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成全

    周遭的世界瞬間靜止。

    所有的聲音與色彩都悄然褪去，只餘下我與她，定格在了一個無垠的寂靜空間之中。

    我聽完她的話，頓時大驚失色，“什……什麼？是……是你？”

    “嗯。”陶潔落寞地應道。

    我一直以爲那天晚上是自己喝多了，所以才一時衝動發了信息給前女友，怪不得我一點印象都沒有，結果沒想到……這一切竟是陶潔的暗中安排。

    我的思緒如同被狂風席捲的落葉，雜亂無章地在空中盤旋，每一片都承載着難以置信的震驚與疑惑。這荒誕不經的一幕，如同夢境中最扭曲的片段，硬生生地嵌入了我清醒的現實之中，讓我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我回想起與陶潔共度的那些時光，我們的笑聲，彷彿還在耳邊輕輕迴響，那些關於夢想、未來和彼此承諾的低語，此刻卻變得異常遙遠而模糊。我開始細細梳理每一個細節，從那些不經意的眼神交流，到深夜長談中的心靈觸碰，試圖在這紛亂的思緒中捕捉到一絲線索，解答這突如其來的荒誕。

    然後可笑的是，我到現在才終於意識到，她曾經的話語中的微妙變化，甚至是那些我們未曾言說的默契與理解，都是無聲訴說着某種即將發生卻又被我忽略的預兆。

    而我與陶潔之間的關係，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和深刻得多。

    這一刻，我的心被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所填滿，再次追問道：“你……爲什麼要那麼做？”

    她像是釋懷了一般，突然無奈一笑，娓娓說道：“我覺得……你和我在一起，並不是真的幸福。”

    “你爲什麼會這麼想？”我錯愕地問道，“我覺得……身邊有你和小宇，生活很幸福啊。你不要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行不行？”

    “我說的是事實。那天晚上，你喝多了，結果你睡着後一直在喊着冷思思的名字，從那一刻起，我才終於恍然大悟，其實你最愛的……是冷思思。哪怕你一直在我的身邊，我也並不是你心底裏最重要的人。所以與其就這麼自私地和你過一輩子，還不如讓你成爲真正的自己，成全你和她的美滿。”

    “這……這就是偶爾做夢……”我聽完她的話，頓時錯愕地回道，卻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隨即支支吾吾地再次開口道：“可是就算那樣，你也不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我們倆的感情就這麼脆弱，這麼經不起考驗嗎？

    “當然經得起考驗，只是……我不想繼續這樣。”她回道，“我瞭解你，恩曜。我甚至能看得見你眼裏的憂鬱，我嘗試着走近，想要成爲那縷穿透霧靄的陽光，卻發現自己的存在，在你的面前，竟顯得如此微不足道。所以我懂得了那份深藏不露的情感，那份你未曾言說的心事，是關於另一個她。我知道她比我更重要，所以我選擇退出。”

    “感情都是需要慢慢培養的，誰都有難忘的過去，你不能因爲我一時留念着過去，就武斷地認爲我不夠愛你吧？”我焦急地說道，“你這樣的愛情觀，也太不成熟了吧？”

    她聽聞，當即問道：“那你覺得孟菲菲成熟嗎？”

    我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頓時內心一緊，忙問道：“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很佩服孟菲菲嗎？”她開口道，“其實……是因爲我真的懂得了她對你濃烈的愛意，才會欽佩她的做法，她……”

    “陶潔！你少說屁話了行不行？”聽到那裏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激動的情緒，突然大吼一聲道，“你爲什麼要學孟菲菲也非要把自己困在苦情的桎梏裏，你是不是傻了？”

    “我是傻了。”她的語氣卻依舊平靜，隨即看着我認真道：“可是……這也是我愛你的方式。”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結果這樣對我？我討厭你這麼對我。你也是，孟菲菲也是，我討厭你們自以爲是的安排。”我憤怒地說道，“你們這只是短暫性的自我感動，並不是真正地愛我，說難聽點，你們這就是自私。”

    “那你就當作……是我的自私吧。”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臉上充滿了落寞，“只是可惜的是，我還不夠自私，要不然我肯定會想着永遠將你佔爲己有。如果說第一次分手是我被迫的，那這第二次……就是我自願的。我不願意用孩子當作束縛，把你捆在身邊，所以……那就讓我親手成就自由的你吧。”

    “你不要和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要你留下來！”我頓時情緒失控地吼道。

    她聽完我的話，頓時苦笑一聲，“留下來，然後呢？”

    “然後和我結婚啊！”我堅定地說道。

    “再然後呢？”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接着繼續開口道：“我允許在你的牀上有別的女人，但我不允許在你的心裏有別的女人。雖然我以前說過我可以接受你心裏掛念着曾經的孟菲菲，但我知道，那只是一種對於過往的牽掛和留念。但是如果在你心裏的是冷思思，那就不行，因爲我知道，你是真的很愛很愛她。所以你剛纔說的沒錯，我就是自私，我不願意接受自己在愛情中的失敗，更不願意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將就，所以……”

    “你不要再胡言亂語了！我要你留在我身邊，和我結婚！”我直接打斷道。

    “我這輩子是不會再結婚了。”她篤定地回道，隨即深吸了一口氣，不捨地看着鏡頭道：“不說了，恩曜，我真的要走了。”

    我當即再次祈求道：“你別走，老婆，我現在馬上回來，你等着我……”

    “不用了，恩曜，你就別勉強了。我最牽掛的人是你，最愛的人也是你，我希望你幸福，老公，你真的要幸福。”她的淚水再次如泉涌般滴落在了臉頰兩側，“這段時間和你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是我夢想中的一家三口的模樣，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你不要這樣！陶潔。”我再次咆哮道，“你能等我回來再說嗎？”

    “我會告訴小宇……他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她說着說着便再次掩面痛哭了起來，“去追尋你生命中真正的曜吧，再見了，老公。”

    我當即歇斯底里地喊道：“喂……喂，陶潔，喂，老婆，喂！”

    我的目光空洞地落在屏幕上，那裏彷彿還殘留着她離去前最後一絲不捨的光影。只是電話那頭，再沒了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