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異物

    「聽好了小颯，如果想要和女孩子好好交往的話就要變強，而且要變得比誰都溫柔，還要有讓她一生不用爲金錢發愁的經濟能力，有可以保護她不受任何侵害的力量！」

    夕陽下，一個只有五歲的小女孩迎着山風，抱着雙臂對身後的小男孩道。

    「但是小雅，這個很困難啊！」

    小男孩弱弱地道。

    「連這個也辦不到的男人，沒有和女孩子交往的資格！」

    小女孩一腳踹在小男孩的肚子上，將其踢飛。

    「小雅，我的肚子好痛啊！」

    小男孩從地上爬起來道。

    「這個就是‘愛之痛"！」

    小女孩恢復抱臂的姿勢道。

    「那個，我覺得這是被你踢了的原因……」

    小男孩弱弱地道。

    回想起以往和天王州雅典娜交往時說過的對話，綾崎颯眼中閃過幾分失落，然後又有些釋然。

    也許，小雅忘記我是件好事，畢竟，我本來就不該出現在她的人生之中，我本來就不配和她站在一起，無論是讓她一生不用爲金錢發愁的經濟能力，還是保護她不受任何侵害的力量，我一樣也沒有……

    綾崎颯在心裏對自己道。

    綾崎颯是自卑的，有着那樣的父母，可以說他從小就是在他人的歧視中長大的，這樣的孩子又怎麼可能不自卑呢？

    所以，綾崎颯想見天王州雅典娜更多的是因爲他傷害了她，想要向她道歉取得她的原諒，對於自己能否和她複合，綾崎颯實際上並不是太在意，只要看到她過得好，他就心滿意足了。

    天王州雅典娜嘴上和桂雛菊說着公事，但是心裏卻一直在意着綾崎颯。

    小颯，你在幹嘛呢？我說了不認識你，你這個時候不應該是上來激動地向我說明自己的身份，然後帶我回憶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光以期讓我記起你的麼？你愣着幹嘛！

    天王州雅典娜看着失落的綾崎颯暗自惱火。

    綾崎颯哪裏知道天王州雅典娜心裏在想些什麼，他很單純地以爲天王州雅典娜是真的忘記了自己，雖然失落，但卻也爲天王州雅典娜走出了過往而感到高興，只是這樣一來，他還怎麼向天王州雅典娜道歉呢？一想到這個問題，綾崎颯才覺得傷腦筋起來。

    桂雛菊覺得天王州雅典娜有些心不在焉，和她說話的時候眼神也有些飄忽，但當注意到天王州雅典娜眼角注視的方向時，她瞬間明白了。

    看來天王州理事長並沒有忘記小颯，而是因爲什麼原因故意裝作不認識小颯！唔，應該還是因爲之前的誤會吧，我應該幫助兩個人和解才對！

    桂雛菊並沒有因爲看出綾崎颯和天王州雅典娜之間有什麼隔閡和想着去破壞兩人的關係，反而想着撮合兩人。

    這並不是說桂雛菊對綾崎颯只有師姐弟之間的感情，而是她的原則不允許幹那麼卑鄙的事情。

    同時，桂雛菊也將自己的書包往身後藏了藏，以爲這裏面放着她準備送給綾崎颯的情人節巧克力，在看到天王州雅典娜之後，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將這巧克力送出去了。

    顏開摸着下巴，感覺這三個人的情緒簡直就是三團亂麻，亂七八糟的，連他也不能三人的情緒到底在表達什麼。

    雖然入「神」之後的特有能力可以讓顏開感知他人的情緒，但這畢竟不是讀心術，對於諸如惡意、心虛、真誠之類的感情會特別敏感，但如果是非常復雜的心理活動，那顏開也只能兩眼一抓瞎。

    就比如學姐，顏開就一直搞不太懂學姐在想什麼，只能說文學少女和神經病少女也就只有一線之隔。

    再留下去也只會讓自己不痛快，天

    王州雅典娜正準備離開，大腦突然一陣刺痛，這個熟悉的感覺立刻讓天王州雅典娜反應過來接下去要發生什麼。

    天王州雅典娜突然身體晃動了一下，像是站立不穩，一直關注着她的綾崎颯第一時間衝向天王州雅典娜，扶住她的手臂關切道：「小雅，你怎麼了？」

    被綾崎颯扶住，天王州雅典娜卻沒有一絲甜蜜和慶幸，而是充滿了恐懼。

    不，不要，起碼在小颯面前，不要讓我變成那樣……

    但是精神方面的變化卻不會以天王州雅典娜的意志爲轉移，漸漸地，她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冷漠，看向綾崎颯的眼神如同是看路邊石子，而且是準備踩過去的石子。

