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只是個外人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一袋米喲扛幾樓字數:3141更新時間:24/06/26 23:00:35
    昏暗的走廊裏。

    我們幾人相視一眼,心中頓時涌起一股強烈的傷感。

    那是一個穿着病號服的女子,臉色蒼白,長髮散亂地垂在肩上。她手裏提着一個破舊的熱水瓶,步履蹣跚地走向開水間。

    那個女子——正是蘇婉婉。

    開水間的燈光昏暗,她背對着我們,專注地接着開水。她的肩膀瘦弱而顫抖,顯得那麼脆弱和無助,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我愣在原地,感覺喉嚨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噎住了,講不了話。

    過了半晌,我才顫抖着喊道:“婉婉……”

    她的身子明顯一顫,手裏的水瓶差點都沒扶穩。

    “婉婉。”冷思思和趙祥玉立即不約而同地跑了過去,聲音亦是沙啞。

    她的身體僵硬在愣在原地,隨即緩緩轉身。

    整個場景似乎被時間定格了。昏暗的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使她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裏面閃爍着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那一剎那,我彷彿看到了她心中的驚濤駭浪,亦或是深藏不露的脆弱和委屈。

    她顫抖着嘴脣,想要說什麼,卻好像被什麼堵住了喉嚨,只能發出微弱的哽咽聲。

    她的眼眶漸漸溼紅,隨後大顆大顆的淚珠便滾滾落下,滴在她蒼白的手背上,像灼熱的火星,刺痛了我的眼睛。

    “你怎麼……”冷思思也是一陣哽咽,隨後和趙祥玉一起將她摟進了懷裏,也抱頭痛哭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三人才終於戀戀不捨地起身看向彼此,甚是悲慼。

    “你們怎麼來了?”蘇婉婉啜泣着小聲道。

    “我們不放心你。”趙祥玉說道,“是恩曜哥帶我們一起來的。”

    蘇婉婉這才委屈地看向我,喊了一聲:“恩曜哥。”

    我內心頓時五味雜陳,一時也說不出話,只輕輕點了點頭,應道:“嗯。”

    沒想到這才幾個月沒見,原先那麼青春靚麗的少女,竟孱弱成這般模樣。整個人面色極其難看,像是重病了一場,讓人不免心疼不已。

    “先回去躺着吧。”冷思思說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個病人,需要靜臥休養,便趕忙扶着她走回了病房。

    病房裏面已經熄燈了,但還是能藉助走廊微弱的燈光,看清裏面大致的景象。

    一共有三個牀鋪,但另外兩個都是空的,像是許久沒人來過一般。

    她的病牀上散落着一些病歷和藥物,整個房間透着一股冷清和寂寥。

    我輕輕扶她躺下,她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無力地倒在了牀上。

    我失落地注視着她,發現她那雙曾經充滿生機的眼睛此刻也顯得黯淡無光。

    我過了半晌,才終於開口道:“你果然是一個人在這邊,你老公不管你嗎?”

    她失神地搖了搖頭,“他平時比較忙,很少來。”

    “那他家裏人呢?你沒有公公婆婆嗎?”冷思思詫異道。

    她苦澀一笑,“我對他們而言,只是個外人……”

    “那現在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他們怎麼能這麼心安理得的睡在家裏呢?”趙祥玉也氣憤道,“他們還有沒有點人性?”

    蘇婉婉聽聞後卻似乎異常平靜道:“連我自己家裏人都不管,他們又何必要管……”

    冷思思頓時面色一陣憤懣,卻也只嘆了口氣,沒有開口。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以後?”蘇婉婉面露苦澀地回道:“我都已經結婚了,還能怎麼辦?繼續過日子唄。”

    “都這樣了,你還想着和他過日子?”趙祥玉怒斥道,“你又不是他們家的奴隸,簽了賣身契啊?”

    “離婚吧。”冷思思也說道,“先把婚離了,你不能一輩子活在這種人渣的陰影下。”

    蘇婉婉卻依舊一臉沮喪地說道:“離婚?沒那麼簡單的。”

    “那你也不能就這麼委曲求全一輩子啊?”我也憤恨道,“難道你要一輩子遭受這種虐待和折磨嗎?”

    “對啊,不是聽你說,他還總沒事打你嗎?”趙祥玉說道,“這次都已經被他打流產了,你還想着和他過?”

    “我不想!我恨透了……”她頓時咬牙切齒道,卻又神情沮喪道:“但是……”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顧慮什麼啊?”趙祥玉繼續嗔道,“這種婚姻簡直是所有女性的悲哀,都這樣了,你還在猶猶豫豫,你是不是腦子被打傻了?”

