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平行時空的你

    紅杉樹大排檔。

    我和冷思思相顧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明明今晚是來慶祝我找到新工作的，結果因爲蘇婉婉的事，又各自悵然了起來，氣氛稍顯壓抑。

    我不自覺地用手摸了摸戴在我手腕處的手錶，心中更是憤懣和不安。

    “我想喝點酒，可以嗎？”我平靜地看着冷思思，開口問道。

    她立即對着前臺喊道：“老闆，幫我們上兩瓶啤酒。”

    “我想喝白的。”

    她輕輕搖了搖頭，“喝啤的吧，我陪你一起喝點。”

    我本還想說些什麼，卻也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的心裏，可能也並不好受。畢竟蘇婉婉是她的得意門生，是很有希望走向更好未來的人，卻因爲家庭的不堪，父母的封建，讓她再次走回了那個小山村，沉淪在孤寂的命運中，獨自凋謝。

    而我們這些旁觀者們，除了同情，心中更是摻雜着難以改變他人困頓的無力感。

    沒過一會，酒便被拿到了桌上。

    冷思思隨即給我倆一人倒了一杯，隨後端起，“來，幹了。”

    “幹了。”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給各自滿上後，說道：“你不是不贊成一醉解千愁的做法嗎？”

    “人是會改變的啊。”她微笑着說道，“就像你現在不出去鬼混了一樣，你也在改變。”

    我頓時戲謔地調侃道：“這不是最近一直忙着找工作嘛，可能以後穩定了，我還是會想着再出去找點樂子的。”

    “你……”她眉頭一蹙，“你敢？”

    “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又管不了我，我沒什麼不敢的。”我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見狀也是把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隨後賭氣地說道：“那我以後我也去浪，反正誰都不管誰。”

    “切。”我輕蔑一笑，“就你？給你賊心，你都沒這個賊膽。”

    “誰說我沒有？”她頓時噘着嘴說道，“我那是沒遇到合適的，要不然我可有賊膽了。”

    “合適的？”我頓時想起了什麼，隨即戲謔地問道：“你不是覺得陳明合適你嗎？你當時怎麼就沒賊膽了？”

    “他？”她面露嫌棄地說道，“我可不要。我當時只是覺得結婚合適，又不是……”

    “又不是什麼？”我明知故問道，“難不成你想要找的是在牀上合適？”

    “你才要找牀上合適的吶，哼。”她沒好氣地說道。

    “嘿，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要找在牀上合適的，要不然我能這麼喜歡你啊？”我故意眼神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身上，壞笑着說道。

    “你……”她頓時有些氣急敗壞，下意識地雙手環胸，警惕地看着我。

    和她這麼一番逗弄，剛纔壓抑的氣氛明顯活躍了許多。

    雖然蘇婉婉的事，的確很讓我心煩意亂，但只是一味的煩悶，似乎並不能解決什麼問題，反而更讓自己的情緒也變得糟糕了起來。

    遠在天邊的事我解決不了，那還不如珍視近在眼前。

    我又找老闆拿了幾瓶啤酒，端到了桌上，隨後端起酒杯，看着冷思思說道：“來，慶祝我找到新的工作。”

    她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似乎還對我剛纔的調侃有些惱意，卻也配合着端起了酒杯，隨後喝了起來。

    “我有時候發現，你和蘇婉婉還挺像的。”我喝完一杯酒後，看着冷思思說道。

    “什麼意思？”她瞥了我一眼說道，“哪裏像了？”

    “都是追求靈魂獨立的女性勇士。”我說道，“因爲她的父母和你的父母有一些相似之處，就是都希望你們找個有錢的人家嫁了，但是你們兩個都選擇了奮起反抗，只是你至今還是堅持了自我，但是她……妥協了。”

    她看了我一眼，隨即又端起酒杯喝了幾口，隨後拿起了新的一瓶酒，給自己滿上了，“你還記得我們當初在那個東橋夜市嗎？”

    “嗯，記得。”我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問這個，“怎麼了？”

    “當時我就和蘇婉婉說過這方面的問題，我說希望她可以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哪怕被人千夫所指，哪怕和整個家族爲敵，因爲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生活的主角，沒人可以指手畫腳。”

    “我怎麼記得這個話……好像是陶潔說的？”我回憶着說道。

    她白了我一眼道：“陶潔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當時這也是我們倆達成共識後的肺腑之言，但沒想到……蘇婉婉當時也沒怎麼聽進去，她只認爲，如果沒有嫁給你，她就已經不幸福了，那嫁給誰都無所謂了。”

    我愣在原地，輕輕點了點頭，“她的想法是有點極端了。”

