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遙遙無期

    客廳裏。

    氣氛緊張而壓抑。

    四周幾乎聽不見什麼聲音，唯有遠處的鐘擺緩緩擺動，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每一聲都如同在敲打着我們的心房。

    我坐在沙發上輕輕地向後靠着，她坐在餐桌邊，遊離的眼神都各自看着別處，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衣角，有些無措和彷徨。

    “你想談什麼？”她開口問道，眼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你先說吧……”

    我能夠感受到她的緊張，也能夠感受到她對我的期待。我知道，或許這一刻，我們都需要勇氣，需要面對彼此內心深處的真實感受。

    我猶豫了片刻，終是開誠佈公地說道：“我覺得……最近我們……不是我們，是我，是我自己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她冷漠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呢？”

    “就是……可能有點累吧，我覺得我最近的情緒不是很好，所以可能會忽視了你近期的感受，我其實對這個事很苦惱，我早就想和你好好聊聊了，但我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也很苦惱。”她平靜地說道，“我感覺我們兩個人之間……一直有種莫名的隔閡，讓我們彼此更加陌生了……”

    我聽着她的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動。我知道，她所說的隔閡，正是我心中一直想要打破的桎梏。可是似乎我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最近這段時間，我總是對任何事物或人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除了工作。

    躊躇了許久，我終是開口道：“那你覺得……是什麼問題？”

    她的目光緊緊凝視着我，閃過一絲複雜且無奈的情緒，堅定地說道：“孟菲菲。”

    我頓時內心一驚，有些錯愕地看着她，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終是欲言又止，只沉默地嘆息了一聲，隨即將目光又瞥向了別處，無奈道：“我想抽根菸，可以嗎？”

    “你抽吧。”她怔怔地點了點頭，也把目光瞥向了別處，似乎內心也很不好受。

    我拿出煙盒，隨即拆開上面的塑料薄膜，緩緩地撕扯着，隨即抽出一支煙，安靜地點上了。煙霧瞬間繚繞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讓人不免覺得更有些壓抑。

    我怔怔地抽了好一會，才悵然地開口道：“其實你說的沒錯……是孟菲菲影響了我的情緒。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情緒竟然會像烈火般一般，一直炙烤着我本就煎熬的內心，讓我始終難以逃跑出來。我努力地想要擺脫這股情緒的控制，但越是掙扎，它就越是緊緊地纏繞着我，所以……我感覺好累。”

    她聽完我的話，只沉默着搖了搖頭，似乎心中也是五味雜陳。過了半晌才有些生氣地質問道：“那你爲什麼不早點和我坦白？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面對今生的艱難險阻嗎？爲什麼你要瞞着我這麼久，卻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我……”

    “你是覺得你能處理好自己內心的情緒，還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我趕忙應道，隨即爲難地看了她一眼，“可是……它就像夢魘一樣，一直纏着我，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所以呢？你是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無法擺脫那樣的夢魘，就來我這裏尋求安慰了是嗎？”

    我有些慌張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終是愧疚地點了點頭，“算是吧……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你講清楚，雖然我還是很難釋懷，但是……”

    “可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任何尋求安慰的行爲都不會讓你成長，甚至是解脫？”她眼眶微紅地看着我，緊蹙的眉頭，似乎想將一切的憤懣給發泄出來，“任何宿醉，旅行，痛哭流涕，甚至和朋友促膝長談這些都只是讓你有短暫的安全感，可是你生命中最大的敵人，有時就是困在思想圍牆裏的自己，你明不明白？”

    我聽完她的話，頓時錯愕不已，卻更覺得有些心力交瘁。

    她說的這番道理，我其實自己比誰都清楚。可是似乎人這種動物，天生就是情緒的奴隸，不論我如何努力，我都難以逃脫情緒的魔掌，依舊一遍遍地承受着內心的煎熬和虐待。

    孟菲菲那份悲痛的愛，似乎可以輕而易舉地重新將我的記憶喚醒，讓我再次墜入深淵。

    我看着冷思思眼角處漸漸滴落的眼淚，終是虧欠地輕聲道：“對不起……”

    她聽聞，原本已經竭力剋制的淚水終於再也忍不住，如同破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她的啜泣聲在寂靜的空間裏迴盪，帶着無盡的哀傷與無助。她的身體顫抖不止，每一次的顫動都像是內心深處藏匿的委屈在痛苦地掙扎，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瞬間爆發出來。

    她用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臉，彷彿這樣就能遮住所有的痛苦和不堪。她的雙肩不停地聳動，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嘶啞，無助得就像一個失去了庇護的孩子。她的眼淚從指縫間溢出，滑落在臉頰上，形成一道道溼潤的痕跡。

    沉悶的空間裏，因爲她的哭泣而變得更加壓抑和令人窒息。我站在一旁，看着她痛苦的樣子，心中充滿了無力感。我似乎已然察覺出了自己的懦弱和難堪，想要去安慰她，卻發現自己有些力不從心。我似乎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更不知道該如何去改正……

    終是過了許久，她才開口哽咽着繼續說道：“那你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冷靜一段時間。”我頹喪地坦白道，“我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很不對勁，所以……我想好好地冷靜一段時間，我想把自己的情緒都給處理好，再去用心經營我們的感情。”

    “你就是想逃避是嗎？”她難過地說道，聲音也有些沙啞。

    “不是，我如果想逃避的話，今天就不會和你聊這些了。”我說道，“說實話，我心裏的確……還放不下孟菲菲，我總覺得她……”

    “我不是說過我不介意嘛？”她憤恨地說道，“我都允許你心裏面藏着另外一個女人，你還要我怎麼樣？”

    “可是我現在……自己真的很亂，我每天晚上幾乎都能夢到她生前的音容笑貌，我覺得……”

    “所以呢？你真的是想延期結婚是嗎？”她淚眼婆娑地看着我，眼裏滿是失望和不安。

    我落寞地看了她一眼，終是狠心地點了點頭，“嗯，我想……再緩緩。”

    她當即無奈地搖了搖頭，“可我真的好怕，這次延期，會變成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