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淚中帶笑

    窗外的風。

    帶着些許涼意，吹動着窗簾，卻吹不散我心中沉重的思緒。

    我不自覺地回想起我們曾經的甜蜜，此刻卻像一把無形的刀，刺痛着每一個回憶的角落。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些甜蜜的時光、那些爭吵與和解、那些對未來的憧憬……一切都彷彿發生在昨天，卻又遙不可及。

    我緩緩閉上眼睛，試圖將那些畫面從腦海中抹去，但越是努力，那些記憶反而越加清晰。

    “恩曜。”陶潔突然開口喚道，眼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你知道什麼是意難平嗎？”

    我呆滯地看着窗外，茫然地搖了搖頭。

    她頓時釋然地笑了笑，輕抹着眼角的眼淚道：“我以前也不知道，但直到我遇見了你，我才終於知道了，但可笑的是，我並不後悔。”

    我下意識地瞥了她一眼，卻不敢和她對視。

    她輕靠在牀頭，繼續悵然地說道：“意難平就是我終於遇到了那個特別的人，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但是我知道我們無法在一起，早晚都會散，可是我壓根就是捨不得也忘不掉，所以我不停地糾結，我想繼續聯繫你但又想放過你，想跟你斷了聯繫，又怕我倆從此以後真的沒有聯繫，所以我就只能一直這樣糾纏着。可我終究是錯了，我現在才發現，其實……沒人比得上我記憶中的你，現在的你也不行。”

    她的眼神空洞而深邃，彷彿被一股無法言說的悲傷深深吞噬，卻終是無法承受這份沉重的悲傷，再次潸然淚下。

    過往的回憶如同一條曲折而神祕的河流，在我腦海中悄然流淌。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似乎終於成爲了我人生中波瀾壯闊的一段縮影。

    “對不起……”我猶豫着看了看她，終是剋制住了自己想要上前的衝動，輕聲說道，“是我對不起你。”

    “你不用和我道歉，你其實什麼都沒有做錯，我心裏知道，你只是當初不夠愛我而已。”她落寞地說道，“釋慧海大師說過，當你某段時間瘋狂地迷戀一個人，一次次地去挑戰自己的底線，想放棄又捨不得時，那麼你要相信，這個人一定不是你的緣，而是你要闖過的情關。我很慶幸的是，我終於闖過來了……我已經不愛你了。”

    我聽着她的話，心裏不禁涌動着一股難以言表的情緒，不是歡喜，也並非悲傷。

    曾經信誓旦旦相愛的兩個人，終是坦然接受了曾經破敗結尾的事實。

    我明白曾經的那段過往，將是我人生中一段難忘的經歷，它將永遠鐫刻在我的記憶深處，也不用再爲彼此感到彷徨。

    “所以……幸好我們沒在一起。”我恍惚着苦笑道，強裝鎮定道，“這樣對大家都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她苦澀地搖了搖頭，再次哽咽着說道：“但我知道……這是對的。”

    我怔怔地看着她，一時無語凝噎，只沉默着，心中五味雜陳。

    “我結完婚以後，我爸其實告訴了我，當初在上海時他過生日那晚所發生的一切。我知道你想和我分手，並非你的本意，可我依舊好恨好恨你。”她憤懣地說道，“我好恨你爲什麼不願意和我一起面對那些紛紛擾擾的現實問題，爲什麼你就不能勇敢一點，站在我爸的面前說，你就一定要娶我呢？我恨的從來不是你的絕情，而是你的懦弱，你知道嗎？”

    我聽完她的話，心臟彷彿被重錘狠狠擊中，痛得我幾乎無法呼吸。這種深入骨髓的疼痛，彷彿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每一個神經都在抽搐。我的腦海中迴盪着她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尖銳的刀片，割開我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湖。

    我緊握着拳頭，卻終是嘆了口氣，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裏，任由心中的疼痛肆虐。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都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

    當初被我強行割裂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再次將我吞噬殆盡，讓我難以呼吸。

    我不禁捫心自問，我又何嘗不恨當初的自己呢？可我深知現實終究是現實，在我將眷顧着我的命運丟棄後，我的靈魂便也不再完整，縱然再巧奪天工，也無法破鏡重圓。

    “我當初還傻乎乎地想要回杭州找你，只要你說一句願意，我可以放棄一切來找你。可我後來才意識了，你能那麼輕易地就放棄我，就算我可以重新回到你的身邊，你還是會離我而去，因爲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愛我。”

    “不是這樣的……”我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再次顫抖着嘴脣，又止住了。

    “那是怎樣的？”她看了我一眼，頓時楚楚可憐地說道：“恩曜，你能告訴我一句實話嗎？”

    “我……”

    “人們都說……初戀是美好的，用來回味。熱戀是激情的，用來燃燒。我和你在一起，已經燃燒了我全部的熱情，難道連一句實話都……”

    “愛。”我看着她凝視着的期盼眼神，終是顫抖着聲音，坦白地點了點頭道，“我愛過你……真的很愛。”

    她愣愣地看着我，身子明顯顫抖了起來，頓時淚中帶笑，委屈的模樣甚是讓人憐惜。

    我看着這一幕，心中也甚不是滋味。如果真的可以回到過去，我想緊緊地摟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我愛她。

    可惜遺憾才是人生的常態，一切都沒有如果……

    “那就好。”她一邊抽泣着，一邊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道，“那我的過去……也真的算是圓滿了吧。”

    窗外的雨，依舊在淅淅瀝瀝地下着。

    宛如無數細絲編織成一張朦朧的網，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溼潤的靜謐之中。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我開口問道，“和許森森就……”

    “離了就離了唄。”她靜靜地用紙擦着眼淚道，情緒明顯緩和了一些，“本來就是不合適的兩個人，沒必要強求。我現在唯一的精神寄託，就是我的孩子，他是我今後生活的全部，我想照顧好他。”

    “那你以後是打算留在杭州還是回溫州？”

    “到時候再說吧，不過應該會去上海，畢竟我爸有了這個寶貝孫子後，別提多高興了。”她微微地笑着說道，“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我也不想再任性下去不理他了，他年紀也大了，我媽走得早，他一個人也不容易。”

    “你能這麼想就好。”我頓時欣慰地說道。

    “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回去吧。”她說道，“等會寶寶也該醒了，我得餵奶了。”

    我忐忑地看了她一眼，終是鼓起勇氣地問道：“陶潔，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她疑惑地看着我道。

    我看着襁褓中的嬰兒，頓時有些六神無主地吞吐道：“我想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是……我的？”

    她頓時慌張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躲閃着，“你……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就是你婚前一個月，然後我……”

    她當即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緩緩吐出，神色複雜地看着我。

    “不是，這是我和許森森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