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零號

    以前自己還是一個人的時候，雷娜塔最喜歡做的事情裏，就包括了往房間裏的孩子砸牆皮。

    這麼做沒什麼緣由，就是百無聊賴閒開心。

    別看她表面上表現的乖巧老實，但其實她是一個焉兒壞的人，這次是因爲新交了朋友，所以她剋制了自己的這種行爲，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有着和她一樣的愛好。

    她記得自己以前一個人在月圓之夜的時候偷偷溜進圖書館時，有在書上翻到過這麼一句話，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那時她不太懂是什麼意思。

    ……不過在現在，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果然，言傳身教永遠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行了，走吧，我們去其他地方。”

    拍了拍手，沐輕枳將視線從房間內收了回來。

    “這些人給我的感覺，完全就不像人類……”

    蜥蜴睡着的時候，如果感覺到周圍的風有變化，它不會立刻驚醒，而是神經系統的一部分先甦醒，檢查周圍的動靜，如果沒問題，它就繼續睡覺。

    房間裏的這些孩子，習性就像極了蜥蜴。

    “他們都因爲做了手術，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

    走在沐輕枳的身旁，雷娜塔小聲開口。

    “那些手術給人的感覺很可怕的，聽說好像是要將人的腦子給從中切開，別看他們平時表現的正常，但是一旦護士手中的梆子聲響起，他們就都會變成一具會動的屍體。所以在這裏，最好不要犯錯。”

    “手術……我好像幾天後也要被拉去做手術了。”

    稍微的想了想後，沐輕枳開口說了起來。

    “那些護士以爲我聽不懂她們說的話，但其實她們說的話我都聽在……雷娜塔？”

    停下腳步，沐輕枳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身後突然間停下來的對方。

    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發現對方現在身體正在輕微的顫抖。

    “……不要做手術。”

    突然間上前幾步抓住她的肩膀，雷娜塔緊緊的盯住了她的眼睛，聲音急切。

    “只要做了手術，你晚上就再也不會醒過來了，我去求博士，博士他最喜歡我，一定不會……”

    這時的她，心中突然間又生出了一種自己的東西即將被他人給搶走毀掉的感覺。

    她還記得有一年一隻小海豹誤入了巷口，小東西大概是餓極了，匍匐在她的腳邊一邊嗚嗚地叫着一邊擡頭用一種很可憐的眼神看着她。

    但是就在她伸出手去想摸摸它的腦袋時，一旁的護士長卻是一鐵杴就砸了上去，倒提着腳將小海豹的屍體拎了起來，晚餐他們多了一道香濃的海豹肉湯，但她卻是一口都沒喝，只是回到自己的小屋裏，抱着佐羅無聲地大哭。

    而在現在，她又有了一種想大哭的衝動。

    “放心放心，我可是無所不能的魔術師，怎麼可能會中招……不是，你別哭啊？我再繼續給你變魔術怎麼樣？別再哭了……”

    一時間內，沐輕枳顯得很有些手足無措。

    她是怎麼也沒想到，龍族中那個赫赫有名的冰山女王零，在小時候竟然會是這麼一個愛哭鬼。

    ……她突然間有一種想要將對方現在哭泣的畫面給錄下來然後等以後放給對方看的強烈衝動。

    ……………………………………

    很是有花了一會功夫，在再三保證自己絕對有辦法能夠逃開那場手術之後，沐輕枳這才將雷娜塔給安慰了下來。

    此時的倆人，已經離開了走廊那邊，坐在了暖氣管的出風口這裏吹着暖風。

    不比走廊上的那種陰冷，這裏暖洋洋的。

    “沒錯，魔術師無所不能，任何願望都能實現。”

    在面前豎起一根手指，沐輕枳一臉嚴肅。

    “……嗯。”

    懷中緊緊的抱着佐羅，雷娜塔的情緒看上去依舊還是有些低落。

    她在這裏生活了很多年，雖然說對於對方的無所不能有着信心，但是她心中的擔憂卻是一點都沒少。

    “行了，走吧，我們去探險。”

    看着對方臉上那失落的表情，眼珠子稍微的轉了轉後，沐輕枳起身拉住了對方的手。

    “有這個神奇道具在，以前不能進去的地方現在都可以進去，我們接下來去以前你沒有去過地方進行冒險吧，你有想要去的地方嗎？”

    “想要去的地方……”

    雷娜塔稍微的愣了愣。

    這一層樓她已經摸得很熟悉了，如果要說她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的話，她能想到的只有一個。

    ——傳說中的零號房。

    零號房位於走廊盡頭，那裏是被護士不允許接近的禁地，以前她有壯着膽子偷偷去看過幾次，不過門上始終都掛着一把大鎖，根本就進不去。

    就算是有嘗試的往裏面看，裏面是一片黑漆漆的透不出一點光，有孩子說那裏是一個更可怕的禁閉室，也有孩子說那裏是一個刑房。

    傳聞中，在零號房裏其實也有一個孩子在，但是她們從來沒有見過那位傳說中的零號。

    “零號房……這裏我之前來過。”

    看着面前這扇孤零零的位於走廊盡頭處的鐵門，沐輕枳一臉的若有所思。

    “那時我迷路了，沒看上幾眼，就被急速趕來護士給生生拽走了。”

    “這裏是禁地，同時還陰森森的，一般我是很少會過來的。”

    將懷中的佐羅摟得更緊了一些，雷娜塔看上去依稀的顯得有些不安。

    “怎麼說，要一起進去看看嗎？”

    對着對方揮了揮手中的鐵環，沐輕枳一臉神氣。

    “有魔術師的神奇道具在，任何的門鎖都攔不住我們，我們隨時都可以進去，說不定你一直在找的那條黑蛇就藏在零號房裏面呢。”

    “……嗯。”

    些許的猶豫後，雷娜塔點了點頭。

    經由先前的兩次使用，通行圈的耐久度已經降到了六點，這代表它還能使用六次，足夠了。

    零號房內黑着燈，給人的感覺空蕩蕩的，在她們進到房間裏的一剎那，輕微的腐爛氣息便迎面而來。

    白窗簾慢悠悠地起落，上面沾染了某種液體凝固下的黑色污跡，探照燈的光從木條的縫隙裏透進來，隱約可見左手是一排排的鐵架，上面堆滿玻璃藥瓶，右手則是一張鑄鐵手術牀，遍佈黃色鏽斑。

    從這裏面初步的佈局看，這裏似乎應該是一間手術室，但是給人的感覺，更像是某個肉類加工廠。

    正當雷娜塔有些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時，她突然間聽到了自房間角落那裏傳來的微弱呼吸聲，而等到她轉過頭看時，卻發現自己的魔術師同伴已經好奇的去往了那邊。

    在這種情況下，她也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房間角落那裏，安放着一張類似於鐵牀般的鑄鐵躺椅，而在那張鐵椅上，則是半躺着一個全身穿着拘束衣的蒼白人形。

    對方全身上下都被拘束衣給牢牢束縛，臉上還帶着一個鐵絲面罩，透過面罩往裏看去，依稀能夠看見一張亞洲人的清秀面孔。

    正當沐輕枳有些好奇的打量對方時，原本熟睡的男孩突然睜開了眼睛，直直的迎上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