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 再苦一苦衆生，罵名我來背！

    至高的咒言被吟誦，讓諸天諸世無盡生靈都恍惚了，彷彿看到了有歲月長河在奔騰，發生匪夷所思的變故。

    那時光在跳躍，超拔於此時，直達遙遠的未來，那是一片蒼涼的廢墟，舉世破敗，天地間沒有了生機，一顆顆星辰黯淡，一寸寸山河失色，整個世間都被打廢了，不知道爆發過怎樣恐怖的征戰。

    發生過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諸世間的許多強者都心顫，他們茫然了，一種莫名的悲愴驀然間生出，衝擊着他們的心靈，一時間竟讓他們都沒有發現一種可怕的異常，比如說眼前的“夢幻泡影”竟似不是虛假的，不是單純的天機預見，而是身臨其境，像是踏入了這片未來的時空！

    只是，這未來並不美好……神死了，魔滅了，舉世皆寂，再無一點生機！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迷茫，有人還是清醒的，鎮定的，因爲曾經有過類似的經歷，能夠快速崛起多半要仰仗於此。

    “大夢萬古……”

    “苦葉”神教的高層面面相覷，他們最清楚發生了什麼，不止一次觸發過這樣的外掛，讓葉凡葉天帝的“獨樂樂”變成“衆樂樂”。

    但在那時，大家夥也是集體包車，千辛萬苦，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才在一輛小小的“麪包車”上創造神話，擠上去很多人。

    現在呢？

    夭壽了！

    他們總想着再苦一苦的葉凡變成“公交車”了，所有人都能上！

    “太恐怖了……這是將整個世間的無盡生靈都顛倒了虛實未來嗎？”青帝震撼，萬劫輪迴蓮在他手中綻放神祕光芒，“那一瞬間，等若扭曲了整個當世，篡改了原本的軌跡啊！”

    “不過，這樣的未來……很不妙啊！”

    “這是過去了多少年？舉世皆毀，整個世界都被葬下了一般！”

    冰冷的世間像是死去了，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可見，浩瀚的時光海中，不再有一座座諸天萬界若星辰點綴閃耀，全都黯淡，徹底無光。

    上蒼……上蒼亦沒有了，徹底破碎、瓦解。

    如果說這尚且不算什麼，那麼極目遠眺，曾經讓上蒼諸世顫慄、一切詭異不祥源頭的高原厄土，都……崩塌了，毀滅了！

    在上面，盡是乾涸的血跡，沒有一個詭異一族的生靈活下來，再沒有深不可測的幽霧盤踞，連風都是死寂的，不再流動。

    這太不可思議了！

    需知，高原厄土超然無上，那是真正有着凌駕在祭道之上的本質的偉力，除非完整圓滿的超脫者誕生，否則誰能毀掉此地？

    可若是有這樣的生靈成就，鎮壓了高原意識，其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不過是舉手之勞，可能一個回首，一剎那，那些在古史中被磨滅所有痕跡的人，便皆會浮現出來，曾經逝去的前賢，英靈，重現人間，讓一個煌煌大世顯照出來，光芒璀璨！

    但此刻所見，卻是這般凋敝，讓人無法理解，不能想象。

    高原毀滅了，可整個世間亦死去了。

    “苦葉”神教的準仙帝屏住呼吸，驀然回首，看向故土，看向九天十地，結果……亦然。

    曾經輝煌的天庭殿堂倒塌，埋在歲月的塵埃中。

    那諸強籌劃“苦葉”……啊不，讓人間充滿“真善美”的宮闕，不復存在。

    “追本溯源！”

    有人目光充血，大喝出聲，竭力施展無上神通，在這亦真亦幻的時空中映照過往。

    他想要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

    他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成功在於，這樣的時光套娃竟然可行，大夢萬古身臨未來，卻能於其中照見過去，若再返回現世，簡直就像開了重生掛一樣——春秋蟬，我們走！

    但失敗在於，推演者一無所得……不，也不能這麼說。

    他看到了，有超世之光絢爛，席捲了整個世間，每一寸時空都那樣輝煌燦爛，幾乎閃瞎了人的眼睛。

    在璀璨閃耀到極致的光芒中，模模糊糊的有十幾道身影並立，有人立身諸天，有人立身世外，亦有人立身高原，那超世的光芒就源自他們，將整個世間映照的無盡絢爛，無數的時代，無數的文明，都在光中浮現！

