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夢開始的地方

    “這位同學，你沒事吧？”

    少女有些擔憂地道，她剛纔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從樹枝上滑下的時候，身體下意識就做出了着陸的準備，而綾崎颯當時站的位置實在是太妙了，她情不自禁就踩到了他的臉上。

    就在少女放下小奶貓想要扶起綾崎颯的時候，綾崎颯自己從地上挺直身坐了起來。

    “沒事沒事，我一點事情都沒有。”

    綾崎颯揉了揉臉道。

    從小到大，綾崎颯遇到的倒黴事情數不甚數，路過操場時被足球或棒球砸中，走夜路掉進沒蓋窨井蓋的下水道，騎自行車的時候突然飛來一坨鳥糞糊在護目鏡上使得他失去方向以至於撞到路邊牆上……

    類似的事情他經歷過太多了，早就練出了一身超強的抗擊打能力和自愈能力，少女那從天而降的一腳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只是沒能觸發“幸運色狼”的事件讓綾崎颯有些失望。

    “那個，這位小姐，你剛纔是怎麼回事？”

    綾崎颯問少女道。

    沒頭沒腦地就從樹上跳下來，也不怕危險麼？

    “那個……”少女將小奶貓重新攬在懷裏，輕撫它的背，臉上露出一絲尷尬，“我在追這個孩子的過程中，一不小心就爬到了樹上，然後就……”

    “然後就下不來了是麼？”

    綾崎颯露出了笑意。

    “囉嗦！誰讓這棵樹不但不滑，而且樹枝還那麼多，很容易就爬上去了……”

    少女有些羞惱道。

    “那……”綾崎颯從地上站起，對少女露出溫和的笑容，“雖然沒能接住你，但我好歹也算是幫上了點忙，所以能請你帶我參觀一下學校麼？”

    綾崎颯純淨的笑容讓少女一愣，她隨後笑着道：“當然可以，我叫桂雛菊，你呢？”

    “綾崎颯，桂小姐（桑）叫我小颯（哈亞鐵）就行。”

    綾崎颯自我介紹道。

    桂雛菊掩嘴輕笑：“真是，既然讓我叫你小颯，那你也該稱呼我爲雛菊啊！”

    “唔……這個……我還是稱呼你爲‘雛菊小姐’吧！”

    綾崎颯撓了撓頭道。

    不加敬語直接稱呼其他人，他還是有些不適應這樣呢。

    “帶你參觀學校之前，先讓我把這個不聽話的孩子送去它主人那裏吧！”

    桂雛菊舉着黑白雜色的小奶貓對綾崎颯道。

    它還不知道自己剛纔闖出了什麼樣的禍事，從睡夢中被吵醒的它瞪着無辜的大眼睛和綾崎颯對視。

    “嘛，真是個會惹事的孩子呢！”

    綾崎颯笑着伸出手指想要碰一碰小奶貓的鼻子逗弄它。

    小奶貓眯起眼，看着綾崎颯伸過來的手指直接扭過了頭，不理綾崎颯。

    綾崎颯和桂雛菊之間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那個，這個孩子應該是剛剛受了驚嚇，所以……”

    桂雛菊拼命爲綾崎颯緩和氣氛道。

    “嘛，算了，反正我知道的，我一直以來都不受小動物的待見。”

    綾崎颯的笑容中含着淚光。

    從小到大，野貓、野狗甚至是烏鴉都喜歡欺負他，他和動物八字犯衝，被狗咬被貓抓，被烏鴉追着啄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他早已經習慣。

    阿九，果然只有你不一樣！

    綾崎颯想起了阿九，所有動物之中，似乎只有阿九對他沒有偏見，不僅讓自己親近，還樂於和自己玩耍。

    看着綾崎颯已經認命的苦澀笑容，桂雛菊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綾崎颯了，只能乾笑。

    抱着小奶貓，桂雛菊走向了附近一個體育館。

    私立神間學校很大，校內設施非常齊全，甚至可以說齊全到了過剩的地步，其他學校的體育運動社團基本都是一個體育館輪着用，甚至輪到的時候也還要和其他社團分着用，往往只有最大的社團才能有一整個體育館用於平時的練習。

    但私立神間學校不是這樣，即便是規模較小的初中部，體育館也是各個社團單獨佔一個，體育課則還有另外的體育館可供使用，連一個人數不是很多的體操部也有專門的體育館，總之就是非常豪橫。

