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只有學姐受傷的世界

    鬆平片慄虎，東瀛警察廳長官，跳出十一級警察階級之外的東瀛警察最高警察官，可以說，他就是東瀛警察的頂點，地位猶在警視廳的警視總監之上。

    “白馬那小子，做事可真是太難看了，連叔都看不下去了。”

    鬆平片慄虎拿出一根牙籤剔了剔牙，剔完之後直接叼在了嘴邊，身爲最高警察官的他不僅完全沒有警察的樣子，氣質甚至和那些流連新宿歌舞伎町的爛人大叔沒什麼兩樣。

    好吧，他好像確實是這樣沒錯。

    對於白馬總監這些年排除異己的行爲，鬆平片慄虎當然是知道的，但卻沒有去管，甚至相當之放任。

    警視廳犯傻自斷臂膀，身爲警察廳長官的鬆平片慄虎看到了高興都來不及呢，可不得不趕緊去夜店給多點兩瓶冬佩利，怎麼可能去提醒白馬總監不能這麼做。

    雖然名義上警視廳是直接受警察廳監督管理的，但在行政上卻是屬於東京都政府所轄，成立時間也比警察廳更長，兩者之間的關係大概就是警視廳覺得自己是警察廳哥，警察廳覺得警視廳是自己兒子，而雙方都不想各論各的。

    因爲這樣複雜的關係，兩者相互之間都看對方不順眼，看到對面倒黴那是比自己公款吃喝都高興啊，最近這些年警視廳被冠上“無能”之名，被人叫做“沒有偵探就破不了案子的廢物警察”，這背後要是沒有警察廳推波助瀾，那是鬼都不會信的。

    這也讓警視廳在警察廳面前擡不起頭，不要說兒子，這都快成孫子了，也就最近一年警視廳雌起，無論是破案率還是東京都的穩定都上去了，警視廳的形象也開始轉變，這才讓警視廳又挺起了腰，這就讓警察廳的人很不爽了，所以鬆平片慄虎逮着機會當然要損警視廳的老大白馬總監一句，而且事實就是白馬總監當年做事不地道，爲了趕走毛利小五郎故意將他的事情小事化大，爲了清除“室町幕府”在警視廳的痕跡可以說是不擇手段甚至是不計後果。

    聽到鬆平片慄虎說自己頂頭上司的壞話，松本管理官一句話也不敢說。

    兩大佬隔空對線，自己這個小蝦米，怪怪裝木頭人就好，插什麼嘴啊。

    “你叫毛利是吧？”

    鬆平片慄虎看向毛利小五郎。

    “是，鬆平長官！”

    毛利小五郎挺直腰道。

    “你剛剛這一跪，跪得好！如果你是爲了工作下跪，沒骨氣的人叔看都不會看一眼，但你是爲了女兒而下跪，叔就欣賞你這樣的人，你回警視廳的事，叔撐你！”

    鬆平片慄虎拍着毛利小五郎的肩膀道。

    “是，謝謝鬆平長官！”

    雖然知道警察廳和警視廳不對付，貿然接受警察廳長官的恩惠可能會讓他被警視廳的其他人當做警察廳的“間諜”，但是爲了重新成爲警察，毛利小五郎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不想再被女兒看不起，不想再讓心中的自卑折磨自己，毛利小五郎決定重回當年，爲此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無所謂。

    他當然知道只是成爲警察，哪怕是成爲警視、警視正也不見得能超越妃英里現在的成就，但是他現在要的已經不是比妃英里強，而是一份可以讓他堂堂正正站在妃英里面前的支撐，一份底氣。

    這份底氣不需要多厲害，但起碼，不能再讓妃英里看到他一團爛泥的樣子。

    “不用謝。”鬆平片慄虎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我也有個非常可愛的女兒，爲了維護在女兒面前的形象，父親就算被人當面捅刀子也要眉頭都不皺一下，所以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好好幹，要是警視廳的人敢爲難你，叔給你撐腰！”

