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氣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王春和字數:2179更新時間:24/06/26 23:22:44
公主府花園中原本有個破舊鞦韆,雪魄成日待在府中閒來無事修葺了一番,紓雅今夜回來有些鬱悶,想要在花園中散散心,雪魄也便在秋千架上放了兩盞燈籠。
春深花落,草木蔥蘢,夜裏涼意襲來,草葉中留存的熱氣開始蒸騰,連帶着清香味陣陣氤氳。
燈籠中的火光並不太亮,向天望去還能見到明滅星河,與夜蟲聲一同此起彼伏。
紓雅與雪魄同坐那塊寬敞的鞦韆凳,一起徜徉花園夜景。
打消了那些莫須有的念頭,紓雅心情本該鬆快些,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七皇子許瑜到底還年輕,不懂得什麼情愛,說的話自然也不能作數。
宮中皇子常年接觸循規蹈矩的宮人,出宮遇到個稍微不同的便以爲姻緣使然。
“小姐,晏公子說了什麼讓你不開心嗎?”
雪魄本在一旁觀賞星空,嘴裏還講着些神話故事,可回頭見紓雅望着不知哪處黑漆漆的角落愣神,故而發問。
她問了兩遍無果,最後戳了戳紓雅肩頭才將她喚回來。
“嗷,過去的時候七皇子也在,被他嚇到了......”紓雅從愣神狀態中恢復過來,一時不知如何解釋,連語句都有些磕磕絆絆。
“小姐不是經常見到他嘛......”雪魄很是疑惑,七皇子她也曾打過交道,是個挺好說話的人,年紀也不大,斷不會嚇到人。
不過在她看來,紓雅說話自有理由,說不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比如從天而降、破窗而出?
腦子裏想着,雪魄嘴上泛起傻笑。
“噓......”紓雅將食指放到嘴邊,示意小聲,而後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我沒有經常見到!”
雪魄會意,抿緊嘴脣,忙不迭點着頭,半晌後學着紓雅那音量道:“七皇子隨便嚇人,七皇子人壞!雪魄做了杏仁酪,雪魄好!”
“當真?”紓雅眼中神采再現,自從上次診脈過後,魏垣吩咐下人不許給她準備冷飲,於是成日覺得嘴裏沒味道,杏仁酪香醇可口,紓雅心頭倒還想着這口。
“你走後雪魄就悄悄去做啦,估計這會兒已經放涼了,我去取......”
見紓雅再度開懷,雪魄聲音也變得輕快許多,步子一蹦一跳地向廚房趕,沒蹦躂幾步,迎面撞上一個高大身影。
雪魄心想府中並沒有人這麼不會避讓,定是撞上了魏大人,藉着不遠處房間裏的燈光擡頭望去,魏垣本就深沉的面色在明暗交接中顯得更加冷峻。
他今日正巧穿了件玄袍,在夜裏更是看不清人,雪魄見是他並未出現幾分驚訝,現下只覺得被他胸膛撞得有些疼,些許發懵。
剛捂着額頭想說話,魏垣便也是用食指按在嘴邊“噓”一聲。
反正雪魄沒見他幾個好臉色,只好唯唯諾諾地走開。
她走得急,鞦韆上的兩盞燈籠竟也沒取一隻拿去照明,紓雅在這片光亮下無聊地輕輕晃盪。
聽見腳步聲,紓雅以爲是雪魄回來了,還尋思她腳步快,沒想到回眸瞬間看見的卻是魏垣。
本想笑意盈盈地迎接雪魄與杏仁酪,這下迎來塊三九寒冰,她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既然他是那樣冷漠無情,自然也要用同樣方式對待。
魏垣靠近,紓雅不爲所動,他走到哪一面,紓雅便將身子轉向另一面。
來來回回三四次,魏垣拿她沒辦法,於是徑直坐上那空出一半的鞦韆,手搭上紓雅那一側繩子,聲音泛涼道:“聽說夫人漏夜出府,密會別的男人......”
紓雅仍不吱聲,也不與之對視,尋思自己自作多情白白關心那麼久,到了他那兒卻只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偶。心中憤憤不平:
“是啊,我找晏大人私會,我就是看中他了。”
“不準,他心思深重,換一個......”魏垣嗓音中夾着急促而過的不悅,幾乎在她說完最後一個字時脫口而出。
紓雅甚爲驚奇,最爲心思深重之人正坐在自己身畔誹謗着他人。
驀然轉頭,她帶着兩分戲謔:“會都會了,等咱們一年期滿,我即刻與他成......”
話音未落,魏垣兀地貼近紓雅臉龐,貼得很近很近,幾乎還差半寸便要吻上去。紓雅猝不及防,唯有緊閉雙眼,可壞事最終沒有發生,他停在了原處。
背對着的小路上,雪魄端了杏仁酪剛好走來,錯位之處看見兩人正在親密,一句“咦惹”順勢從口中蹦出。
“小孩子看不得這個!”
伍必心不知從哪條路竄出來,一把紙扇擋在雪魄面前,輕聲說着:“你先躲着,待會兒再來吃東西。”
紓雅察覺到無事發生,緩緩睜眼。面前仍是魏垣那雙深邃的眼睛,紓雅連呼吸都不由得停止。
可看見他眼睫濃密纖長,心頭突然生出一個無厘頭想法——吹一口。
魏垣被這出其不意的一口氣激得瞬間閉了雙眼,可在閉眼瞬間鼻尖刮蹭到紓雅雙脣,連連後退。
“哈哈哈......”目睹窘態,紓雅忍俊不禁。
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到這個份上還能被戲耍,臉已經變得緋紅,不知是怒氣上衝還是羞怯不止。總之那模樣落入紓雅眼中就是會忍不住發笑。
“說謊都不會說......”魏垣試着平復心緒,口鼻中還在重重呼氣。
見紓雅還在笑,他心中那股氣着實無法消散,沉默半晌,再度伸手將紓雅攬入懷中,一個熱烈的吻落到她脣上。
良久,魏垣才開口:“不要戲弄我......你去晏府,打聽到想要的了嗎?”
像是過了一段極爲漫長的光陰,紓雅連瞳仁都收縮到極點,不可置信地觀望着這一系列動作,好一陣緩和,理智才逐漸回籠:
“反正有只有一年,紓雅可以什麼都不知道,免得一廂情願,白白擔心。”
紓雅雖已回過神來,可腦中還是不停回放着方纔的畫面,如走馬燈般,一幕一幕重演,已確保是真實發生而非在夢中。
此時,不遠處樹叢間,伍必心手持摺扇遮掩笑意,毫無忌憚地從暗中走到燈籠光照下,輕佻着說道:“哎喲喲,夫人可不必擔心,一點也不一廂情願......”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他將手中的信筒遞給了紓雅。
這正是屋頂上那只鴿子帶回的物件,一整只信筒,看似並未拆封,紓雅並不知道裏邊是什麼東西,如今滿心想的都是他爲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出現,讓人更加羞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