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現實

    晚上。

    生日宴會正如火如荼的舉行着。

    賓客們各個紅光滿面，像是非常盡興。推杯換盞之間歡笑聲不斷，而陶潔的爸爸端着小酒杯，被衆星捧月般圍在人羣中間，好不熱鬧。

    我和陶潔都有些醉意，恩愛地靠在角落的沙發上，靜靜地看着這一幕，陶醉其中。

    果然有錢人的世界繽紛多彩，只是個簡單的生日，卻來了這麼多人。大家載歌載舞，彷彿真的在爲壽星感到開心一般。

    但我知道，這裏除了陶潔和她爸爸自己，並沒有多少人真的爲他的生日，感到歡欣鼓舞。

    都只是披着虛僞的面具，在無聲地進行着利益的交換罷了。只可惜，我雖然並非不諳世事，但是想融入其中，也是極難。一是資格不夠，二是還沒學會隱藏城府的精髓奧義。

    “有點困了，想睡覺了。”陶潔依偎在我的肩膀上，突然開口道。

    “好，那我先送你去房間睡覺。”我回道。

    她的眼神迷離，醉醺醺地嫵媚盡顯，“我這裏的牀很軟哦，比杭州的牀還要軟，要不要……一起試試？”

    我趕忙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很想，但是你家裏的親戚也都住在這邊，到時候大晚上的被他們聽見了不太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叫的聲音有多大。”

    “那你到時候輕一點嘛。”她繼續嫵媚地說道，手不自覺地開始在我的身上到處遊走，“而且……被人聽見，這樣不是更刺激嘛？”

    我知道她是真的醉了，說出這種胡話，但我卻隱約也感到有些興奮了起來。

    正猶豫之時，她突然拿起旁邊的酒，抿了一口，隨後又將口中的酒緩緩吐出，沿着她白皙的脖頸，直接流入到了胸前的溝壑之中，雪紡紗裙瞬間變色，隨後服帖在她的肌膚之上，讓她的身材顯得更加的勾魂。

    靠……這個妖精今晚必須得死！

    我趕忙站起身，牽起她的手就要離開。

    正在此時，突然有人喊住了我：“恩曜。”

    我回頭一看，竟是她爸在喊我。我趕忙走了過去問道：“怎麼了？叔叔。”

    她爸笑着說道：“我等會想和你聊會天，怎麼？你們兩個又想去幽會了是吧？”

    我趕忙臉紅地解釋道：“額……不是不是，陶潔說她困了，我準備送她去上面睡覺的。”

    她爸又看了看站在我身旁的陶潔，發現她的確臉色潮紅，估計是酒喝多了，遂說道：“那你先把她送上去，等會回來，咱倆好好聊聊天。”

    “你要聊什麼啊，白天那麼多時間你不聊，現在又要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爸你真煩。”陶潔踉蹌着說道，似乎非常不滿。

    “哎呀，你們兩個都同居這麼長時間了，還膩歪不夠啊？佔用恩曜一小會而已，馬上還給你。”她爸笑着說道。

    陶潔聽聞，也只好作罷，“那你們聊吧，我先自己上去睡覺了。”

    隨後便轉身離開，朝着樓上走去。

    她爸看着陶潔遠去的背影，又看了我一眼，隨即說道：“走，一起點根菸。”

    我頓時一愣，“您不是不抽菸的嗎？”

    “哈哈，很多年沒抽了，今天開心，抽一根也無妨。”他笑着說道。

    隨後便帶着我穿過一扇隱祕的小門，走進了一間書房，書房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籍，還有他們一家三口的一些照片，這裏像是他的祕密基地一般，神祕而又溫馨。

    他走到書桌前的靠椅上一趟，隨即從抽屜裏拿出一盒煙，自己點了一支，又扔給了我。

    我見狀也找了個座椅坐了下來，隨即也點上了一支，甚是愜意。

    過了一會，他起身踱步，突然開口輕描淡寫地說道：“今天她小舅找你了？”

    “啊？”我心中一緊，怔怔地看着他，“叔叔……你怎麼知道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隨即又躺回了靠椅上，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吐着菸圈說道：“我讓他找你的。”

    他的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瞬間讓我呆愣在原地。

    怎麼會這樣……我完全慌了神，不知所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是煙頭燙醒了我，才讓我反應了過來，隨後忐忑不安地問道：“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要太驚訝。”他笑着繼續說道，“其實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我沉默不語，內心五味雜陳。

