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小子，有種

    清晨陽光明媚。

    我沿着斑駁的梧桐樹影，悠閒地往公司騎去。

    難得起個大早，心情自然也覺得輕鬆了起來，只是總感覺心裏面有個事，但一時卻也想不起來。

    來到公司的辦公室抽了根菸，然後開始打開電腦，開始處理今天的工作。

    一直到快上班的時間，陶潔才姍姍來遲，送來了早飯。

    “今天來得挺早啊。”陶潔穿着一件米色的半身裙，上半身搭配着一件雪紡的黑色無袖衫，看起來格外的清新亮麗。

    我微微一笑，“你現在來的可比以前遲了啊，這都快9點了。”

    她俏皮一笑，嬌嗔着說道：“做早飯不需要時間的啊。”

    隨後便把手裏的飯包，拎到了我的辦公桌上，擺了擺手，便要出去。

    “對了，你那個計劃書做得怎麼樣了？”她快出門之前，隨意地問道。

    我突然內心一緊，我靠，我就說我總感覺什麼事沒做，原來是這個……

    我訕笑地回道：“這個……應該快了。”

    “我爸早上還問我來着，你儘快哈。”她回道。

    “哦……好。”

    她出去後，我倒吸一口冷氣。

    他麼的，怎麼忘了這麼個重要的事。

    昨晚和冷思思搞得那一出，把我的正事給耽誤了。晚上喝酒回來也不早了，我就洗洗睡了，沒想到忘了陶潔她爸交代的這個計劃書的事。

    關鍵我的結婚計劃書，是放在家裏的筆記本電腦上面，也不是線上文檔，這下糟了。

    我第一時間就是想回去拿，但是再過幾分鐘就要上班了，我也不好抽身，這可怎麼辦，我只好僥倖地希望冷思思還在家裏，還沒出門。

    我忐忑地拿起手機給冷思思打了個電話。

    “喂。”

    “怎麼了？”

    “你還在家嗎？”我焦急地問道。

    “不在，我早上8點多就出門了，學校馬上要放假了，很多事要處理。”她淡淡地回道，“怎麼了？”

    我頓時覺得有些無奈，這下恐怕得請假回去自己拿了。

    這個計劃書雖然不是工作中的一部分，但是它是保住我工作的關鍵一部分。我怎麼這麼粗心，竟然把這個事給忘了。

    正當我覺得沒戲之時，冷思思又說道：“不過我現在不在學校，我在營業廳升級寬帶，你上次說的是要升級到千兆對吧？”

    “你在營業廳？”我頓時大喜過望。

    “嗯。”

    原來她說的學校很忙，是忙着處理學生答辯和學校晚會的事。她早上已經忙完了一撥，剛好現在有點時間，所以就去辦了寬帶。

    我立即誠懇地請求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麼事？”她有些警惕。

    “你能幫我把昨晚寫的計劃書……發給我嗎？”

    “啊？”她猶豫了一下，隨後便聽到她和業務員正在講寬帶的事，過了一會問道：“你筆記本沒帶去公司嗎？”

    “我搞忘了。”我不好意思地說道，隨後立即用低三下四的口吻，輕聲懇求道：“拜託了……思思。”

    “可我這邊還沒辦完吶。”冷思思回道。

    “不急。”我趕忙應道，“等你辦完了，你回去幫忙打開我的筆記本，然後發給我行不行？”

    在我的再三懇求下，她終於答應了我的請求。雖然她說我欠她一個人情，要請她吃飯，但現在文件要緊，其他的事都好說。

    過了半小時，她終於把文件發給我了。

    我看着這個還未完成的計劃書，又是一陣頭疼，得趕緊把細節再完善一下，先湊合着交差再說。

    ……

    我把文件發給陶潔後，正在處理其他的工作事務，突然手機收到了來自上海的陌生來電，號碼還挺好記，尾號8888。

    我下意識地愣了一下，隨後接通：“喂，您好。”

    “你這寫的什麼破計劃書？就這水平？”

    我着實嚇了一跳，靠，原來是陶總這個老登，他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

    關鍵他的語氣根本不像是我曾經敬仰的沉熟穩重的董事長說出的話，反倒像是同齡人好哥們般的調侃。

    我心裏那麼想，但嘴上卻依舊恭敬地回道：“怎麼了？陶總，哪裏您覺得不好的地方，我可以改。”

    “改什麼改，就是一坨狗屎。”他有些生氣地罵道，完全沒有一點董事長應有的沉穩大氣，“你這明顯是寫來糊弄我的？”

    “沒……沒有啊，陶總，我昨晚寫了一夜的。”我心虛地說道。

    “寫了一夜就這個樣子？”他生氣道，“你到底是態度有問題，還是能力不行？”

    我聽罷頓時心裏一緊，他麼的，這老登怎麼咄咄逼人。

    “看你這個樣子，你也不太適合當經理，乾脆辭職別幹了，到時候喊陶潔養你。”