    而後，這些時代，這些文明，便追隨着這些身影，一起騰空，殺向了未知地。

    再之後……再之後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不能知過程，只是恍惚間得見，有至強者墜落，在半空中便瓦解、破碎，一寸寸消散。

    更有時代、紀元、文明，伴隨着凋零，被虛無與空洞所吞噬。

    什麼都不復存在了，一切的壯烈、熱血，被冰冷的毀滅所葬下，彷彿有一個生靈轉身間，就埋葬了人世間的所有，讓一切都從有到無！

    於是，諸天毀滅了，高原崩塌了，人間萬象皆成空，再沒有了一個生命。

    甚至。

    連輪迴路，都再無聲息，一個亡魂都不存在！

    乾乾淨淨，沒有了生命的喧囂，死寂無比。

    莫大的悲愴，衝擊着無數生靈的靈魂，讓他們的心中大悲，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讓他們恨不得撕開自己的胸膛，用自己鮮活的熱血去溫暖這死寂的世界，哪怕只有一點也好！

    “是誰，導致了這一切？”

    屠夫雙眼兇光閃爍，擇人而噬，無比兇戾。

    “我都還沒能做過殺盡諸世，斬滅一切生機的事情呢，誰搶在了我的前頭？找死！”

    他說着很殘暴的話，但語氣中的殺機所指，卻朝着兇手而去。

    顯然，他的內心世界並不平靜，哪怕他是一尊以殺戮成道的蓋世人物，看着眼前所見的一切，也覺得那兇手多少有些極端了。

    殺戮……不，這已經不是殺戮了，而是可稱之爲屠戮！

    屠夫雖然行走在殺戮的大道上，但是，他是要駕馭殺戮，而非被殺戮所操控，從來不做無意義的殺伐。

    他不斷自省，越是殺戮，越是剋制，因爲殺戮本是對生命的終結與毀滅，不知不覺中就會失去對生命的敬意。

    這很可怕，因爲在這個過程中很容易被侵蝕與異化，將對自己生命的尊重也拋棄，最終將走向瘋狂與自毀！

    “屠掉了諸世，一切都被埋葬了，這所爲的是什麼？”

    葬主亦冷着臉，眸光深邃。

    不止是他，太多人都迷惑。

    殺盡了世間，埋葬了萬靈，能得到什麼？

    好像什麼都得不到。

    失去了生命這能創造世間一切精彩的源動力，整個世界也就死去了。

    “不，還是能有收穫的。”

    忽然，一尊女帝輕語，是狠人大帝，她發出驚世之語。

    “苦葉”神教的高層側目——這位吃死人飯的絕世狠人有何高見？

    “犧牲，本就是一種收穫，不是嗎？”

    女帝輕聲道，目光悠遠，飄渺。

    “我們當年對小葉的開發，對‘大夢萬古’的開發……或許還差了許多，並沒有得到真正的精髓，撿了芝麻，卻丟了西瓜。”

    她這麼說道。

    “什麼意思？”青帝不解。

    “有朝一日，當面對一尊難以戰勝的強敵，縱然竭盡全力也無法擊敗，並且前進無路的時候，還能怎麼辦？”狠人大帝卻說道，“敵強我弱，敵衆我寡，怎樣都看不到勝利的希望，只能徒勞的等待覆滅時刻的到來。”

    “那時，你明悟犧牲之道，手握‘大夢萬古’，能做什麼？”

    “我想，若是我在這樣的處境，多半會做一些很瘋狂的事情……”

    女帝有些恍惚，“與其等着被大敵所殺，將一切都永寂、毀滅……”

    “不如由我來下手，於‘大夢萬古’中，一次次殺戮掉最有犧牲意識的英雄豪傑，以此來淬鍊犧牲之道……”

    “或許，若這些英雄豪傑知道這樣的做法，能幫助戰勝本來不可能戰勝的強敵，也會一邊開懷大笑，一邊讓下手者痛快的揮刀，成全其道果。”

    “一次次的‘大夢萬古’，一次次的殺戮英雄豪傑，還是由英雄豪傑中的領袖者來操刀……殺一次不夠，就殺十次，殺百次，一千次，一萬次……”

    “對於那些英雄豪傑來說，這樣的事情不曾發生過，是不存在的……但對於揮刀者來說，對於那運轉‘大夢萬古’的生靈來說，卻是真實的，屠戮了戰友無數次，淬鍊了自己的道果，殺出一條犧牲之路。”