    「你……」

    「咳！」

    一聲咳嗽聲打斷了「天王州雅典娜」接下去要說的話，她眼中的神光幾番變化，終於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天王州雅典娜深吸幾口氣，好不容易才平復自己的情緒，她看到綾崎颯扶着自己，一如十年前那般，不由有些動情，但一想到自己的狀況，她還是強忍着內心的悸動將綾崎颯推開：「謝謝這位同學，我剛剛頭暈了一下，現在好了。」

    被天王州雅典娜推開，綾崎颯有些失落，但看到小雅臉色恢復正常，他心裏還是高興更多一些，於是退後幾步，和天王州雅典娜拉開了距離道：「天王州理事長，剛剛失禮了。」

    既然小雅不喜歡自己靠近，那自己還是和她保持幾分距離好了。

    綾崎颯這樣想道。

    天王州理事長？

    這個稱呼對於天王州雅典娜來說是如此刺耳。

    以前你叫我「小雅」，現在居然叫我「天王州理事長」，小颯真有你的！

    看到天王州雅典娜怨懟的眼神，綾崎颯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引得天王州雅典娜生氣。

    「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天王州雅典娜對桂雛菊道，然後準備離開道館。

    「等等，小雅！」

    看着天王州雅典娜轉身離去，綾崎颯恍惚間想起十年前，天王州雅典娜也是這樣背過身，然後讓自己離開，一時間，多年的思念壓制住了理智，綾崎颯不由追了出去。

    聽到綾崎颯又一次叫自己小雅，天王州雅典娜臉上露出笑容，但腳步卻變得快了起來——她不能再和綾崎颯說話了，如果再說下去，她怕自己穿幫。

    綾崎颯追出道館，卻見天王州雅典娜已經不見了人影，只能空留下遺憾。

    嗯？這是什麼？

    綾崎颯看到道館的空地上有一份巧克力遺落，不由上前將其撿起。

    這是哪位同學掉在這裏的麼？

    綾崎颯先是這麼懷疑的，但是仔細想想又不對，他們用來對練的道館在學校比較偏僻的地方，是屬於舊校區的一部分，誰會閒着沒事來這裏啊！

    看着這份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綾崎颯不知怎的，默默收了起來。

    等有機會再交還給它的主人吧！

    ………………………………

    晚上，回到名山公寓後，綾崎颯心裏還在想着天王州雅典娜的事情。

    真說起來，他肯定是仍喜歡着天王州雅典娜，十年的思念不是輕易可以抹去的，但問題是，綾崎颯也知道自己和天王州雅典娜的差距。

    以前的自己還小，什麼都不懂，所以才會以爲自己可以和天王州雅典娜永遠在一起，但是現在的他已經長大了，在過兩年甚至就成年了，他現在很清楚，自己根本配不上天王州雅典娜。

    天王州雅典娜是天王州家的末裔，繼承了天王州家龐大到難以想象的財富，簡直和公主一樣尊貴，

    而自己，若不是師父和小師叔擡愛，他現在可能也會很尊貴，只不過是以器官的形式在其他人身體裏尊貴。

    如果說小雅是天上的雲朵，那自己就只能是地上的爛泥，雲和泥又怎麼能在一起呢？

    小雅忘了我正好，這很好……

    綾崎颯這樣安慰自己，但同時心裏卻空落落的。

    不甘，不甘心啊，小雅又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卻連和她好好說話都沒有，他不甘心啊！

    就在綾崎颯痛恨自己的無能時，顏開走了過來對綾崎颯道：「小颯，你和我過來一下。」

    顏開對綾崎颯道。

    「是，小師叔。」

    見顏開找自己，綾崎颯也顧不得自怨自艾，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和顏開走到陽臺，吹着高層風，綾崎颯聽顏開問自己道：「小颯，你還喜歡天王州雅典娜麼？」

