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表白

    我在客廳裏。

    呆坐在沙發上，等了很長時間。

    終於聽見冷思思用鑰匙開門的聲音，她回來了。

    “你去哪了？”我問道。

    她明顯嚇了一跳，看清是我後平靜地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你沒看手機嗎？”

    “手機沒帶。”

    她淡定地換好鞋後，就準備向着房間裏面走去。

    “你去哪了？”我再次問道。

    “一個人去西湖邊逛了逛。”她應道。

    我的內心終於止不住地忐忑了起來，支吾了半天說道：“我們談談吧。”

    她聽見我的話，明顯一愣，頭也不回地問道：“談什麼？”

    此時的我感覺比高考時還緊張，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後說道：“那個……廚房裏的垃圾桶都餿了。”

    “嗯，我早上出門倒的，還沒空洗，夏天的確容易餿。”她繼續平靜地說道，隨後便扭頭走向了廚房。

    我早就已經把那些處理好了，她只看了一眼，便又沒再說話，又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的長髮隨意地落在肩膀兩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明顯感受出她的氣壓之低，不免讓人覺得整個空間無比的壓抑。

    但我還是忐忑地問道：“那個……菜……是做給我吃的？”

    “不是。”她回答的非常乾脆，好像沒有絲毫的猶豫。

    “那爲什麼燒了那麼多菜，扔掉了？”

    她沒有說話，卻好像已經說了一切。

    我能想象到在孤獨的夜裏，她滿懷期待地等待着我回來吃飯的場景。

    滿滿一大桌子菜，從溫熱到冰涼，似乎並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但是她卻等了很長的時間，要不然也不會凌晨5點還會打我的電話。我又想起了早上她一臉憔悴的樣子，估計是一夜沒怎麼睡，着實讓我有些心疼。

    想到這裏，我的心中一陣煩悶，似乎只有她給我兩巴掌，我才會覺得痛快一些。

    她好像是特意爲了我才去學了做菜，雖然第一次真的很難吃，但我能明顯感受到，她很想把這件事做好。我還記得她週日的時候，和她媽在廚房裏面學習做菜經驗的時候的樣子，專注的神情下藏不住的喜悅。

    但事與願違，她好似終究是錯付了。

    而這一切都罪魁禍首，便是我。

    “對不起。”我不自覺地說出了這句道歉的話。

    她愣在原地，沒有開口。

    我們兩個就這麼平靜地對峙着，似乎熱烈，似乎悲涼。

    她終於擡起頭看了我一眼，我也趕忙迎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發現她的眼眶溼紅，眼袋似乎都有一些腫了，眼睛裏面佈滿紅血絲，整個人看起來頹喪極了。

    只過了一夜，好像她整個人老了好幾歲，不免更是將我逼入了虧欠的深淵。

    “我喜歡你。”她突然開口道。

    我目瞪口呆地不知該如何迴應，她卻再次平靜地說道：“但以後不會了。”

    空蕩的客廳裏，像是被炸裂了一般，讓我的內心頓時一陣天翻地覆，像是淒冷的冰面瞬時破裂，將我生生拽進了進去。

    我一直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很想上去抱抱她瘦弱的身軀，卻好似被什麼東西扯住一般，讓我無能爲力。

    “我……”我想說我也喜歡她，但是嗓子卻好像啞了一般，吞吐了半天，卻還是放棄了。

    我知道，我這樣的喜歡，對她而言，是不公平的，是令人憤恨惱怒的愛意，是求之不得的掙扎。

    一滴淚再次從她的眼角滴落下來，她突然笑了起來，“以後你做你的恩曜，我做我的冷思思，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我還想說些什麼，她卻直接轉身走了房間裏，嘭地一聲，把門關上了，接着便聽到她鎖門的聲音。

    我在外面猶如一個被籠子困住的小鳥，慌張卻無力。

    第一次感受到一種表白，竟然會讓人如此的心力交瘁，我甚至沒有開口說喜歡她的資格，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我痛恨自己的軟弱和無能，明明想的是好好地和她在一起，卻把自己變得如此不堪，讓她更厭惡了一些。

    還能做什麼挽留，我在內心一遍遍捫心自問，卻始終得不到答案。

    ……

    我在房間裏面點着一根又一根煙，終於煙盒裏面再沒了煙支，我才只好作罷。

    我的思緒猶如一團漿糊，我想不清楚，爲什麼我明明對她有強烈的好感，卻至今沒開口先和她表白。

    反而被迫鬧到了如今這步田地，卻再也無法回頭。

    我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走了出去，輕輕敲了敲她的房門，喊道：“思思，我想和你談談。”

    “剛纔不是已經談過了嗎？”她在房間裏冷漠地回道。

    “可是……剛纔不是真正的我。”我回道，“我想了很久，終於想通了，其實……我也很喜歡你。”

    房間裏面鴉雀無聲，過了一會，她竟打開了房門，然後走了出來，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說吧，說完大家都好死心了。”