    我聽完他的話，頓時被驚得目瞪口呆，這他麼的，這就要開除我了？關鍵他的話怎麼感覺那麼不尊重人，甚至覺得有點看不起我？

    我瞬間心裏有點火氣，但知道不能發作，繼續卑微地說道：“陶總，您如果對我這個計劃書不滿意，那我重新再做一個好了。”

    “算了，我看啊，你也就這樣了。”他回道，隨後輕蔑地繼續說道：“還是別浪費這個時間了，有這功夫早點和陶潔生個娃，回家帶孩子去吧。”

    我他麼再也忍不了了，這狗東西欺人太甚，隨即咆哮着吼道：“老登，你他麼看不起誰呢？我又沒結過婚，我怎麼知道這玩意怎麼寫？你一上來就理所當然地說三道四，你這任務安排的壓根就不合理。”

    我吼完頓時覺得心裏舒服了不少，電話那頭沉默不語，似乎也非常震驚。

    過了一會，我才突然緩過來，心裏不免有些發怵，我他麼剛纔到底是不是瘋了？怎麼敢用這麼囂張地語氣和董事長說話？

    而且態度明顯有點大不敬，我的心裏一涼，完了完了，今天算是徹底完了……

    我已經做好了卷鋪蓋走人的打算，電話那頭卻突然又傳來了陶總的聲音：“果然有點脾氣嘛。”

    “啊？”

    這是什麼意思？我被他說的一愣，沒生氣？

    我趕忙忐忑地回道：“陶總……剛纔那個，我有點失態，對不起。”

    “衝動，無知……但的確是年輕人的樣子。”他緩緩開口說道，“果然和我年輕時一模一樣。”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理解他這句話，呆愣在原地，一言不發。

    他頓了一會，才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剛開始還擔心，你是圖陶潔的錢，才選擇和她在一起的，也擔心以後你們真的結了婚，你會因爲地位的壓力，有話憋着不敢講，害怕和我們有所爭執，慢慢喪失了自我，看來我想多了，你小子，有種。”

    我聽完陶總的話，完全有些不知所措，傻傻地思索着他說的話，竟有些哽咽。

    沒想到他早就想了這麼深、這麼細緻。

    不僅考慮到了我們今後的相處方式，甚至考慮到了我的心理變化，而且竟然還顧及到了我脆弱的自尊，害怕我會因此喪失自我。

    這一刻我甚至幻想出，如果他以後真的是我的岳父，那該多好啊……

    “陶總……我。”我瞬間感覺胸口堵得慌，有些喘不上氣。

    “還陶總？”

    “陶……陶叔叔，謝謝你。”我壓抑着內心的感動，輕聲說道。

    他也沒有說話，只輕聲地應了一下，忽然又故作生氣地說道：“我剛纔可聽見了，你喊我什麼老登來着？”

    我聽到他這麼說，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回道：“你估計是……聽錯了。”

    “我可沒聽錯，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我耳朵可好使着吶。”

    我從桌上的煙盒抽出了一支煙，點上後，岔開話題道：“先不說了，我等會要忙了，那個結婚計劃書，我晚些時候重新發給你一份。”

    他卻噗嗤一笑，也沒追究剛纔稱呼不敬的事，開口道：“那就是逗你玩的，你還真寫啊？”

    “啊？逗我玩？”我吃驚地問道。

    “不就是考驗你一下嘛。”他戲謔着說道，“不過你工作還是要好好做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感到十分無語，低沉着聲音回道：“知道了，我會好好幹的，老闆。”

    “我相信你能幹得好，因爲你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樣，有志氣的男人不會輸的，哈哈哈。”他再次開口道。

    我聽他這麼說，內心又是一暖。

    他真的是個好老闆，也是個好岳父，只是這兩個身份，可能只有一個能適用於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我真的很想和他坦白我和陶潔的真實關係，但喉嚨卻好似被什麼東西拽住，讓我難以啓齒。

    “對了，你和陶潔的事也要抓抓緊，都老大不小了。”他說道，“她可是我的心頭肉，你可要對她好點。”

    我沉默不語，不知道該怎麼回。

    “怎麼？啞巴了？”

    “哦……不是。”我應道，“我……我知道了。”

    “她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多擔待點。她從小被我慣壞了，有時候耍點小性子，你也讓讓她。”

    “哦，好。”

    他又和我囑咐了幾句，便心滿意足地掛斷了電話。

    我愣在坐椅上，回想着剛纔他說的那些話，不自覺地又點起了一支煙。

    陶潔是個好女人，她的爸爸也是個好家長。相較於我從小和父母糟糕的親子關係，他的存在，似乎填補了我心中的的某些空白。而陶潔這樣的女人，正是我一生所求的完美伴侶，可……

    我不禁在內心同時想起了陶潔和冷思思她們倆，都是只應天上有的仙女，怎麼會落入凡塵，同時被我遇見。

    在這樣的夢境旅途中，到底誰才是我真正的歸宿？

    如果說以前我還能篤定地做出選擇，但現在……好像竟有一絲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