    「那個……」

    「別想在我面前說謊。」

    顏開看着綾崎颯道。

    綾崎颯吞了吞口水，然後輕輕點頭。

    他怎麼可能不喜歡天王州雅典娜！他和天王州雅典娜分開十年了，也想了他十年了，雖然在重新遇見她之前，綾崎颯從來沒有提起過她的事情，但那是因爲他覺得自己不配提起，而不是說他忘記了她。

    「那，有個事情和必須和你說一下。」

    顏開對綾崎颯道。

    「什麼事情？」綾崎颯疑惑道，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是和小雅有關的事情？」

    如果不是和天王州雅典娜有關的事情，顏開又這麼會問他還喜不喜歡天王州雅典娜這樣的問題。

    顏開點頭，然後道：「你那個小女朋友啊，問題有些大呢。」

    「問題大？」

    綾崎颯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摸着下巴認真道：「確實，我也沒想到小雅會變那麼大，明明以前那麼小的一隻……」

    顏開眼角抽搐了一下：「我說的不是這個大……」

    「那小師叔說的是什麼？」

    綾崎颯問道。

    「她的精神方面有大問題。」

    顏開對綾崎颯道。

    「精神方面……」綾崎颯想了下，然後靈光一閃道，「小師叔，你的意思是，小雅失憶了？所以她不認得我了！」

    顏開搖頭，然後道：「首先，她沒失憶，而且她也沒有不認得你，你以爲她是爲什麼過來道館的，真的是因爲我們使用閒置道館？她一個不常來學校的理事長會管這種小事？」

    綾崎颯心領神會：「所以，小師叔你的意思是，小雅一開始就是來找我的？詢問使用閒置道館的事情只不過是藉口？」

    「我覺得應該是這樣。」

    顏開點頭，然後接着道：「而且，我可以感覺到她還在喜歡着你。」

    「真的麼？小雅還喜歡我？」

    綾崎颯有些激動，但又怕顏開搞錯了，不由問道：「小師叔你怎麼能確定小雅仍舊喜歡着我？」

    我總不能告訴你，那是因爲天王州雅典娜看你時候的情緒，和雛菊看你時候的情緒一模一樣吧……

    顏開對綾崎颯道：「你別管我怎麼看出來的，你現在要知道的是，如果你再等下去，可能某一天，你再遇見天王州雅典娜的時候，她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天王州雅典娜了。」

    「小師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綾崎颯感覺顏開的話有些恐怖，什麼叫小雅不再是我認識的小雅，小雅不是小雅，那還能是誰？

    「你先冷靜聽我說。」

    顏開先給綾崎颯打了一劑預防針，然後對綾崎颯道：「今天

    白天見到天王州雅典娜的時候，一開始我也沒發現，但是她後來不是突然頭暈了一下麼，就是那個時候，我發現她的精神被人動了手腳。」

    顏開之前就和綾崎颯說過，天王州家的人精神方面都有些問題，而這是顏開聽北山浩一說的，今天之前他也沒見天王州家的人，所以只以爲是天王州家的人有什麼精神病遺傳史，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今天見到天王州雅典娜之後顏開才知道，天王州家的人之所以在外人看來有些精神病，這恐怕不是天生的，而是有人在人爲地進行干預。

    「動手腳？動了什麼手腳？」

    綾崎颯緊張道，他可以不和天王州雅典娜在一起，但是他絕對不允許小雅受到一點傷害！

    「我說了，冷靜。」

    顏開對綾崎颯道。

    綾崎颯聽了顏開的話後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問顏開道：「小師叔，小雅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之前他也確實從天王州雅典娜身上感覺到了幾分異樣，只是他當時和天王州雅典娜也說不上什麼話，自然沒辦法向她打聽。

    「雖然只有那麼一會兒，但是我感覺到了天王州雅典娜的精神場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如同變了一個人。」

    顏開對綾崎颯道。

    「變了一個人？」

    「沒錯，每個人的精神場除非是遇到什麼重大變故，否則是不會在短時間內產生巨大變化的，哪怕產生變化，那也應該是一個循序漸進的變法，不太可能驟變。」

    「那如果驟變呢？」

    綾崎颯急忙問道。

    「那……」顏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如實告訴綾崎颯，「那就只有一種可以，她的精神中混入了異物。」

    「異物？」

    綾崎颯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