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言者無罪

    “兒臣在。”秦軒聽到點名，朝樑帝平和一禮。

    樑帝深吸口氣，極力平和地道：“越王，諸位大人之言，想必你已聽到，對此，你有什麼要說？”

    秦軒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啓稟父皇，諸位大人之言，兒臣確實聽到，身爲大梁臣子，兒臣自當爲父皇分憂，爲百姓謀福，但是兒臣對此，也感到十分爲難。”

    “哦？”樑帝隱約覺得秦軒話裏有話，當下追問道：“軒兒，你有什麼爲難之處，不妨直言，朕，爲你撐腰！”

    秦軒朝樑帝行了一禮。“兒臣謝父皇！”

    “父皇，兒臣之所以爲難，原因有三。”

    “首先，兒臣之前智鬥多爾吉，雖說爲我大梁掙了面子，但是最終導致雙方交戰，大梁爲此勞民傷財，生靈塗炭，兒臣對此深感愧疚。”

    “其二，兒臣遵從聖命，隨同大軍出征，眼見將士浴血拼殺，捨身報國，可以說，兒臣除了震撼，其它的什麼都沒有做，最終父皇卻重賞了兒臣，兒臣對此甚是慚愧。”

    “其三，與其他幾位皇子相比，兒臣性子綿軟，而且讀書少，言語粗鄙，現如今，北燕主動提出和談，諸位大人卻推薦兒臣主持議和，兒臣擔心能力不足，最終導致和談崩裂，兒臣會成爲千古罪人。”

    “父皇，茲事體大，還請父皇另選高明！”

    你問我有什麼要說的？

    那我就說幾句。

    首先，敵人騎在大梁頭頂上耀武揚威，哥智鬥多爾吉，爲大梁爭了面子；之後哥帶領將士奮勇拼殺，爲大梁爭了裏子，可是這幫尸位素餐的大梁官員，卻對哥的功勞隻字不提，反而話裏話外只說哥的不是，現在又把裏外難做的責任推給哥，你作爲一國之君，難道聽不出來？

    其次，大梁此番取得勝利，哥的確起到一些作用，但這也是無數將士用生命熱血換來，你作爲皇帝，只獎勵皇子，不嘉獎將士，將來誰還爲你賣命？

    第三，要說主持和談，哥本來不想過問此事，只想摟着美女媳婦們縱享清福，可是哥真的擔心其他人會再次導致檀淵之盟，因此哥可以主持和談，但是——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哥要把醜話說在前面，如果非要讓哥主持和談，就要給哥一些說法，免得將來裏外不是人。

    樑帝之所以能夠成爲皇帝，也是人精，立刻聽出秦軒的話外之音。

    “越王，以你的意思，誰來負責此事，最爲穩妥？”

    秦軒轉頭看了一眼太子秦闊，對樑帝拱手道。

    “啓稟父皇，兒臣以爲，太子監國理政，頗有章法，而且太子剛纔說過，北燕人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強大，兒臣相信，由太子負責此事，定能將北燕殺得大敗，甚至能將北燕的各種珠寶，各種美女，搜刮得乾乾淨淨！”

    “父皇，兒臣舉薦太子，負責此事！”

    你們給哥戴高帽，哥來而不往非禮也，反將一軍。

    秦軒話音剛落，吏部尚書趙宗獻立刻出列道：

    “越王殿下，太子輔佐陛下監國理政，確實有他的長處，不過越王剛纔這番話，未免太過謙虛。”

    “首先說來，越王之前憑着三寸不爛之舌，力克北燕大司馬多爾吉，揚我大梁國威，陛下與各位大人親眼見證，無不稱讚。”

    “其次，微臣聽說，越王研發出許多大殺器，就比如、比如那個八牛弩，射程達到一千步；還有投石炮，可將火雷拋出三百步，殺得北燕兵馬前仰後合，抱頭鼠竄。”

    “故此微臣以爲，越王聰明機智，定能……”

    趙宗獻話到一半，秦軒打斷道：“趙大人此言差矣。”

    “我之前智鬥多爾吉，全靠靖王不吝賜教，秦軒不敢居功。至於八牛弩和拋石機，那些都是古人所創，歐陽將軍將其從古籍中摘錄出來，變成實物。這一點，父皇應該有些印象。”

    高臺之上，樑帝點了點頭。“軒兒說得不錯，歐陽睿的確曾將拋石機的草圖拿給朕看，朕有印象。”

    “不過，越王之前舌戰多爾吉，除了有靖王相助，你自己的功勞也很大，朕對此心知肚明。”

    “這是其一。”

    “其二，北燕狼子野心，一直製造各種藉口，進犯大梁，此番交戰，更絕非軒兒過錯導致，朕對此，同樣心知肚明。”

    “其三，大梁此番取得北境大捷，朕本想嘉獎全軍將士，可是有御史以及幾位大人給朕上摺子，說歐陽睿接到撤軍詔書，未能立即撤退，甚至反而孤軍冒進，此舉不僅違抗聖命，還險些導致數萬將士被北燕包圍，過大於功，應當予以責罰。朕對此，也有些舉棋不定。”

    “現在越王班師回朝，又提起此事，朕此刻，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至於越王剛纔所說第三點爲難之處，可以稍後再說。”

    聽到樑帝這番話，秦軒輕輕一挑劍眉，轉回身，目光掃過朝堂上的衆臣，淡淡道：

    “不知是哪位大人給陛下上的這道摺子？”

    “是微臣！”一位五十多歲的大臣出列，朝秦軒拱手道，“越王殿下，微臣左班御史竇房。”

    秦軒上下打量竇房，輕輕點了點頭。“原來是竇大人。”

    “正是微臣。”迎着秦軒目光，竇房理直氣壯地道，“大梁先祖聖訓：言者無罪，因此微臣只是說了自己應該說的，若有得罪越王之處，還請殿下恕罪！”

    秦軒淡淡一笑。這老家夥，剛一上來就搬出先祖聖訓，爲自己站臺，這是典型的心虛表現。

    “竇大人言重了，既然先祖聖訓說言者無罪，本王哪敢說大人有罪，又何來恕罪一說？”

    “這……”竇房頓時一怔。七皇子果然好心機，本官只是想以退爲進，卻沒想到，竟被他反將一軍。

    “如此說來，倒是下官多慮。那麼，殿下的意思是……”

    秦軒再次淡淡一笑。“本王只是想請問竇大人幾個問題——”

    “首先，”

    “陛下發給歐陽睿的退兵詔書，可是由竇大人起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