    這麼說，她小舅說的那些過分的話，都是受她爸的指使，才大放厥詞的？

    那就意味着——她爸也不同意我和陶潔的事？

    想到這裏，我頓時覺得心情糟糕極了，沒想到表面上那麼支持我的陶總，竟然也……

    “你有什麼想法？”他問道。

    “我……”我一時有點發懵，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您也不同意我和陶潔的事是嗎？”

    “當然。”他的表情從剛纔的和藹，突然變得非常嚴厲，怔怔地看着我，讓我心裏一顫。

    只是我還是沒辦法想通，他明明對我那麼好，不僅支持我和陶潔的戀愛關係，還擔心我會迷失自我，還爲我們今後的相處模式出謀劃策，怎麼突然會是這樣……

    我百思不得其解，卻也只能面對這樣殘酷的真相。

    “您爲什麼不同意我和陶潔的事？”我終於鼓起勇氣問道，“就因爲我沒完成你交代的10億營收的目標？這才一個多月，我還有機會的啊。”

    他聽見我的話，竟戲謔地笑出了聲，前俯後仰，隨後緩了下說道：“你真以爲你完成了那個10億的營收目標，我就會同意了？”

    “那您爲什麼……”

    “你和我年輕時候一樣，有想法有幹勁，的確是個還算不錯的年輕人。但你忘了婚姻裏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門當戶對。”他把手中的煙滅掉之後，又怔怔地看了看窗外，“你知道小潔的媽媽是怎麼死的嗎？”

    “我……不知道。”

    “她媽就是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認識的我，和你現在的情況一樣，她家裏人條件比較好，所以也不同意，但是她還是選擇嫁給了我。可能就是覺得她家裏人看不起我，所以我才更想要努力證明些什麼，不僅忙於事業漸漸忽略了家庭，也忽略了她的感受。一直到她生完小潔之後，她還是沒有獲得家人的諒解，也沒獲得婚姻的幸福，久而久之，得了抑鬱症，最後……自殺了。”

    他越說聲音越小，卻難掩喉嚨深處的哽咽，讓我不免有些動容。

    我只知道陶潔的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我和他一起沉浸在悲傷的情緒當中，難以緩過神來。

    過了半晌，他才繼續說道：“所以後來我就暗暗發誓，一定要照顧好小潔，我不能讓小潔也重蹈她媽的覆轍。”

    “那……您經歷過我這樣的事，應該更能體會到我的心情啊，爲什麼就一定要選擇拆散我們呢？”我不甘心地問道。

    “就算我支持你和小潔在一起，但是最終的結果還是一樣。你會無形中不斷地想要證明自己，向小潔證明，向我證明，向所有人證明，你是個完全配得上小潔的人。但婚姻根本不需要證明什麼，最後的你只會在這段感情中被慢慢消耗，直至產生更大的矛盾。”

    “您爲什麼就不相信我能做好一個丈夫應盡的責任呢？”

    “我說過，你很像年輕時的我。”他嘆着口氣，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所以……你不合適。”

    我一時無語凝噎，已然想不到任何可以繼續反駁的說辭。

    當年在他身上發生的悲劇，似乎是他永遠的夢魘。雖然很不服氣，但我竟也能慢慢開始理解了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陶潔，註定得分開？”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嗯。”他沉重地點了點頭，“希望你理解一個父親的苦衷。”

    我從煙盒裏又抽出了一支煙，隨後繼續點上了。

    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羣聲，顯得熱鬧非凡，將此時的我們顯得更加的落寞。

    整個房間寂靜無聲，讓人感覺無比的壓抑。我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我知道，再多的說辭也已是徒勞，無力回天了。

    我不止一次地幻想過，自己和陶潔的孩子奔馳在這座別墅花園裏的美好場景，陶潔穿着一身樸素的連衣裙，在後面不停地囑咐着讓他跑慢一些。我和她爸兩個人坐在露臺上，討論着工作上的一些事，恰得其樂。

    只是這一切……好像都沒辦法實現了。

    過了半晌，我回過神說道：“那……要我現在就走嗎？”

    他回道：“不用。我希望小潔有一段美好的戀愛經歷，也不想她因爲這個事而恨我，等你們以後回杭州了，自己找個機會，再不經意地分開吧。”

    我猶豫了許久，輕輕點了點頭，“好。”

    他聽見我的回答後，像是鬆了口氣，隨後便微笑着走到了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欣慰地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是……你們的確不合適。”

    我沒有說話，只繼續呆愣地抽着煙。

    他緩緩推開了房門，又看了我一眼，便走了出去。

    我一個人靠在椅背上，頓覺有些疲憊。

    我始終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奇幻，像是在夢裏一般。可我知道，這就是現實。

    而我不能和陶潔在一起，也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