    “爲什麼我們要這樣啊？”我聽着她近乎絕情的話，不甘心地問道。

    “因爲我們倆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啊，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嘛。”

    “可是……”

    “沒什麼可是。”她打斷道，“幸好我們沒有在一起，否則，結局應該還是會依舊狼狽。現在挺好的，大家各過各的生活，都不叨擾。”

    我沉默了許久，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其實昨晚真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迫的，你信嗎？”

    “這些現在還重要嗎？”她冷淡地迴應道，“我以前其實在內心掙扎過很久。你還記得我以前單獨去過一次酒癮嗎？”

    “嗯，你不是……還和唐蜜相處的不錯嘛。”

    “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

    “因爲我喜歡你，想要瞭解你的過去。在我從唐蜜的口中，得知是你曾經的前女友孟菲菲讓你變成如此的麻木不仁，心靈受到了創傷才形成的自我保護意識，漸漸變成了一個不願意負責的渣男，所以才會逃避感情，逃避穩定的情感關係。我以爲我能接受那樣的你，但我發現我錯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甚至有些哽咽，但更多的是絕望和憤恨。

    我的內心一緊，終於知道爲什麼後來唐蜜和她的關係那麼好了，原來是聊到了我。而恰恰是冷思思對我的喜歡，才願意包容了當時糟糕的我。其實她什麼都知道，只是誰也沒捅破那層窗戶紙而已。

    “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我小心翼翼地問道，試圖再次窺探她的心意。

    “現在？”她冷哼着笑了一下，“現在的我覺得曾經的自己真傻，很可笑。”

    “你別這樣說。”

    “我說真的，其實我也不生你的氣了，我氣的是自己，氣我爲什麼那麼容易相信別人，氣我的膚淺和愚蠢的戀愛腦。”她越說越覺得釋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聽完她的話，內心百感交集，我知道她的心裏肯定很疼吧。

    自己的心錯付於人，勇敢選擇了相信，卻沒想到昨晚的事情，讓她對我僅存的信任，也沒有了，終究幻化成泡沫，再次將澎湃的心變成了一灘死水。

    怎麼說吶……她似乎認命了。

    我思考了許久，再次恬不知恥地說道：“我其實想和你在一起。”

    她沒有說話，只平靜地看着他處，我繼續說道：“但我覺得……性可能是我們之間難以逾越的隔閡。”

    她似乎也被我大膽的言論給驚到了，一臉不可思議地盯着我。

    “我是認真的。”我說道，“我覺得性和愛是分不開的，我承認我是個卑劣的好色之徒，的確垂涎着你的身體。但我的價值觀就是，沒有性的愛情是沒辦法長久的。我始終不明白爲什麼你能和你的前男友相處那麼久卻始終能堅持不越雷池一步，但我肯定做不到。如果說他對你的愛更加真摯和純粹，我肯定不服，因爲我也想和你結爲夫婦，生幾個孩子，度過餘生。但擁有美好未來的前提是，有肌膚之親的赤誠，有靈魂糾纏至深的悸動。說的直白些，我的愛情，應該是有午夜的嬌喘和晨曦的問候，缺一不可。”

    她聽完我的話，似乎非常吃驚，卻也無語凝噎，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自顧自地抽出一支煙，點了起來，她也沒有拒絕，應該是默許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緩緩吐了出來，煙霧繚繞在空間裏，顯得場景更加的落寞。

    不知道爲什麼，說完我的真實想法後，我心中的不安竟少了一些。我似乎爲自己找了個絕佳的藉口，來彌補自己內心的荒誕。但我卻不得不承認，這是的確就是真真切切的我。

    我的不堪，需要另一半去接納。否則，僞裝後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

    她似乎想了很久，才終於開口道：“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嗯。”

    “所以你認爲，我們在一起最大的阻礙，就是性？”

    “沒有性的愛，我認可，但我不接受。我能理解柏拉圖愛戀的偉大，但我只是個俗人，我做不到。所以，我喜歡了你這麼久，卻從沒有和你表白過，說實話，我怕害了你，也怕苦了自己。我是個自私的人，我也試過想改變你，但……好像對你也不公平。”

    她聽後，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沒錯，我也很難被改變。”

    “所以……”

    “所以就算了吧。”她接話道，“我們都已經努力過了，不是嘛？事實證明，我們並不合適。”

    我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好像所有的言語在此刻都稍顯蒼白，理念不同，難以相愛，我註定沒辦法得到她。

    我們再次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她問道：“現在談完了嗎？”

    “嗯……”我欲言又止地應道。

    “那就這樣吧。”她說道，隨後看了看我，突然笑了一下，眼神卻藏不住地淒涼和失望，“昨晚等你等了一夜，沒怎麼睡，現在有點困了，晚安。”

    她說罷，便站起身來，走到了房間裏面去了。

    我呆滯應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