    體操部內，許多年齡和綾崎颯相仿的少女正在辛勤訓練，她們一個個穿着緊身的體操服，盡情舒展着自己年輕而又充滿活力的身體，做着各種高難度的體操動作，姿態優美之餘，又兼具力量感，無論人還是動作，都非常養眼。

    綾崎颯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只看了幾眼就不由臉紅了，撇開頭不敢正面看她們。

    當然，只是不敢正面看，眼角的餘光還是忍不住飄向了那些體操少女。

    沒辦法，綾崎颯也是男生，這都是本能反應，無法避免的事情。

    “啊，潘達醬！”

    見到桂雛菊進來，兩名訓練中的少女立刻停下了動作，飛快地向着桂雛菊的方向跑了過來。

    “黑貓、白貓，這次我幫你們把潘達醬找回來了，下次你們可要把潘達醬看好……不對，是不許再把潘達醬帶到學校裏來知道麼？學校規定可是不讓帶寵物進來的！”

    桂雛菊做出嚴厲的樣子對兩名長得一模一樣的甜美少女道。

    “嘻嘻！但是會長啊，潘達醬可不是我們帶來學校的。”

    “它是自己跑來的，我們也沒辦法啊！誰讓它平時就養在學校邊上的咖啡店裏呢，幾下就跑過來了！”

    看着擺明了在耍賴的雙胞胎姐妹，桂雛菊忍不住搖頭，卻又拿她們沒辦法，畢竟她也確實不能對一隻貓說教，它也聽不懂啊！

    “那個，雛菊小姐，潘達醬是這只小貓的名字麼？”

    綾崎颯問桂雛菊道，說起來，他還是現在才知道這只害自己臉上挨了一腳的小貓的名字呢。

    “對啊，它叫潘達醬。”桂雛菊逗了逗懷裏的小奶貓，微笑着道，“它原本是流浪貓生在學校裏的小貓，後來被寧子姐妹收養，平時就養在學校邊上咖啡店裏，已經好多次自己跑來學校了。”

    “那，爲什麼叫它潘達醬呢？它是貓，爲什麼要叫它‘熊貓’呢？”

    綾崎颯有些難以理解。

    在日語裏，熊貓是舶來詞，直接音譯過來的，就叫潘達，而東瀛民間也一直用“潘達醬”來稱呼熊貓。

    “因爲潘達醬是黑白色的啊！和潘達醬一樣！”

    “不能養真正的潘達醬，還不能讓我們養‘潘達醬’麼！”

    雙胞胎少女搶先一步回答綾崎颯道。

    聽着兩名少女的回答，綾崎颯不知怎的，腦中突然想起了阿九。

    比起這只黑白雜色的小奶貓，爲什麼他覺得純黑色的阿九反而更像熊貓一點……

    哈哈，怎麼可能！

    綾崎颯爲自己荒唐的想法而發笑。

    在將“潘達醬”交還給它的主人後，桂雛菊依言帶着綾崎颯開始逛校園，路上綾崎颯好奇地問桂雛菊道：“那個，雛菊小姐，剛纔那兩個人，爲什麼叫你‘會長’啊？”

    “這個啊……”桂雛菊笑了笑，臉上洋溢着滿滿地自信，“因爲我是這個學校初中部的學生會長啊！”

    “唉！那不是很厲害麼！”

    綾崎颯吃驚道。

    “嘛，也不能說多了不起吧，畢竟只是初中部的學生會長而已。”桂雛菊笑着道，“私立神間學校真正的厲害的，是高中部的學生會長，相比於高中部的學生會長，我這只是過家家的而已。”

    她倒不是完全在謙虛，在私立神間學校，確實是只有高中部的學生會長才能稱之爲真正的學生會長，權力可以比老師還大，運作好了，甚至要和理事長分庭抗禮的，只是自“傳奇會長”之後，再沒有哪個會長有能力將學生會的權力提高到這種程度。

    不過，私立神間學校高中部學生會長的位置依舊是很多人憧憬的高位，桂雛菊也是如此，她有計劃在明年升入高中部的時候競選學生會長這一職位。

    在桂雛菊的帶領下，綾崎颯將初中部大致走了一遍，不說多瞭解學校，起碼以後不會輕易迷路。

    等繞着學校走了一遍回到體操部的體育館附近後，綾崎颯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而且桂雛菊身爲學生會長，連寒假的時候都要來學校，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便和桂雛菊道謝告辭了。

    “綾崎颯麼，真是個有意思的少年。”

