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扯平了

    路過的學生們紛紛駐足，小聲議論着朝這邊靠了過來，任誰都不想錯過這樣絕佳的吃瓜大戲。

    此時的冷思思眉頭緊蹙，有些盛氣凌人地看着我。旁邊的蘇婉婉低頭啜泣，像是受了無盡委屈的小媳婦兒。

    三個人站在原地像是對峙一般，如此場面，導致我徹徹底底淪爲了千夫所指的對象。

    “你說話注意點行不行，冷……老師，別動不動就變態、變態的。”我看着周圍人的眼光，內心不自覺地開始心虛了起來，“婉婉剛纔不是說了嘛，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冷思思把臉一側，厭惡地說道：“你既然都是有女朋友的人，爲什麼週五晚上還和別的女人……”

    我剛準備解釋我是昨晚才認識的蘇婉婉，但又怕壞了蘇婉婉的名聲，正猶豫之時，蘇婉婉突然開口說道：“估計是誤會吧，冷老師。”

    “誤會？你別傻了，婉婉，他……”

    “婉婉都說是誤會了，你怎麼還揪着不放？”我有些不滿地說道，“而且，今天也是我和婉婉之間的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沒見過小情侶吵架啊？”

    “你……”冷思思被我一頓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憤恨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一般，惡狠狠地說道：“哼，渣男，簡直不要臉。”

    旁邊的衆人聽見她這麼說，又是一陣唏噓，閒言碎語中我知道自己徹底淪爲別人眼中的敗類了。

    本來我還想着儘快平息事端，和她們兩人解釋清楚，但不知道是自尊心作祟還是被冤枉的憤懣，此時的我已經完全忘記了最開始和方豔秋的約定。

    “你是個老師，能不能說話文明點？你瞭解我嗎？就一直在這裏說三道四的，你先管好你自己，樹立好自己的師德師風，再跑過來立牌坊。”

    “你什麼意思？！”冷思思聽完我的話後，明顯愣了一下。

    “什麼意思……好意思。”我已經完全被冷思思激怒了，一個拜金女竟然還好意思罵我不要臉？！

    “你把話說清楚！”

    我看她如此咄咄逼人，索性也不管不顧嗔怒道：“既然你這麼說，別說我沒給你機會了，你自己爲人師表，背地裏卻收老男人的名牌包，和他開房，還喊你的閨蜜一起伺候那個老頭，你別以爲我不知道。”

    冷思思聽見我的話，臉上的表情從呆愣無助變成了怒髮衝冠，她好像已經完全“破防”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她怒不可遏地喊道，“你……你簡直血口噴人，我根本沒有。”

    周圍的人已經黑壓壓聚集了一片，在別人眼裏，她此時聲嘶裂竭的吼叫彷彿變成了惱羞成怒後的狡辯。

    “這好像是冷老師吧？”

    “她原來是個拜金女？真看不出來。”

    “果然，長得好看的女人是非多。”

    顯然周圍人的話語已經將冷思思完全逼進了道德的犄角，動彈不得。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還是老師，真是可笑至極。”我也絲毫不留情面地說道。

    她好像完全被我的話給中傷到了，顫顫巍巍地擡起手指着我，眼眶已經紅了，“你……”

    她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蹲了下來，身體微微顫抖着，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冷老師，您……別……別激動，您怎麼了？”旁邊的蘇婉婉趕忙攙扶着她，關切地問道。

    我看她拙劣的演技，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別裝了，你這招對我沒用的。”

    自己理虧，就開始玩苦肉計？她恐怕是在大學教孫子兵法的吧。

    過了半晌，她依舊沒有回話，表情卻越來越有些猙獰。

    我的心中一緊，難道她……不是裝的？

    我開始有些猶豫地問道：“你……沒事吧？”

    她還是沒回話，只是有些渾身發軟地癱倒在地，像是疼得厲害。

    我好像闖禍了……

    我見狀趕忙走上前去，想要把她扶住，生怕出什麼事端。

    “你……滾！”她奮力地把我的手一甩，聲音沙啞地喊道。

    “你到底怎麼了？”

    “不要你管！”她坐在地上惡狠狠地看着我。

    隨後在蘇婉婉的攙扶下，掙扎着站起了身，眼神裏面佈滿了紅血絲。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顫抖的身體漸漸舒緩了下來，隨即開口說道：“昨天我只是相親，怎麼相個親也破壞師德師風了？”

