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錯付

    房間內。

    所有人皆是錯愕不已。

    我的內心也頓時有些扭捏了起來，畢竟我剛纔說的那些話，總有點像在背後說別人壞話的小人行徑。但畢竟許森森是我的兄弟，孰輕孰重，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你……怎麼來了？”許森森當即錯愕地問道。

    “打你電話不接，我就來找你咯。”方豔秋淡定地說道，隨即往我對面的沙發上一靠，斜着眼看了我一眼說道：“恩曜，你說說，我和許森森哪裏不合適了？”

    我看着她一臉高冷的神情，當即尷尬地回道：“我們就……隨便聊聊，這也只是我的個人看法。”

    “個人的看法？”她當即噗嗤一笑，卻也突然臉色陰沉了下來，看着我說道：“你無非就是覺得我下賤，是個十惡不赦的壞女人，所以看不起我是不是？”

    我聽到她的話，趕忙擺了擺手道：“不是不是，你別誤會……我就是單純地覺得你有點把和許森森的感情當做兒戲了，我怕……”

    “怕我只是圖他的錢，在玩弄他的感情？”方豔秋直白地說道。

    “差不多吧。”我忐忑地回覆道，“而且你本身就男女關系混亂，我覺得……你有點過於水性楊花了。”

    我以爲她聽完我對她的評價會勃然大怒，沒想到她只是輕蔑一笑，看着我反問道：“那許森森他自己沒玩過女人嗎？不也同樣是亂搞男女關系，你爲什麼不指責他呢？包括你自己，恩曜，你自己以前不也過的是放蕩不羈的糜爛生活嗎？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三道四，還是說……你忘了我倆是怎麼發認識的？”

    我聽到她的話，頓時傻愣在原地，一時有些無語凝噎。

    因爲我自己內心清楚，她說的句句在理。只是因爲男女性別的互換，就讓我對她有如此大的非議，着實瞬間讓我感覺有些羞愧難當。

    “說白了，在這個男權社會裏，女人始終都是弱勢羣體。”方豔秋突然站起身，走到許森森的面前，將他手裏的雪茄拿了過去，自己抽了起來，隨即竟直接坐在了他的辦公桌上，繼續說道：“你們男人做的那些荒唐和齷齪的事，都能用一句“這是男人的天性”這種鬼話來敷衍過去，但是假如是女人呢？就是恬不知恥，道德敗壞，你覺得……建立在這種性別偏差甚至是性別歧視的基礎上的感情，是真的合理嗎？”

    “可是……現實就是如此，我們畢竟生活在這樣的社會裏，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無端地指責我？”她眼神頓時一凜，似乎藏着無盡的憤懣，直接打斷我的話道，“所以我才不願意談戀愛，談來談去到了最後都是男尊女卑的那種可笑的相處模式，真沒勁。”

    “你這說的……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這樣。還是有很多互相尊重的情侶相處方式，而且……”

    “你別扯淡了。”方豔秋當即再次打斷道，輕吐着菸圈道：“就好比處女情結這件事，你什麼時候聽過處男情節的？”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好悻悻地也拿起一支煙，點了起來。

    “我有時候覺得你們男人真的挺可悲的，明明自己不是個乾淨的玩意，還對自己的另一半，要求這個要求那個，你們捫心自問下，你覺得這樣合適嗎？”方豔秋接着說道，“誰都有可能會有一些無法磨滅的往事，甚至是不堪的往事，但是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有什麼不好面對的？非要和自己過不去。”

    我頓時有些啞口無言地瞥了一眼許森森，只見他卻是平靜地看着方豔秋，似乎對她的話，甚是認同。

    “就像恩曜你自己一樣，你不也是有不堪的過去嗎？”她突然看着我說道，隨即又看了一眼冷思思，“那爲什麼冷思思就理所應當包容你過去曾經犯過的所有錯呢？這如果按照你們的說法，是不是對她而言，也不公平？我是不是可以說，你也和冷思思不合適？”

    我聽見她的話，頓時錯愕地說道：“不……不是的，我……”

    “你還是少狡辯的好。”方豔秋打斷道，“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沒必要糾結那些沒有意義的事。評判一個人，從來就不應該是他的過往，而是他的內心，你覺得呢？”

    “我……”我欲言又止地思忖了片刻，終是沒有勇氣開口承認她說得對，但內心卻已然被折服了。

    她緩緩從辦公桌上起身，又走到了許森森的近前道：“你知道我爲什麼喜歡你嗎？森森。”

    許森森傻愣地看着她，錯愕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她當即微微一笑，“因爲我覺得你和別的男人不一樣，起碼和恩曜這種男人相比的話，我覺得你更加灑脫和豁達。像你有一次開玩笑說的那樣，我們倆就算是臭魚爛蝦，那大不了就一起腐敗下去，或許也是一種極致的浪漫。”

    許森森怔怔地盯着她，剛準備開口，卻突然被她用手指遮住了嘴巴，接着說道：“你們不是想知道當時十二生肖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那我今天就全都告訴你們。”

    她把雪茄往菸灰缸裏面一扔，隨即深深地吸了口氣，娓娓道來。

    “當初那個荒誕的十二生肖事件，的確是我自願的，我當時……其實還有男朋友。他對我非常好，所以我愛他愛得死心塌地，甚至可以爲他付出一切。他說他需要錢，我就無條件地信任他，想盡辦法給他籌錢。而這個……十二生肖的事，其實也是他讓我過去的。但是結果是，我發現我出賣了自己的肉體換來的錢，卻被他拿去玩別的女人去了，而更可笑的是，他最後竟然反過來覺得我髒，爲了得到他所謂的“公平”，他要求我也允許他和別的女人一起廝混，還要讓我到牀上和他們一起。你們說，曾經的我是不是很可悲？”

    我聽完她的話，頓時目瞪口呆地看了許森森一眼，發現他的拳頭緊握着，似乎內心也一時難以平靜。

    “所以從那以後，我就覺得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不靠譜，或者說，所有的愛情，都不靠譜。”她悵然地說道，“所謂的愛情，無非是甜言蜜語的堆砌和胡言亂語的誓言罷了，都太無趣了。”

    “對不起。”許森森突然開口說道，“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這件事嗎？”方豔秋緊緊地盯着許森森的眼睛說道，哽咽着說道：“因爲我信任你，我以爲你和別的男人不一樣，可我發現……我好像還是高看了你。”

    “我……”許森森顫抖着嘴脣，想要開口，卻好似被扼住了喉嚨，半晌沒說出第二個字。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豔秋突然悵然地說道：“算了，我今天來，就是想把話和你說清楚而已，既然你不是我想要找的人，那就……再見吧。”

    我看着敢愛敢恨的方豔秋，內心竟也不自覺地感到有些動容。

    她這樣一個曾經被愛情的謊言重傷過的女人，到底經受過多少次心靈的折磨。她又是經歷了怎樣的思想掙扎，需要多大的勇氣，才願意將一切的傷疤坦然揭露在心愛的人面前。

    可得到的結局，依舊是一場錯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