京假象迷惑,注意力轉移至城門處,她在城中兜轉兩日,這才放心來到公主府......

    轉至當下,魏垣吩咐膳房現做了幾份女兒家愛吃的甜點,又端來牛乳煎茶爲她壓驚,待她略用幾口後,方沉聲道:“不過你這侍衛......”

    “這是我在掖庭宮關禁閉時認識的好朋友寒英,人實在,還聽話。”南珠難得夸人,雖不太中聽,但已是公主能給出的最高評價。

    伍必心聽得嘴角抽動,誠然,寒英是個聽話的,只接任務不問緣由,可實不實在得視情況而定。

    譬如不贊成伍必心與閔紅荼見面,害怕皇帝追查,這就很不實在。

    “好朋友?有多好?”魏垣恢復平日的莊重,眉間微凝,“挾持公主可是大罪,你不怕死?”

    南珠見魏垣不信,順勢說起寒英替她收拾九十九個碎碗的故事。

    去年她遭禁足,一發怒便摔碗,屋子裏器具有限,摔碎後只得靠門口守衛換新,之後怒起怒息,無聊了又引寒英敘話,一月下來恰巧摔碎九十九個。

    那侍衛不甚言語,靜待南珠說完,才有意回答魏垣所問:“違抗公主之命也是死罪,人橫豎都得死......”

    南珠放下碗盞,尷尬一笑,魏垣又被噎得無語。

    侍衛眸子一轉,忽地想到什麼,恭敬道:“卑職名叫寒英,半年前得陛下賞識破格調入羽林衛,如今在晏中郎將手下當差,公主出逃,卑職確有參與謀劃。”

    能問出先前那句話,魏垣顯然知曉其中關竅,並非“參與”這麼簡單,以南珠那單純的頭腦,動靜鬧大了甚至都奔不出承天門,何談“周旋”兩日。

    他若有所思,轉頭問道:“必心,你怎麼看?”

    伍必心擡扇遮笑,隨聲應答:“魏兄,中郎將晏錦可是晉王殿下的人,如今他對您也是頗爲敬重,要不咱們看在晉王的面子上,保這小子一命......”

    “多謝表兄,南珠此次出逃,就沒想着得到父皇原諒,可寒英受到牽連,只要你們能保住他就好。”

    南珠起身退後兩步,旋即跪拜,寒英知趣地隨她同行大禮。

    此舉着實驚到對坐二人,魏垣忙不迭上前扶起她來,“公主豈可拜我。”

    “那又怎樣,反正父皇說不嫁給禮部侍郎的兒子就廢我爲庶人,如今既逃出皇宮,南珠便不再是公主了。”

    她說得淚眼婆娑,話音剛落,兩行清淚順勢淌下。

    魏垣見狀不免動容,命人暫且放置好行李,不過能不能將她留在府中,還得請示長公主。

    侍女引南珠去長公主所居的碧落閣,剛出西廳,卻瞧見紓雅被雪魄攙扶着款款而來。

    休養這三日,紓雅燒得斷斷續續,今日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可身子還是軟綿綿的,小憩方醒,聽說府上有貴客到訪,遂趕來拜會。

    “公主殿下萬福,不知今日到府所爲何事?”紓雅豁然一笑,蒼白嘴脣隨即微咧,露出一排貝齒。

    南珠收起一汪眼淚,上下打量,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你和小七的醜......你和小七的事我在宮中都聽說了,還以爲你耍心眼子裝病避嫌呢,這是真病了?”

    雪魄聽不慣旁人開口閉口“醜事”,沒等紓雅開口,她徑自回懟道:“稟公主,王妃當夜中毒,浸泡涼水以致感染風寒,此刻方得好轉,還請您放尊重些。”

    “真病了......”紓雅臉上未見絲毫怒氣,反而耐心迴應,“況且我與殿下皆是遭人陷害,就算謠言飄得再遠,我們也是受害者,公主您說呢?”

    這一語,南珠深以爲然,而後輕拭泛紅的眼眶,挪開眸子不再看她,“別叫我公主,父皇嚷着廢黜我,風聲早就蓋過你那破事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什麼?”紓雅笑容凝滯,隨之而來的是滿目疑惑,她一病多日,確實不知宮中大事。

    南珠出宮之前便想好了來德寧公主府,正是爲了表兄魏垣,她見紓雅一臉懵相,也不願多作解釋,漠然道:“好了,我還要去拜見姑母,多說無益。”

    她的心思向來浮於表面,多讓人看上幾眼,甚至還會主動交底。

    南珠暗忖,自己總不能說“我要搶你丈夫”之類的話,多不體面,倒不如等木材成舟之時直接拿出結果。

    紓雅瞧着她心事重重,正要說些什麼,卻被忽然的告辭所打斷,只能目送她跟隨侍女朝碧落閣方向走去。

    不多時,魏垣安排好侍衛寒英的歇腳處後踏出西廳,將南珠公主出逃一事詳述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