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王春和字數:2136更新時間:24/06/27 20:12:37
    昭儀娘娘?紓雅與魏垣視線交換,頓生疑惑。盧昭儀此刻不在宮宴之上,反倒匆匆遣人請她,莫非宸元宮出了事?

    宮娥見他們猶疑,接續道:“盧昭儀下城樓後忽覺頭疼,像是微感風寒,陛下準其回宮歇息,娘娘備了薄禮,本想着回宮間隙相贈,轉眼卻不見兩位,只得命奴婢等人前來找尋,趁夜宴未開,請王妃前去。”

    贈不贈禮倒是次要,紓雅一聽盧昭儀偶感風寒,心中隱有擔憂。

    “去瞧瞧昭儀娘娘。”魏垣不假思索。

    宮娥見狀,神色略微一怔,擋在魏垣身前,“娘娘害怕王爺王妃無故缺席,陛下怪罪,特意囑咐我們只帶王妃回去便好,萬一誤了時辰,王爺也好在面上頂着。”

    “她說得也有道理,夜宴上缺不得席......”紓雅深感時辰緊迫,忙說道:“夫君便留下,到時候陛下問起,也好及時解釋。”

    說罷,紓雅在隨侍宮人中挑了個同她一道上路。

    在宮娥引導之下,路徑周遭愈漸清幽,慢慢與宮宴處的熱鬧拉開差距,紓雅感到一絲不自在,不禁發問:“這當真是去宸元宮的路麼?”

    宮娥面不改色,恭敬道:“回王妃,入夜後宮人不宜隨意走動,這條路是安靜了點,不過路途更近些。”

    好在路旁掛了燈,身邊還有人跟隨,不久便來到一處四周遍佈樓闕的闊地。紓雅那顆懸心稍得安放。

    她只在白日裏入過宮,並未見過宸元宮外的夜景,只覺眼前景緻熟悉,卻又莫名怪異,大概宮中所有殿宇皆是大同小異。

    宮娥繼續帶路,她腦中卻驀然搭上一根弦,憶起宸元宮外不遠處有一條御河,當日許玦受五皇子刁難落水之事還歷歷在目。

    而這個地方四下無水,就連小荷池也見不着。

    正此時,身後不知哪兒來一雙暗手,手持疊帕,緊貼上紓雅與隨從的口鼻,酒意尚未全消,只消片刻,她便驟然昏睡。

    意識模糊前,她見到引路宮娥緩緩回頭,嘴角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意。

    再度清醒,她已在一間裝潢綺麗的屋室當中。

    紓雅仰躺在臥榻上,好似宿醉方醒般,筋骨緊繃,四肢疲軟,就連記憶也空白半晌,不過有一點她能確定——自己被人用迷藥暗算了。

    她無心環顧這間精美屋子的佈局,索性坐起身來,恰見對面站了個長身玉立的貴公子,聞得身後窸窣動靜,他端正轉身。

    見到這張臉,紓雅霎時提了精神,那正是與太子不睦的樑王許璐。什麼盧昭儀感染風寒,有禮物相贈,都是瞎編的謊話。

    “殿下不去赴宴,將我抓來此處意欲何爲?”思緒回籠,紓雅抱膝而坐,脊背靠在榻後的雕花板上。

    樑王笑意微漾,淡然道:“抓?本王方纔一腳踏出宮門,就看見夫人醉醺醺地倒在門外,這事發生在宮中的確也是奇了,恰巧本王打算邀夫人至棲梧宮閒話幾句,便着人將你帶了回來。”

    話音既落,樑王向門外稍作手勢,一位內監打扮的宮人入內奉茶。

    “如此說來,竟是妾身叨擾了?”他口中之言紓雅一句也不信,只蹙起眉頭,下榻而來,落坐於桌案一側,“不過妾身與殿下平素並無交集,何來‘閒話’之題啊......”

    樑王與其對坐,鳳目舒展。

    雙方僅兩步之遙,紓雅能看清他豐神俊逸的外表,雖不似許玦陰柔貌美,卻實在神采飛揚。這模樣,皇帝最爲欣賞。

    他端起宮人斟好的一杯茶,吹涼細品,隨即迴應道:“交集深呢,當日太子飲酒誤事,乃其自身心疾作祟,偏你夫君見了他一面,宮中便風聲乍起,傳言本王投毒。不知這事可算話題?”

    紓雅聞言一怔,更加確定是他綁了自己來,連忙飲下茶水緩解口舌乾渴,辯駁道:“殿下與太子不睦已久,宮中人盡皆知,太子若出了什麼事,少不得有人疑心樑王,反之亦然,又何必怪上妾身的夫君。”

    “本王不是傻子,遇事自會分辨,魏垣和六弟那可是同一個屋檐下長大的‘至親’,而六弟做事一溜的低聲下氣,總想通過晉王巴結皇后......你們本就是同流,承認與本王爲敵又有何妨?”

    樑王嘴上振振有詞,面色波瀾不驚,一副大義凜然之相。見紓雅傾杯,他手執茶壺再次爲她斟滿。

    估計是受迷藥影響,紓雅口渴得厲害,連喝三杯茶水方纔止住,即便茶葉再名貴,此刻也只當是白水下肚。

    “殿下對太子可毫不留情,相見時也從不視其爲儲君,舉止多有僭越,如今倒靠着猜想來興師問罪,您覺得合理?”茶水有七八分燙,三杯過後熱氣撲得她滲出薄汗,話音也愈漸放低。

    樑王瞥一眼紓雅之態,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若你們真不打算與本王爲敵,那就管好手腳,別引禍水到棲梧宮來。”

    “妾身與夫君哪兒有那手眼通天的本領,且東宮一事,若非我們的人察覺太子患有離魂症,恐怕殿下真就難辭其咎。”紓雅忽覺身子疲軟之感更甚,皮膚下似有無數蟲蟻在爬動,酥酥麻麻。

    樑王哂笑,不加掩飾地展露不屑:“但願你說的是真話......時候不早了,耽誤夜宴陛下怪罪可不好,夫人可要隨本王一同赴宴?”

    “且慢!”她正欲起身,誰知腿根一軟,竟撐到桌面上,打翻了那壺名貴好茶,浸溼紗袖,“妾身有些不適,已告知夫君向陛下請罪,還望樑王殿下遣人將妾身送去倚芳堂。”

    那倚芳堂乃宮中設宴時接待外臣及其家眷留宿所用,今夜陛下有意留長公主在宮中,便在依芳堂爲她們安排了居室。

    樑王未有片刻猶豫,當即應下這請求,爲她備了一輛馬車祕送出棲梧宮。

    車廂晦暗一片,可紓雅胸中火團越燒越烈,這才意識到連那連飲數杯的茶水也有問題。

    用特製迷藥致使她昏睡乾渴,醒來又奉上放了合歡散的茶,一套細碎手段打得紓雅措手不及,轉念一想,他如此大費周章,絕不是爲了綁自己到棲梧宮恐嚇幾句。

    念及此,紓雅連忙擡手,摸索紗袖溼潤處,尋得兩片泡開的茶葉,小心翼翼放入荷包。

    不到一炷香時間,馬車停轉,外有宮人接應,稱倚芳堂已至。

    擡眼的確可見倚芳堂牌匾,此刻紓雅只想找個無人之地揮散藥性,再好好休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