    毛利小五郎眼中充滿了感動。

    如果不是爲了小蘭，毛利小五郎原本都已經對自己的生活徹底死心，只當當個混日子的無能偵探，被其他人叫一輩子的廢材大叔，但是昨天毛利蘭的那些話刺痛了他，也罵醒了他，他真的不能再頹廢下去了。

    因爲妃英里，他頹廢了，但是爲了小蘭，他決定站起來！

    他本不指望自己的行爲能受到其他人的理解，但是此時卻得到了東瀛最高警察官的認同，這如何不讓毛利小五郎感激涕零？

    “松本，我有點渴了，給我去到杯咖啡吧。”

    鬆平片慄虎對松本管理官道。

    “是，鬆平長官。”

    松本管理官如同被長輩指使事情的新人一般，一點不敢反抗。

    “等等，還是我去吧！”

    三人中地位最卑微的毛利小五郎主動請纓，卻被鬆平片慄虎按住了肩膀。

    “叔很欣賞你，毛利老弟，留下來和叔說說話吧！”

    鬆平片慄虎和善地看着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吞了吞口水，覺得鬆平長官這“和善”的笑容讓他有些發毛，但卻不敢露出一絲反對：“是……鬆平長官。”

    松本管理官離開辦公室後，鬆平片慄虎繼續笑呵呵地看着毛利小五郎道：“剛纔松本說的那句話好啊，父親就是應該幫助父親，身爲父親的你有了困難，叔幫助了你，毛利老弟，未來若是叔有了困難……”

    毛利小五郎摸着後腦勺不解道：“鬆平長官可是我們東瀛警察的最高長官，您能有什麼困難需要我這個小人物幫忙？”

    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突然重重壓下，毛利小五郎立刻改口道：“只要鬆平長官有命，我毛利小五郎哪怕赴湯蹈火也一定會回報鬆平長官的恩情！”

    “嗯！”鬆平片慄虎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凝視着毛利小五郎道，“叔生平最欣賞愛護女兒的人，最厭惡萬恩負義的叛徒，毛利老弟，我希望你只是前者，而不會是後者。”

    “是……是！松本長官！”

    毛利小五郎嚇得連連點頭。

    “很好，從今往後，你就是叔罩的人了！”

    鬆平片慄虎連拍毛利小五郎的後背，儼然一副把毛利小五郎當成自己人的模樣。

    “今天能認識一個新老弟可真是太令人高興了，來，我們走，去酒屋喝幾杯，我認識幾家白天也營業的酒屋，我請客，我們敞開了喝！”

    鬆平片慄虎高興地道。

    “等等，鬆平長官！”一直俯首做小的毛利小五郎突然擡頭，非常認真地對鬆平片慄虎道，“對不起，爲了女兒，我已經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喝酒了。”

    對，今天早晨，在洗漱室颳去鬍鬚後，毛利小五郎就已經告別了鏡中那個廢柴酒鬼大叔，同時指天發誓，自己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喝酒，也不會抽菸了。

    “是麼，是這麼樣麼……”

    鬆平片慄虎推了推墨鏡，兩人間火熱的空氣瞬間冷了下來。

    毛利小五郎額頭冒汗，已經三十七歲的他當然知道東瀛職場的規矩，拒絕上司的邀酒是件非常不給上司面子的事情，未來搞不好會被穿小鞋，尤其自己現在還有求於鬆平片慄虎，卻駁了鬆平片慄虎的面子，連毛利小五郎自己都覺得自己不識擡舉。

    但是，他真的已經不想再看到小蘭失望的眼神了，煙也好，酒也好，他都發誓再也不碰，如果說發誓完的第一天他就違背自己的誓言，他真是連自己都要唾棄自己了。

    “你小子……”鬆平片慄虎壓低了聲音，毛利小五郎已經準備好接受鬆平片慄虎的雷霆之怒，不管鬆平片慄虎怎麼呵斥他他都會忍下來，只求鬆平片慄虎還記得剛纔的話，仍然會幫他回警視廳。

    “啪！”

    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毛利小五郎背上，鬆平片慄虎放聲大笑道：“不愧是叔看中的人，有骨氣！”