    “沒有沒有，你別激動。”此時的我已經恢復了理智，知道不能再刺激她了。

    “他的確是送了我一個包，當時出於禮貌我收下了，晚些時候我已經把包還給他了，這怎麼就拜金了？”她有些委屈地喊道，感覺都快哭了。

    “陳醫生和方豔秋兩個人是一個科室的，他們科室昨晚剛好和別的科室聯誼聚餐，喊我一起去，有什麼問題嗎？”

    我知道方豔秋是護士，原來那個和她相親的中年男，竟然是和方豔秋一個科室的醫生，是同事關係？！

    她費力地一句一句說着，我卻不敢開口迴應……

    終於，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直接擊碎了我本就愧疚的心。

    “那我聽你說……606房……”我的聲音越說越小，儼然沒了底氣。

    “京凱大酒店的包廂，本來就是個可以吃飯唱歌、團建的地方，你自己思想骯髒，一聽到酒店就歪想了？”她停頓了一會繼續委屈地喊道：“你不瞭解事情經過，就在這麼多人面前污衊我，你……”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眼淚無聲地從臉頰滑落，每一滴都像是珍珠般晶瑩剔透。周圍的人羣全都沉默了，蘇婉婉輕輕地摟住她的肩膀，眼中充滿了擔憂。

    沉默了半晌，她用手輕輕地擦了下眼淚，從牙齒縫裏擠出兩個字：“混蛋。”

    隨後便憤然走出人羣，離開了。

    我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這他麼怎麼會這樣？！

    原來我所有的臆想和猜測，都是對一個清白女人的最大惡意，還在這麼多學生面前詆譭她……我可真該死啊！

    周圍人也立即投來了異樣的目光，這下可真的要變成千夫所指了。

    ……

    晚上我站在安陽小區的樓底下，猛抽着煙。

    菸頭散落一地，我還是沒能找到個合適的藉口去解除這個誤會。

    “恩曜？”昏暗的樓道中，突然有個人從樓棟裏面走了出來，“怎麼了？找我有事？”

    我一看，原來是方豔秋。

    “你這麼晚還出門啊？”我問道。

    “嗯，今天我晚班。”她回答道。

    “噢，沒什麼事。”

    “到底怎麼啦？你怎麼不打個電話啊？”她疑惑地問道。

    “我……是來找冷思思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找思思？”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地和她說了一下，她也一臉震驚，“你真對思思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嗯……”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這下好了，她現在估計恨死你了，你那個6萬塊錢……估計也沒戲了。”她也拿出一支煙，點了起來。

    “你到底爲什麼要給我6萬塊錢勾引你閨蜜啊？啥癖好？”

    “說了你別管。”她白了我一眼，吐了口菸圈，“不過看樣子，你反正已經沒戲了。”

    “不管有沒有戲，我是真的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錯了，所以……”

    “所以想亡羊補牢，道歉來了？”

    “嗯。”我有些羞愧地點了點頭。

    她嘆笑着搖了搖頭，隨後從她的手提包裏，拿出了一把鑰匙遞給了我，“再幫你一次，如果……她不接受你的道歉，那你就好自爲之吧。”

    “這是？”

    “我和思思的合租鑰匙，要不要？”

    “要。”

    ……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今天算是徹底豁出去了。

    我忐忑地站在她們出租屋的門口，輕輕插入了鑰匙，打開了房門。

    客廳裏面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只有浴室的燈還亮着，伴隨着嘩嘩的流水聲，估計她在洗澡。

    我剛換好鞋，準備把客廳燈打開，她竟直接打開了浴室門，從裏面走了出來。

    “思思。”我下意識地輕聲喊道。

    “啊……啊！！！”她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的尖叫聲給我也是嚇得一激靈。

    原本裹在她身上的浴巾，由於突如其來的驚嚇，已經滑落掉到了地上。

    我呆呆地看着她，她顯然也被自己的尖叫聲嚇到了，愣在了原地。

    她看清是我後，慌亂地彎腰撿起浴巾，卻不小心踩到了浴巾的一角，身體失去平衡，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我見狀趕緊衝上前想去扶她，她滿臉通紅地推開我，胡亂地裹緊浴巾，雙手擋在胸前。

    竟然又是如此尷尬的場景，我的臉也瞬間紅了起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你怎麼會在這？”她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來跟你道歉的。”我硬着頭皮說道，“之前的事情，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

    她似乎沒有心思聽我任何解釋，“你先離我遠點……你這個變態。”

    “你上次看了我，這次我看了你……剛好扯平了。”我不知道爲什麼腦抽地說了這麼句話。

    “你滾啊！”

    她粉嫩的小臉再次漲得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