    “其實人就是會極端，我理解她。”她繼續說道，卻屬實讓我有些不明所以，她瞥了我一眼，隨即又說道：“我當時也極端，要不然也不會同意和陳明交往了。”

    “什麼意思？”我詫異地問道，“這麼說你當時就是被我傷到了，所以準備隨便找個人嫁了？”

    “你少自戀了。”她白了我一眼，“我只是當時會突然覺得……感情好像也就是那麼回事，最後還是得走進婚姻，那既然是婚姻的話，那愛不愛的，也就無所謂了。”

    “你真這麼想？”

    “我是說當時。”她繼續說道，“當時一時情感受挫，難免會想的極端了點嘛。”

    “哦。”我有些尷尬地應道。

    “所以你剛纔說的也沒錯，蘇婉婉的確是和我很像，我經常在她的身上，能發現自己的影子。”她說道，“但是我後來想通了，愛情也好，婚姻也好，真正的宗旨是自己是否開心。如果自己活的都並不開心，那婚姻和愛情的意義又是什麼？爲了維繫一段感情而選擇的妥協，又或許只是單方面的委屈求全呢？”

    “你說的沒錯。”我也認可着說道，“但蘇婉婉卻沒有你思想這麼深刻，她只是選擇了一條自己認爲好走一些的路，因爲家庭的負擔，是她永遠的枷鎖，她還是沒有勇氣，去打破這樣的桎梏。”

    “所以……我認爲她是做了另外一種選擇後的我。”她說道，“我剛纔也在想，如果我選擇和陳明在一起，是否最後的結局也會像現在她這樣呢？”

    我沉默不語，也並不知道答案。

    我知道冷思思此時的苦悶，除了是和蘇婉婉作爲同類女性之間的惺惺相惜，更多的是對於自己今後人生的愛情和婚姻的思考。

    一失足可能就會成千古恨，但有時候感覺婚姻就是一場賭博，誰也不知道，結局終會如何。

    良人會在何處，亦或是此生根本不夠幸運，註定無緣良人。

    我們兩人又喝了一會，已然有些微醺。

    她的臉色已經紅暈一片，儼然意識開始有些模糊。

    我買完單後，她突然說想去校園裏面逛逛，我看她一再堅持的模樣，便也答應了下來。

    ……

    我和她漫步在校園裏，突然感覺自己回到了學生時代。

    我們走到了校園中間的一片湖水邊，晚風吹在身上，頓覺有些寒冷。

    我看着她一臉悵然的模樣，終是忍不住寬慰道：“人生沒有回頭路，就像我想再次回到學生時代，但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了。她已經做出了她的選擇，你又不能回到過去，幫助她改變什麼，又何必現在自怨自艾？人還是得要往前看，不是嗎？她或許的確是平行時空的你，但在這個時空裏，你起碼還沒做錯。”

    “什麼意思？”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在這個時空下的你，可以做出你認爲做的對的選擇啊。”我堅定地說道。

    她卻依舊一副失神的模樣，“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的選擇對不對，我擔心……”

    “你擔心個錘子啊擔心，人最愚蠢的事莫過於在爲還未發生的事而過於擔心。你思前想後，百般推演，最後的結果，也並不定就是最正確的。”

    “那起碼得深思熟慮吧。”她躊躇着說道，“總不能閉着眼睛做選擇吧？”

    “我上次不是說過了嗎？感情這種事，要靠感覺。”

    我剛說完，又是一陣冷風襲過，不免更覺得有些陰冷。

    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冷思思，她只穿了一件長袖針織衫，此時也是雙手繞前，估計也不免覺得有些寒冷。

    我隨即脫掉了自己的長袖衛衣，然後遞給了她，“穿上。”

    “你自己不冷嗎？”她看着我疑惑地問道。

    “不冷。”我故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道，“男人都有陽剛之氣，這點小風，問題不大。”

    她半信半疑地把我的衛衣套在了身上，結果又是一陣寒風吹過，我不免身子顫了一下。

    她頓時噗嗤一笑，隨即說道：“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我着實有些架不住這寒風，也只好悻悻應道：“好。”

    我們再次走到了校園門口，隨即騎着車，帶着她原路返回。

    只是畢竟不是小汽車，電動車騎起來之後，潮寒的空氣更是讓我有些冷的發抖。

    正想着自己要是有一輛汽車就好了之時，突然腹前感到一陣溫熱，我下意識地低頭一看，竟是冷思思從背後整個抱住了我。

    “這樣就不會太冷了吧？”她在後座輕聲說道。

    我輕輕應了一聲，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寒徹的街道上，冷風依舊，只是我的身體卻漸漸溫熱。

    像是喝了一壺烈酒，猛地灌進胃裏，接着便是整個人燒了起來，愈發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