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夜不回家

    回去的出租車上。

    她把頭撇向了一邊，怔怔地看着窗外，還是止不住地啜泣。

    每個人的一生，都會有一次衝破枷鎖的時刻，但她的這一刻，似乎比想象中的艱難。

    我抽了幾張紙，輕輕地塞到了她的手上，她卻沒有任何動作，依舊是一動不動地看着外面。只是因啜泣而抖動着的肩膀，出賣了她僞裝後的堅強。

    我緩緩地張開手臂，輕輕摟住了她。

    面對她這樣的美女，此刻的我卻沒有任何邪念，我只想好好地安慰她，借給她一個可以暫時依偎着的肩膀。

    “想哭就哭出來吧。”我輕聲說道。

    她聽見我的話，或許是受到了觸動，突然轉身撲進了我的懷裏，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放聲大哭。

    我知道，她終於發泄出了一直憋悶在心裏的壓抑情緒。

    “哭吧，沒事。”

    我伸出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接着又用手輕撫着她的頭，用手指溫柔按壓着她的頭髮，希望可以讓她覺得好受一些，她哭的更兇了，不自覺地抱得更緊了一些。

    哭了好一會，她才終於漸漸緩過了神，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你……好些了嗎？”我問道。

    她沒有說話，淚眼婆娑地看着我，輕輕點了點頭。

    “沒事的。”我笑着捧起了她的臉，用手指輕輕地颳去了她臉上的淚痕，安慰道：“我會陪着你的。”

    她委屈地看着我，輕皺着眉頭，嘟着個小嘴應道，“嗯。”

    車子行駛了一會，終於抵達了安陽小區，我把她送到門口，再次給了她一個擁抱，便互相道別了。

    果然，這一夜，很難忘。

    ……

    第二天，在公司內。

    我正專注地和陶潔討論着遊戲策劃案的一些細節。

    許森森又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緩緩地走了過來，“喲，今天看你鬥志昂揚，看來昨晚很順利？”

    “你是不是閒的沒事幹啊？要不喊陶潔休息會，你來幫我改方案？”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他連連笑着擺手，我也就是開個玩笑，真把方案給他，我自己還不放心吶。不過我有時候也的確羨慕許森森，他從來不看老張的臉色，做不好就扣績效，但是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根本也不缺工資這三瓜兩棗的錢，所以一直在公司無所顧忌。

    “昨晚什麼事？”陶潔被他這麼一說，也頓時來了興趣。

    我自然不可能讓別人窺探我的生活，隨即敷衍道：“沒什麼，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處理好了？”

    “嗯。”

    “那就好，你有什麼事記得和我說，我肯定能幫就幫。”陶潔現在對我的事格外上心，已經絲毫不掩飾她對我的好感了。

    “哦~”周圍人又是一陣起鬨……

    她這麼一說，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按道理我和她屬於互有好感，應該是可以水到渠成的一份感情，但是我始終覺得，我根本配不上她。

    如此卑劣的我，可能根本沒有愛別人的資格吧，我內心苦笑着嘆道。這也就是爲什麼在面對蘇婉婉這個女大學生真摯的感情時，我也會習慣性地打退堂鼓。

    我有些不知所措，索性拽住許森森說道：“走，先去點根菸。”

    “現在知道喊我抽菸了？”許森森一臉戲謔地說道。

    “你他麼哪來那麼多廢話啊，去不去？”

    “好好好，去哦。”

    說罷，我便拉着他躲進了樓道裏，吞雲吐霧了起來。

    ……

    正聊着，突然手機微信響了一下。

    “不會又是老張在逮咱倆划水摸魚吧？不就抽根菸嘛，每天和抓賊一樣。”許森森說道。

    我們的領導張志浩，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爲人刻薄而且喜歡邀功，是個不折不扣的高層狗腿子。所以對我們這些手底下的人，往往是毫無底線的壓榨，現在連點根菸，都生怕被他逮到，要不然又得挨一頓批說我們整天划水摸魚。

    我拿出手機一看，頓時傻了眼……

    “週六來我家一趟，我爸媽要見你。”

    短短的幾行字，驚得我目瞪口呆——是冷思思發的！

    這他麼到底怎麼個事，還有完沒完了？！

    許森森早已經湊到了我的近前，盯着我的手機屏幕壞笑道：“你小子可以啊，談戀愛了？！這都開始見家長了啊，恭喜恭喜。”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把身子一側，將手機躲開他的視線。

    “那是怎麼樣？你不會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人家父母來找你算賬的吧？！”

    “哎呀，你滾一邊去。”我煩躁地說道。

    他看我真的有些生氣，也沒有繼續比比歪歪了。

    ……

    我回到工位上，已經完全沒心思繼續和陶潔溝通方案了。

    “你按照你的思路改一下吧，我……現在有點事。”我對着陶潔說道。

    “那……行吧。”她看我的臉色有些陰沉，也沒有多說什麼，“不過，你要記得到時候請我吃飯啊。”

    “嗯，一定。”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淡定地說道。

    我拿出手機，回了冷思思一條消息：“到底怎麼回事？我一定得去？！”

    昨晚我已經成功地完成了冷思思交代給我的“任務”，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有後續，我內心莫名地煩躁了起來。

    雖然我的確是有意識地接近冷思思，想要緩和我倆的關係，但沒想到事情的走向已經完全不可控了，我可不想浪費自己的生命陷入別人的家長裏短的一些破事裏。而且這個事本來就缺德，我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這點起碼的道德理念還是有的。

    過了一會，微信響起：“廢話，昨晚都說了是情侶關係，都鬧成那樣了，他們現在要見你不是很正常嘛。”