    鬆平片慄虎吐掉牙籤，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吐出一口菸圈後道：“呼……叔的女兒也不喜歡叔喝酒抽菸，但是叔沒辦法，成年人麼，誰還沒點應酬，怎麼可能離了菸酒呢？叔要是沒有了工作，又怎麼讓女兒衣食無憂呢？所以，叔只能一邊喝酒抽菸一邊在心裏流淚，你有勇氣拒絕叔，叔很欣賞，以後誰要是硬逼着你喝酒，告訴叔，叔替你陪他喝，叔灌不死他！”

    說完鬆平片慄虎又用力拍了拍毛利小五郎的後背表示自己對毛利小五郎的欣賞。

    “是，是……”

    這個時候，毛利小五郎除了賠笑還能做什麼？

    “回警視廳的事情，叔這就去幫你辦了，你一會就準備重新上班吧！”

    鬆平片慄虎很欣賞地看着毛利小五郎。

    “馬上上班？”

    毛利小五郎遲疑了。

    “怎麼？有問題？”

    鬆平片慄虎問道。

    “是的，鬆平長官，我這邊還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毛利小五郎點頭道。

    鬆平片慄虎從毛利小五郎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種熟悉的目光，名爲堅定的目光，自詡硬漢的他非常明白一個男人露出這種眼神意味着什麼，他大手一揮，對毛利小五郎道：“好，去吧，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是，鬆平長官！”

    毛利小五郎感動道，這一聲長官也喊得前所未有的真誠。

    ………………………………

    妃律師事務所，辦公室內，妃英里正在梳理最近這段時間事務所接到的委託。

    作爲律師事務所的所長兼王牌，事務所的很多委託就是衝着妃英里的名聲來了，她仔細挑選着委託，將有可能贏下的委託歸爲一檔，勝率不高的案件歸到另一檔，而那些勝算不高的委託最後將會以各種理由被退回去。

    打官司這種事情，輸輸贏贏是非常正常的，從來沒有常勝不敗的律師，但是在東瀛法律界卻有兩個到目前爲止都維持着“100%訴訟勝率”的律師，那就是人稱“卑鄙的律師”的古美門研介和“法律界的不敗女王”的妃英里。

    和打官司不擇手段，連作僞證也信手拈來的古美門研介不同，妃英里維持自己不敗勝率的方法就是只接自己有把握的官司。

    這不是狡猾，而是一個女人想要在男人主導的法律界生存，如果沒有“100%訴訟勝率”這樣光環，她，以及她名下的律師事務所很快就會被其他同行撕碎吞噬，所以就算會被人說狡猾，她也必須小心維持自己“100%訴訟勝率”的金身。

    當然，妃英里本身的能力也還是很強的，打贏了很多在外人看來必敗的案子，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名聲。

    “喵！喵！”

    一隻阿契安吉藍貓跳上妃英里的辦公桌，跑到她的手邊，輕輕咬着她的袖子，意思是，我餓了，快喂我！

    “五郎，別鬧，我在工作呢！”

    妃英里嚴肅的表情融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伸出手指逗了逗這只名爲五郎的阿契安吉藍貓。

    打發完五郎後，放在手邊的手機又突然響起，讓她不能繼續工作，而手機上的來電提醒赫然是五郎的“兒子”，小五郎。

    “他怎麼會……”

    妃英里疑惑，自分居之後，毛利小五郎就很少打電話給自己，就算偶爾有事情，也都是關於毛利蘭的。

    難道小蘭出什麼事情了？

    懷着這樣心情，妃英里接通了電話：“喂？嗯……好！”

    掛斷電話後，開始工作狀態就一定要把所有工作都做完不會中途做到一半不管的妃英里從座椅上站起，拿上手機和隨身小包就離開了辦公室。

    妃律師事務所外的一家咖啡店，妃英里進入之後一陣探頭，一張陌生而熟悉的臉映入了她的眼中，讓她不禁怔住了，好半響才回過神來。

    妃英里匆匆走到毛利小五郎所在的座位前，一臉驚訝地道：“小五郎，你這個樣子……”

    “英里，我要重新當回警察了。”

    妃英里話還沒說完，毛利小五郎直接打斷她道。

    “哦，哦，這樣啊，那真是恭喜了。”