    “我沒傻。”蘇婉婉回道,“可是我……真的身不由己。”

    “你別和我扯那些有的沒的,什麼親情,家人,都是狗屁。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不是你家人的傀儡,你是你自己,蘇婉婉!你別傻了,我看你這個樣子,我真想給你一巴掌。”

    她搖了搖頭,隨即苦笑道:“我也想給我自己一巴掌,但是……沒用啊。”

    “離了不就行了嗎?怎麼沒用?”趙祥玉說道。

    蘇婉婉突然情緒失控地大聲吼道:“我有我的苦衷,你們能別逼我了行嗎?”

    我們幾人頓時傻楞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我氣憤於她的懦弱,卻有些無能爲力。

    如果她作爲當事人都是一副寧願萬劫不復也要心甘情願地墜入深淵,誰又能救她?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推門而入,走進了一個人,嚇了我們一跳。

    “大晚上的,幹嘛呢?”她大聲的呵斥道,原來是個值夜班的護士,估計她剛纔還在睡覺,被蘇婉婉的聲音給吵醒了,她皺着眉瞥了下我們幾人,卻也沒細問緣由,只不耐煩地說道:“聲音小點,也是有其他病人需要休息的。”

    “哦,好好好。”我趕忙應道,隨後她便也關上門走了出去。

    我們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勸說蘇婉婉,只心中依舊有些憤懣和壓抑。

    她猶豫了許久,突然再次開口說道:“其實……我和他沒結婚。”

    “沒結婚?”趙祥玉吃驚道。

    “沒結婚怎麼會……你不是懷孕了嗎?”冷思思也詫異道。

    “他家裏人說……等我生了男孩,再領結婚證。”蘇婉婉一臉落寞地說道。

    “什麼?”我也吃驚道,“生了男孩再領結婚證?你們不是已經都辦過婚禮了嗎?”

    她沉默不語,神情也不免有些恍惚。過了很久,也再沒開口說話。

    “算了,讓她好好休息吧。”冷思思突然悵然地開口道,“她不想說,我們說再多也沒用。”

    我和趙祥玉同時躊躇地看了看冷思思,發現她的臉上似乎很平靜,卻夾雜着一股不由言說的落寞。

    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躺在牀上的蘇婉婉,異常憔悴,神情卻也依舊倔強。

    我嘆了口氣,說道:“這裏剛好空着兩張牀,你們倆睡一會吧,我出去抽根煙。”

    “你不睡嗎?”冷思思問道。

    “你們睡吧,我等會在大廳的長椅上靠一會。”我說完,便走向了門外。

    屋外,夜色深沉,月色如水,卻難以驅散心頭的陰霾。

    我倚着牆,目光迷離地注視着遠方,只見一片淒寒的景象。

    遠處的街燈下,一片孤獨的樹葉在風中搖曳,彷彿在訴說着不爲人知的心事。寒風吹過,帶來陣陣刺骨的涼意,穿透了我單薄的外衣,直抵心扉。

    我深吸一口煙,試圖用尼古丁的麻醉來平復內心的波瀾。然而,那股苦澀的味道卻讓我更加清醒地意識到現實的殘酷。我擡頭仰望夜空,那些閃爍的星辰彷彿是遠方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視着我,無聲地訴說着這個世界的無常與變遷。

    抽完煙後,我便悵然地走到大廳的長椅上,緩緩躺了下來,有些微涼。一股倦意襲來,不知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有些疲憊,漸漸睡着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聲音愈發嘈雜,我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已經天亮了。深夜空寂無人的大廳,此時卻也穿行着稀疏的人羣,開始忙碌了起來。

    太陽剛剛升起,金色的陽光爬過臺階灑滿了整個大廳。陽光照在冰冷的地板上,反射出一片璀璨的光芒,甚是刺眼。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卻發現身上多了一層被單,怪不得覺得夜裏也並不那麼寒冷。

    我走到了病房,發現大家都已經醒了,只是冷思思卻不在房間裏,隨即問道:“思思人呢?”

    “她昨晚裹着牀單睡的,估計沒怎麼睡好吧,早上起來打了個開水,就出門買早飯了。”趙祥玉回道。

    我頓時怔了一下,不禁想起自己身上蓋着的被單,心中一陣溫熱,隨即說道:“哦……那我去找找她。”

    我趕忙走了出去,一番尋覓之後,終是在一個早餐攤前看到了她。

    “思思。”

    她轉身回頭,看到我後立即微笑了一下,“你醒啦。”

    “嗯。”我應道,“你昨晚……不冷嗎?那個牀單……”

    “怕你冷。”她輕描淡寫道,眼神之中卻依舊夾雜着昨晚還未退散的倦意。

    我輕輕捋起她耳鬢的碎髮,心中滿是憐惜,她只是靜靜地看着我,亦是溫情。

    正在這時,趙祥玉突然跑了過來,神色慌張地喊道:“恩曜哥,冷老師。”

    “怎麼了?”我連忙應道,頓感不妙,“是婉婉怎麼了嗎?”

    “她……她老公來了。”她氣喘吁吁地回道,都快急哭了,“而且……還……還在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