    “你這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啊。我最討厭處理和長輩之間的關係了，我有“長輩社交困難症”。”我有些抗拒地回覆道，我是真的很反感面對長輩，昨天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別給我嘴貧，到時候週六早點來，要不然這個事露餡了，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哪個事？同居？”

    “嗯。”她回覆道，“所以你要早點過來，到時候躲我房間裏面，假裝住在一起。”

    聽她這麼說，我又是一陣煩躁，就她昨晚不顧後果，非說她和我同居了，這是要把我和她一起拴在即將沉沒的賊船上啊。當然……我說她懷孕的事，也是被逼無奈。雖然有些雙標，但我當時也的確是爲了幫她。

    “我這個人沒早起的習慣啊，我連上班都遲到，週六還喊我早起，這不是要我命嘛，要不……週五晚上我們一起睡得了，這樣絕對不會露餡。”我回道。

    “你怎麼這麼齷齪，滾！！！”她連打了三個感嘆號，以顯示自己的震怒。

    “又不是要和你上牀，你這麼激動幹嘛。”

    “反正絕對不行，要不……你和方豔秋睡？”她回覆道。

    我真搞不懂她爲什麼又想出了這麼個餿主意，連忙打字拒絕道：“不行不行！”

    要是真和方豔秋睡，肯定又得發生點什麼。關鍵上次聽她的意思，好像是和她做一次，給我的錢就少1萬，這他麼我也太虧了！

    “那就早點到。”她發了最後一條消息，便沒下文了。

    ……

    終於熬到了快要下班的時間。

    羣名叫做“今夜不回家”的微信羣突然閃出了一條消息：“晚上怎麼說？”

    是王碩發的消息。

    這個羣裏只有我、王碩還有許森森三個人，是我最好的兄弟羣。

    “他最近估計來大姨夫了，暴躁得很。”許森森調侃着說道。

    “恩曜，你咋了？”王碩問道。

    “沒事。”我打字回道。

    “那……出來喝點？”他提議道。

    王碩是我在杭州最好的哥們。我們兩個以前因爲經常在球場打籃球碰到，慢慢就混熟了，爲人非常靠譜，就是和我一樣，窮屌絲一個，住在五聯東苑，一直勸他搬到我這個五聯西苑來，他一直不搬，說是房東女兒長得漂亮，不捨得走。

    “我肯定行啊，昨晚就沒喝成，今晚補上，怎麼說？”許森森配了個喝酒的動圖表情。

    “行吧。”我看這兩個人如此興致高漲，也不好掃他們的興。

    “老地方見。”王碩秒回道。

    ……

    我和許森森下班後，陪他回家換了個衣服，隨後開着他的大G，招搖過市。

    沒過一會，便輕車熟路地到了一個稍顯偏僻的單行道路口的靜吧——酒癮。

    這個靜吧除了名字起得好，裏面的雞尾酒調的也非常好喝。這裏雖然位置相比較繁華地段有些偏僻，門外看起來有些冷清，但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經常在裏面都不一定有座位，偶爾還得拼桌才行，當然，這也是男人們的樂趣所在，要是和陌生美女們擠在同一桌，那可就賺了……

    我們推開一個雕刻着黑色玫瑰的鐵製大門，便走了進去。

    裏面早已是人滿爲患，但並不顯得十分嘈雜，大家都鬆弛地斜靠在座位上，聊着彼此的故事。吧內正播放着FKJ的《Tadow》純音樂，舒緩而又曖昧。吧檯後方陳列着琳琅滿目的酒瓶，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絢麗。吧檯內站着4個調酒師，正拿着調酒器左搖右晃調製雞尾酒。

    其中有一個美女調酒師格外引人矚目，並不高大的身材，身前卻長着一對巨物，低胸的緊身衣吸引着各個角落的男人，時不時地都會偷瞥一眼，又白又大，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在我的眼裏，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她——風情萬種。這可能也是這家靜吧生意火爆的原因之一吧……

    王碩坐在吧檯，和美女調酒師有說有笑，我和許森森也走了過去。

    “喲，蜜姐，怎麼感覺你又變大了？”許森森從容地坐在吧臺前，點上一支煙盯着她的胸口，下流地說道。

    “呀，你們來了啊。”美女調酒師看見我們後，嫵媚地笑着說道：“你們喝點什麼？”

    “我還是老樣子吧，一杯“今夜不回家”、一杯“深水炸彈”。”許森森連菜單都沒看，直接點好了兩杯酒，“感覺你都快趕上我的車了……大G。”

    王碩聽見後，看向許森森一臉壞笑道：“你不知道？真的是G。”

    “啊？真的？！”許森森滿臉壞笑地看着我，“恩曜，你小子行啊，功力見長啊！”

    “恩曜，你他麼怎麼什麼都和你朋友說啊，我不要面子的啊。”調酒師嬌嗔着說道，手裏繼續調着酒。

    雖然讓人難以置信，但是……這個美女調酒師，就是我的長期牀伴——唐蜜。

    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才是我感到最沒壓力的時光。她不算是女朋友，卻對我百般照顧，不爭風吃醋，會經常完事後，聽我在牀上摟着她聊着我們各自生活中的瑣事。

    她曾經有一段短暫的婚姻，所以對感情非常失望。那段和她前夫難以啓齒的悲慘歲月，只和我說過。我也是機緣巧合，剛好在她人生的最低谷時，遇見了她，幫她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

    後來她再也沒找過男朋友，也有可能她是擔心自己沒法生孩子，給其他人帶去負擔。所以我們做的時候，也從來沒戴過，她的牀上功夫功夫了得，總能讓我醉生夢死，她卻從來不要我負責。

    所以，用她的話說：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那就相伴一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