    “不知道，這最終會殺出一顆怎樣的道果？”

    狠人大帝呢喃。

    諸強盡皆心顫。

    “這會有怎樣的道果，我不清楚，但這樣的人的精神狀態，我更不敢去想象……”

    虛空大帝低語，“多半已經瘋掉了吧？”

    “是啊，會瘋掉的……”

    女帝悠悠道。

    似乎是她的話觸動了什麼，在這“大夢萬古”演繹的未來時空，那已經徹底死亡的世界裏，驀然有一點一點黯淡的光粒子，從破敗的山河間浮現，從死寂的天地中泛起，讓絕望的世界閃耀最後一點希望的光芒。

    這些光粒子在沖霄，衝向了未知之地，像是在開啓最後的征途。

    又彷彿在衝向真實與虛幻的界限，從“大夢”的未來衝入現世，與諸世最深處涌動的三世銅棺主人的“心”之偉力相合，成爲援兵！

    轟！

    本已經絢爛到極致的花粉粒子光芒，這一刻更加超世了，激盪出無盡的漣漪，攪亂時空，變幻了過去、現在、未來！

    譁啦啦！

    光陰長河浩浩蕩蕩，不斷沖刷，讓無數悲愴的生靈恍然若大夢初醒，他們在“墜落”，從那死寂絕望的世界中退出，那片如真似幻、讓人刻骨銘心的幻夢逐漸遠去。

    但，幾乎是無縫銜接一般。

    上一幅讓人淚崩的畫面才如潮水般退去，下一個場景又來了，緊隨其後！

    大夢萬古還在運轉！

    催動這門禁忌神通的“花粉帝”，連綿不絕，讓大夢無止境！

    嗡！

    恢宏的氣勢澎湃而來，讓無量生靈靈魂顫慄，要匍匐下去。

    那是無上強者的大勢，睥睨天下，壓制古今。

    人們恍惚間看到了，一個生靈在仰天怒吼，在他身周，是無盡的屍山血海，盈滿了諸世！

    到處都是屍體，滿目皆是殘骸，太慘烈了，太悲壯了！

    諸世都被殺絕了，上蒼，諸天，唯有屍骨！

    只有一個生靈，滿身傷痕，還站立着，仰天咆哮。

    可惜，若有一層薄紗隔絕，讓人們看不真切，也聽不清楚，只能知道那個生靈有大恨，有大悲。

    他所怒吼的方向，有十道身影並立，他們高大無邊，雖看不清真容，卻給人一種冷漠到骨子裏的冷酷。

    他們一起俯視那個生靈，其中有一道身影似乎張口說了什麼，讓那尊生靈破防，悲嘯着，怒吼着，發動了最驚世的征伐，打破永恆，超越輪迴！

    在無盡刺目的光芒中，這幅場景在黯淡，在遠去，重新落入歲月長河的下游。

    不過，眼尖者能看到，有點點花粉粒子，從那屍山血海中蒸騰而出，跨越時空而來！

    “轟隆！”

    “花粉帝”的氣息還在膨脹，可怕無邊！

    每一次從不同的“大夢萬古”中“甦醒”，都如一次重生，收割了一波花粉，甚至……“拯救”了一次世界！

    你看——世間本來是這樣毀滅的，我以逆天神通改變了這種可能，算不算是“救世”？

    “我”，算不算是一個救世主？

    快稱我爲大愛世間的無上人皇！

    這是雙贏——指贏兩次——一邊收穫了花粉，一邊拯救了世界！

    至此，大夢萬古的詭異盡情綻放、演繹。

    它將世間衆生帶入其中，不斷循環，薅的都是這羣羊！

    ——再苦一苦衆生，罵名我來背！

    “轟隆！”

    古今都在幻滅，“花粉帝”站在全新的高度上，讓始祖看了都要腿軟。

    這簡直不再像是祭道領域的存在了，彷彿要凌駕在祭道之上，以前所未有恐怖的戰力粉碎一切阻擋在前方的敵人，全都要死！

    其“神”與“心”合，玩出了匪夷所思的花樣，除了會很發瘋之外，沒有什麼壞處！

    “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

    紅毛始祖咆哮，“快！我們聯手！”

    他大呼，像是狗急跳牆了，被眼前的情況驚嚇到了，要不擇手段來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