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嘆息

    客廳裏。

    尷尬的氛圍霎時瀰漫在每一個角落。

    我錯愕地看着蘇婉婉，內心竟莫名地覺得有些失落。我一直以爲蘇婉婉對我的情愫未泯，沒想到她的真實想法，竟然是拒絕。

    我試圖從她的眼神中尋找一絲動搖，一絲不捨，然而那裏只有堅定和平靜。我彷彿能看到，在她溫和的外表下，那顆曾經對我悸動的心，已經逐漸冷卻，化爲了虛無。

    “你對恩曜……就沒有一點心動？”我媽愕然地小心翼翼道。

    “有，準確的說……是非常心動。”她看着我媽認真地回覆道，“但是……我對他那種癡迷的愛，反而不適合和他相守終生。”

    “這麼說……你喜歡過恩曜？”我媽繼續追問道。

    “以前喜歡，現在也喜歡，但是……我和他可能真的不太合適。”蘇婉婉平靜地說道，“謝謝阿姨您的好意，但是感情的事……是沒辦法強求的。”

    我聽着蘇婉婉的話，內心除了難以置信之外，竟還充斥着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楚。雖然這並不代表我喜歡着她，但是當面被人拒絕，還是不免覺得有些尷尬。

    我媽下意識地瞥了我一眼，似乎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便起身開口道：“那也沒事，反正都是朋友，慢慢處唄。”

    蘇婉婉怔怔地點了點頭，隨後也有些爲難地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

    “媽，你差不多該去買菜了吧？”我開口說道。

    我媽扭頭看着我，有些訕笑着說道：“哦……好，對，我去買菜，我先去買菜。”

    我媽當即把剝好的毛豆籃子放到了廚房裏，隨即便簡單洗了下手，就出門去了。

    家裏瞬間只剩我和蘇婉婉兩個人，場面一時又變得更加尷尬起來。

    “你會不會生氣？”蘇婉婉突然開口問道。

    “啊？什麼？”我愣神着應道。

    “就是……我那麼說的話，你會不會覺得……”

    “哦……不會不會。”我忙不迭解釋道，表情稍顯的有些不自然，“我知道你的，你能這麼想……我覺得挺好的。”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嘆了口氣後，緩緩走到了我旁邊的沙發也坐了下來，似乎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我坐在沙發上，雙手不自主地揉搓着膝蓋，試圖緩解那股莫名的緊張。蘇婉婉的靠近，讓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她突然看着我認真地問道：“你聽過《盛夏的果實》這首歌嗎？”

    “誰唱的？”

    “莫文蔚。”

    我稍作思索後回道：“我……很少聽女生的歌，怎麼了？”

    “這首歌的第一句歌詞是“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我當初剛開始聽的時候，我覺得這首歌的歌詞實在是太做作了，感覺寫的狗屁不通。我一直認爲只要你很愛很愛一個人，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才算圓滿，但我現在才終於意識到……有些時候，放棄也是一種圓滿。就像……我和你一樣。”

    我聽完她的話，頓時內心一緊，想要開口迴應，卻不知從何說起，愣了半晌才說道：“可能……每個人在不同人生階段時的感受，也是不一樣的吧。就好比喜愛的一本書，喜歡聽的一首歌，喜歡看的一部電影，在不同的時刻，收穫的情感和啓示，肯定也是不一樣的。”

    “對，就是這樣。”她若有所思地應道，隨即微蹙着眉頭，緊緊地盯着我繼續開口道：“恩曜，雖然我知道我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比不上冷老師，也比不上陶潔姐，但我現在真的一定也不會覺得難過了。以前的我，似乎過於幼稚了，總把一切的事物都想得理所當然，我覺得你拿走了我的第一次，你應該會對我用情頗深，你應該只可以愛我一個，可是往往世事都有遺憾，我越想抓住你，你就越想逃離我，所以我才會越來越痛苦。可當我看到你和冷老師在一起，臉上洋溢着發自內心最真實的幸福的笑的時候，我才終於明白，哪怕就算你有朝一日答應和我在一起，我也並不一定會得到幸福。”

    她說完這番話，神情已經變得無比落寞，我下意識地想要道歉，卻也深知，此刻任何的言語，都是蒼白的。我有些侷促地看着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過我現在也想通了。”她突然微笑着說道，似乎已經完全釋然了一般，“就像歌詞說的那樣，也許放棄你，才能靠近你。我現在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陪你歡喜陪你憂，這樣也挺好。”

    “真的嗎？”我下意識地問道。

    “嗯，起碼和冷老師以及陶潔姐相比，我是幸運的，不是嗎？”她眼神深邃地看着我，似乎其中也夾雜着一絲落寞，卻讓我不敢輕易再次窺探。

    “對，我們是朋友。”我趕忙接話道，隨即侷促地瞥了她一眼，又把眼光躲閃到了別處。

    “可是……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我希望……我們不僅僅是朋友。”她悵然若失道。

    我的內心頓時一緊，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時沒法呼吸。

    正當我有些不知所措之時，她突然釋懷地笑了笑，調侃道：“怎麼？你一個大男人還害羞啊？”

    “沒……沒有啊。”我心虛地應道。

    “好了，不逗你了，既然我們倆是朋友，那以後我就是你哥們兒，你就是我姐妹兒，怎麼樣？”

    我聽聞，當即也噗嗤一笑，“你這話……怎麼感覺說的怪怪的？”

    “哪裏怪了？我覺得挺好的啊。”她不以爲意地說道，隨即竟突然又坐在了我的旁邊，用胳膊將我的肩膀一摟，頗有一副拜把子兄弟的滑稽模樣，“來，別害羞了，讓兄弟抱抱。”

    “去你的。”我當即有些尷尬地笑了起來，隨即試圖掙脫她的束縛，“你這突然來這麼一出……我還有點不太習慣。”

    “那就慢慢習慣。”她一邊說着，一邊繼續很用力地將我摟得更緊了一些。

    “好了好了，不鬧了，等會我爸媽回來看到我倆這樣，還以爲我們大白天的在幹什麼壞事吶。”我說着便輕輕地將她的胳膊拿了下來，然後下意識地站起身來，“我去上個廁所。”

    “你不會被我抱一下就硬了吧？”她戲謔道。

    “老子懶得理你。”我說着便朝着廁所的方向走去，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剛走進廁所，卻似乎聽見了客廳傳來一聲難以被輕易察覺到的輕輕的嘆息聲。

    似是灑脫，亦似是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