    妃英里看着剃掉鬍子的毛利小五郎，好像時間回到了十年前，不，是兩人還沒有分居的時候。

    “不過，你找我就是爲了這件事情？”

    妃英里問道。

    “不，我找你是……”

    毛利小五郎從懷裏掏出一張填好的離婚協議書，放在座子上推到了妃英里身前。

    毛利小五郎咽了咽口水，用盡全部力氣道：“英里，我們離婚吧，我們當年結婚的時候太倉促了，很多事情都沒考慮到，現在想來，這都是我們衝動的結果。”

    聽到毛利小五郎這句話，妃英里臉色煞白，好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氣，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衝動的結果麼？原來你是這樣看待我們的婚姻的？

    妃英里的心都要碎了，但就算如此，她還是咬緊牙關，勉力擠出一個笑容：“好啊，終於等來這份離婚協議書了，這下我可就自由了。”

    說完後，妃英里摸向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將它從自己手上摘下。

    “既然我們離婚了，那這個還你，拿着它，去找其他女人吧！”

    她將婚戒重重拍在桌子上，聲音中壓抑着無盡的憤怒和悲傷。

    從小學到現在，三十年的感情，現在卻要和眼前的男人徹底劃清界限，妃英里經手過無數離婚案件，卻不想這輩子居然還能見到自己的離婚協議書。

    “好，這可是你說的。”

    在妃英里發愣的功夫，毛利小五郎拿起桌子上的戒指，繞到妃英里身前，對着她單膝下跪道：“英里，當年我和你直接就結婚了，我都沒有向你求婚過，現在，雖然遲了些，但是能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向你求婚麼？”

    “啊？”

    妃英里在法庭上見過無數陣仗，但是這陣仗她還真沒見過。

    剛要和自己離婚，轉頭又向自己求婚，這算什麼？

    毛利小五郎此時變得非常靦腆，在妃英里發出疑惑的聲音後，他小心翼翼地道：“那，以結婚爲前提交往可以麼？”

    自認識毛利小五郎起第一次，妃英里發現自己看不懂眼前這個男人了。

    “一會離婚一會求婚，把人當猴子耍麼？”

    妃英里以手撫額，一副非常生氣的樣子，用手擋住的表情下，嘴角卻忍不住向上翹起。

    “我告訴你，離婚了就是離婚了，想再向我求婚，我可不會答應。”

    妃英里放下手，一臉嚴肅地對毛利小五郎道。

    “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這總是可以吧？”

    毛利小五郎撓了撓臉頰，覥着臉道。

    “追求我？”

    妃英里擡起下巴，一臉高傲道：“我可是很難追的，你有做好心理準備麼？”

    “那，那我不追了……”

    “你敢！”

    ………………………………

    “刑警父親和偵探女兒協力，破案最強父女組合誕生……哇，最近小蘭和毛利大叔都好拼啊……”

    霞之丘詩羽看着報紙上父女倆親密無間的合影，忍不住發出讚歎。

    在某傳說級（各種意義上的傳說）大叔幫助下，毛利小五郎成功回到了警視廳，而且是回到了代表着警察精英這一身份的搜查一課，只加入幾天就大展身手，和毛利蘭一起偵破了好幾個案件，而且因爲其硬漢的表現和特殊的身份，一下子吸引了媒體的關注。

    這可是“美少女偵探”毛利蘭的父親哎，父親檔，還有比這更吸引人眼球的麼？

    “學弟，看來你之前對小蘭說的話起效果了呢！”

    霞之丘詩羽對顏開刮目相看，之前他對着毛利蘭說了一大通，乍聽上去很有道理，但仔細想想又有點讓人抓頭，想不到居然真改變了廢材大叔毛利小五郎，這倒是霞之丘詩羽始料未及的。

    不過很快的，霞之丘詩羽想起顏開能有這樣的情感知識是用她的照片去相親網站上釣老男人得來了，心情瞬間變得不美麗起來。

    再一想自己去相親網站註冊男號卻沒有多少女會員願意和自己聊，霞之丘詩羽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淦，怎麼好像只有我吃虧了？

    霞之丘詩羽突然覺得好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