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當衆解釋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王春和字數:2159更新時間:24/06/27 20:12:37
宮規森嚴,在場嬪妃宮人都還沒見過如此放肆之事,見皇后震怒,紛紛噤聲觀望。
紓雅系好絲絛,屏息凝神道:“皇后娘娘,我們的確是遭人陷害,晉王殿下來此只爲尋人。”
聞言,一句戲謔應聲而來:“尋人?你是指尋到榻上顛鸞倒鳳?娘娘來時可正瞧見你們大汗淋漓地擁在一塊兒,這酒泉王妃連衣裳都還未穿好......”
殿內,陳貴妃言辭鑿鑿,勢必要拉下皇后臉面。
旁人見此都是訝然失色,沉默對視,唯有她眸光閃爍,容光煥發的臉上更添欣喜。
“貴妃慎言!”皇后失望至極,卻也容不得對頭自恃位同副後而妄議自家事,轉而問紓雅:“你既說有人構陷,那麼奸人又是誰?”
紓雅略擡眸,正瞥見陳貴妃那高貴如仙的面龐,一雙鳳眼正如方纔棲梧宮所見之人。
她以睥睨之姿強壓而來,但紓雅仍舊堅定態度,咽一口唾沫道:“樑王!”
此言一出,舉衆譁然。
貴妃冷哼,無憑無據,不信她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樑王遣人誆騙妾身,稱盧昭儀召妾身去宸元宮,路上再以迷藥控制轉送棲梧宮,後又誘導妾身喝下帶合歡散的茶水,丟至此處......”
事涉樑王,皇后已隱約偏向她,怒氣消減,靜待她說完後半段。
“妾身感到身子不適時,原本要回倚芳堂,卻深陷連環套,被送到皇后娘娘宮裏來,這間屋子可是晉王曾經的寢殿啊,只要再引他進屋,一切可就說不清了。”
說完始末,紓雅攏緊肩頭紗衣,“妾身一心以爲自己在倚芳堂,沐浴後兀自躺在榻上等待藥性散去,若娘娘有疑,可傳御醫診脈。”
“傳!”
皇后一聲令下,侍從隨即躬身而出。今夜宮宴,御醫多半當值,不多時便請了來。
御醫沉着把脈,片刻即得出結果:“回娘娘,依脈象看,這位夫人確實用過迷情藥物,餘症尚未消除……”
皇后情緒一起一落,鬧得頭疼,沉聲吩咐他退至側邊靜候。
陳貴妃擡袖掩腮,神色不改,略作沉吟道:
“那又如何,小妮說話顛三倒四,一會兒在臣妾的棲梧宮,一會兒又說回倚芳堂,簡直是無稽之談,這合歡散焉知不是她自己用來勾搭晉王的?最後醜事被撞破,便編出故事攀污旁人,這樣離譜的事,光靠一張嘴,有誰會信呢?”
紓雅幾乎咬碎牙關,雙手交替探着腰間那枚荷包,兩片浸毒茶葉還存放其中。
可握住之時,她心頭又一沉,這是她手上唯一的物證,樑王敢明目張膽地害人,想必還有應對之策,貿然放出物證,豈非正中下懷?
“我信!”聽完全程的魏垣忽而發話,語氣鏗鏘有力。
他胸中固然慍怒,但事實真相自有明鏡相照,樑王拖人下馬不易,損人名譽倒是信手拈來,只怕還盼着他羞憤失控,最好與皇后一方決裂。
皇后訝異地望向魏垣,眉頭緊蹙,上回他暗示自己讓太子裝病,雖是躲過一劫,但皇帝待其已大不如前。
如今風波落到他本人身上,皇后也正想瞧瞧他還能不能再做出個“將計就計”來。
魏垣緊了緊握住紓雅的那隻手,冷靜回稟:“娘娘,今夜之事,當局者乃臣之妻,秉性磊落,且與微臣琴瑟和諧,斷不會與他人有苟且之事。方纔微臣也正是因爲夫人失蹤而離席求助晉王殿下,一同尋她。”
魏垣指向明顯,他們分頭尋人至今不足半個時辰,在此之前許瑜一直帶着羽林衛巡防宮禁,若非有心人設計,怎會讓尋人變成私會?
聽到此處,長公主身側的飛霞姑姑神色微變,低聲對她說:“樑王膽大包天,這種事不知做了多少回,王爺蹚進這趟渾水只怕難以脫身……”
長公主則寬袖遮面,佯裝嘆惋:“陛下向來寵信樑王,到時候宮中要息事寧人,咱們公主府就該雞犬不寧了。”
議論雖小,卻也逐漸瀰漫,與貴妃同來的幾位才人交頭接耳,連帶着左右侍從也向榻前二人投去惋惜目光,殿內氣氛霎時變得微妙。
見勢不利,陳貴妃臉色忽轉,愈加不饒:
“酒泉王當真忠心吶,自己頭上這麼大頂帽子,還要爲旁人洗脫,就算你們夫妻和睦,也不敵晉王殿下千尊萬貴,他若要你夫人,作爲下臣又如何能拒?”
許瑜沒想到高傲的貴妃維護起自己兒子來也是牙尖嘴利,竟連與皇后的表面和氣都不顧,心中甚爲唏噓,遂嚴聲辯駁:
“聽了貴妃娘娘之言,方知何爲‘顛三倒四’,先前您說酒泉王妃以合歡散勾搭兒臣,如今又成了兒臣用強,不覺得自相矛盾麼?您既說空口無憑,麻煩也拿出證據證實兒臣這通姦之罪,畢竟各位入內時也並未看見什麼骯髒場面吧。”
一句話噎得陳貴妃啞口無言,原本打算“捉奸在牀”,卻不知來得太早還是太晚,竟未闖上最香豔一幕,自己只得抨擊兩人同榻摟抱之舉。
紓雅倏地想起還有證人,趁機插言:“只要找到開宴之前誘使妾身離開以及送妾身出棲梧宮之人,細細審問便能得到結果,還有一隨從與妾身同被迷暈,也可查問......”
陳貴妃正欲反駁,卻被皇后揮手制止:“夠了,都怪本宮輕信流言,險些落入奸人圈套,若那奸人不是貴妃,那便請你趕緊退出鳳儀宮!”
陳貴妃嘴角抽動,仰面瞪皇后一眼,隨即不甘地拂袖而去,四五個宮人成隊跟隨,倉促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走後,皇后端正儀態,向餘下衆人告誡道:“此事尚未定論,本宮自會徹查,希望爾等勿要以訛傳訛。”
長公主帶頭附和,幾個低位才人見狀緊隨其後向皇后行禮,表達忠心。
皇后隨即吩咐宮人爲紓雅簡單綰發,着人護送至真正的倚芳堂。
她這才知道倚芳堂與鳳儀宮僅一牆之隔,更有小徑連通偏門,來時她雖親眼見到牌匾,卻還是被人引錯地方。
紓雅服下御醫所贈丸藥,坐在桌案邊沒滋沒味地喝着宮人送來的一碗桂花羹。魏垣則怔怔凝望,醞釀了無數腹稿。
“合歡散的毒效真有這麼強?”魏垣的話打破屋內漫漫沉寂。
紓雅不知他所言何意,只覺那眼神中有股莫名的哀傷,與之對視幾許,紓雅渾身都冷下來,“那時我以爲是你,我與晉王什麼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