    桂雛菊看着綾崎颯離開的背影饒有興趣地道。

    也不知怎麼回事，她對這個少年就是有那麼一股子親切感，感覺以後和他的緣分會不淺呢。

    走回到行政樓，和綾崎颯預計的一樣，顏開已經處理完事情等在了外面，見綾崎颯走過來笑着道：“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有這麼明顯麼？”

    綾崎颯摸着頭傻笑道。

    “嘴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你說呢？”

    顏開反問道。

    綾崎颯連忙收斂忘形的笑容，嘴角卻還是瘋狂翹起。

    “沒什麼，就是遇上了一位熱心的同學帶我逛了一下學校。”

    綾崎颯解釋道。

    “女的？”

    顏開問道。

    “哎？小師叔你怎麼知道的？”

    綾崎颯好奇道，他只說是同學，可沒透露性別啊！

    顏開用很無奈的表情道：“如果是個男人陪你逛校園你就開心成這樣的話，那我就該懷疑一下你的取向了。”

    綾崎颯鬧了個紅臉，轉而又嘿嘿傻笑了起來。

    “好了，學校的事情暫時結束，剩下的等開學再說，接下去，你再跟我去個地方，有些活需要你幹。”

    顏開對綾崎颯道。

    “好的，小師叔，請儘管吩咐！”

    綾崎颯立刻挺直身道。

    他綾崎颯就是累不死的牛，不下磨的驢，從來就不知道“辛苦”這兩個字怎麼寫，有活幹他才自在！

    顏開看着一聽要幹活反而精神抖擻起來的綾崎颯忍不住流汗。

    這人，大概就是資本家的最愛吧……

    顏開帶着綾崎颯走出了學校，一開始還走正路，等很快的，顏開就將綾崎颯往小路上帶，七繞八繞，最終在一個略偏僻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裏了。”

    顏開擡頭看着眼前的一座小道館，正門門框上掛着一塊匾額，上面寫着“破極道館”四個大字。

    “小師叔，這裏是什麼地方？”

    綾崎颯問顏開道。

    顏開沒有回答綾崎颯，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門鎖後推門而入。

    這道館似乎已經很久沒人進來過，顏開一開門，門內就有一團灰塵向外溢散而來，顏開沒事，綾崎颯卻是被這灰塵嗆得一陣咳嗽。

    “小師叔，這是什麼地方？”

    綾崎颯捂着嘴，再次問顏開道。

    “你師奶奶很早以前開的道館。”

    顏開這次沒有繼續沉默，而是直接回答了綾崎颯的問題。

    “師奶奶開的道館？”

    綾崎颯用充滿疑惑的語氣重複了一下顏開的回答。

    “嗯，你師父的姑姑，自然就是你師奶奶了。”

    顏開對綾崎颯道。

    “哦，這樣啊……”

    綾崎颯頓時不敢再小看這略顯破敗的小道館，但還是有疑問。

    “那，爲什麼這個道館叫‘破極道館’？三極派下面的道館，不應該都叫‘劍極’、‘剛極’、‘柔極’麼？”

    綾崎颯問道。

    三極派雖然號稱劍道、柔道、空手道“三極至強”，也確實可以同時傳授這三種武術，但對一般人來說，學成一樣就是非常辛苦的事情了，所以除大阪總部之外，三極派開設在其他地區的道館都只教授一種武術，也就成了分散在東瀛全國各地的“劍極”、“剛極”、“柔極”三大道館，分別傳授劍道、柔道、空手道三種武術。

    綾崎颯聽說過劍極道館，聽說過剛極道館，也聽說過柔極道館，但還真沒聽說過什麼破極道館。

    “唔，某個離家出走的小丫頭的狂言而已，你別當真。”

    顏開笑了笑道。

    這道館實際上是北山杏衣當年離家出走的時候賭氣開的，說是要超越自己臭老爸的爛道館，但其他人一聽北山杏衣的立館宣言是“打到三極派”，立刻跑得沒影了，道館開張三年，整個道館都只有她一個師範，壓根沒一個弟子，也就真的只個是大號的玩具而已。

    對了，順便說一下，這建道館的錢，用的還是北山杏衣從北山無二那裏敲詐來的離家出走資金，後來因爲建道館的時候把錢全花光了，北山杏衣窮得揭不開鍋，這才動了競選學生會長的念頭，其目的是方便她挪用公款、中飽私囊。

    若是私立神間學校的師生們知道這才是他們崇拜的“傳奇會長”競選學生會長的理由，大概會很受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