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難道，我真的是反派？

    “休想跑！”

    當葉凡望風而逃的那一刻，一尊又一尊轉劫重生的古老仙王振奮了！

    他們扯着嗓子咆哮吶喊，彷彿不如此不足以宣泄內心情緒的激動。

    ——善惡到頭終有報！

    他們這羣代表了正義的勇者，終於揚眉吐氣，打敗了不講武德、亂丟不祥物質如“屎尿橫飛”的邪惡反派，取得了光輝燦爛的勝利，足以銘刻在青史中，永不褪色！

    這是一次偉大的勝利，值得大書特書！

    當然，他們嚎兩聲，淺淺追一下，也就差不多了，算是意思意思。

    ——不說追太緊把葉凡逼的狗急跳牆，會不會導致出現什麼離譜的意外被反殺，把他們連帶着一起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更重要的是，魔祖主導了這一切，還需要他們的收尾！

    魔祖的意志，誰敢違抗？

    尤其是眼下，姜逸飛他證明了自己！

    看着曇花一現劃破宇宙動盪人心，又很快神物自晦變得不起眼、靜待“有緣人”的千百萬造化奇物，十幾尊仙王暗地裏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這個時代、這片宇宙，是走了多大的背運？又是怎麼莫名其妙把人得罪到瘋狂？

    才誕生出魔祖這樣絕世離譜的邪道無上人傑，並且如此喪心病狂的報復宇宙衆生？

    一隻手推出了“邪主”計劃，宇宙的死亡勢不可擋。

    另一只手讓衆生奉天承“孕”，時來“孕”轉！

    面對這樣的魔祖，縱然身爲他的直系祖先，又有哪位仙王能不懼？敢不聽他指揮、不遵其調令？！

    “窮寇莫追！”

    青帝站出來了，他主持大局，面色嚴肅，“諸位，速速隨我封印十字陰陽地，以防萬一！”

    他冠冕堂皇，理由正大，“此事頗有蹊蹺，邪主的跟腳極不簡單，諸位不要着了他的道！”

    “不錯！邪主窮兇極惡，罄竹難書，深謀遠慮，我擔心有詐！”

    一尊女帝絕代風華，那是狠人，她變了，葉凡不再是她默默關注和守護的崽，有屍骸仙帝在前成爲指路的明燈，她覺得亡故的兄長還是自己親手映照的有成就感。

    這就難免需要某位鳳雛少年，爲她的修行道路略微做億點“奉獻”和“付出”了！

    “沒想到，歷史上竟有那麼一段公案，邪主曾破滅過一次世間，是慣犯了！”

    又有仙王輕語，“直到被荒天帝出現、阻止，才扼殺了他的行動。”

    “他在輪迴……無怪自稱‘輪迴邪主’，因爲他本就有過這樣的經歷，是從輪迴中爬出來的怨靈，死而復生的鬼怪！”

    “傳說中，那一切黑暗與不祥的源頭，就是染指了輪迴的終極邪惡，有很多可怕的邪異，在其中輪轉，殺而不死，覆而不滅，千百萬年後總能再現……”

    “或許，邪主就是最好的例子，是從輪迴中爬出來的怪物，是古地府中走出來的究極魔神！”

    “這樣的生靈，不是我們單獨一座宇宙能對付的，需要我們走出去，聯合無數世界，組成聯盟，才有希望共度難關！”

    “……”

    一尊又一尊仙王在交流，他們大聲密謀，根本不在意是否會被人聽見。

    好吧，他們就是故意的！

    衆生都是他們的證人，爲他們作證，一個“界盟”的組織在諸王的意志下草創，只爲了應對“輪迴邪主”帶去的滅世危機！

    也因此，在未來，“輪迴邪主”在諸天中坑蒙拐騙，冒充界盟成員各種作案，便都是可以理解的——

    這是報復！赤果果的報復！是邪主心懷不滿，所以給界盟潑的髒水！

    一開始，誤會是有的。

    但最終，所有的誤會都會被解開，在一位公正無私、心懷仁義的至聖人皇的主持下，萬衆一心，同討邪主，爲所有的受害者出頭，一切罪惡都將繩之以法，邪主更是要被永恆鎮壓！

    正道的光，照在了諸天中！

    可歌可泣！

    “邪主……他的存在就是罪惡，他的遺留就是禍亂的源頭。”一尊又一尊仙王異口同聲，他們的意志合一，刻寫在宇宙中，“我們當聯手，封印十字陰陽地，清掃所有飛散宇宙的特殊奇物！”

    下一刻，一種又一種彷彿至高無上、與宇宙存在本身並肩的大道出現了！

    它們運轉世界，更迭古今，轟鳴着打入了虛神界中，殺入時代的殘墟！

    六位至尊震恐，忙不迭的跑路了……惹不起！實在惹不起！

    他們最後的回望，是二十餘尊超古凌今般的身影並肩而立，符文漫天，從現世中，到虛神界內，虛幻的十字陰陽地，真實的邪主造化地，都被籠罩！

    但，好一個邪主！

    不知是他刻意留下的手段，還是冥冥中發生的詭變，強大如那麼多仙王聯手，也不能將兩者剷除，只能是封印、封鎖！

    且，在封印中，在封鎖下，兩者似乎還融合了，像是能源源不斷的產出“機緣”，生成造化奇物。

    蒼生最終所見，有一口泉眼被掩埋，有一條河流被葬下……

    凡是有想法的生靈，沒有一個不牢記的。

    或許，那是他們逆天改命的機緣所在！

    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那天，他們不吝嗇與魔鬼做交易，出賣靈魂！

    ……

    “天庭法旨！”

    “萬族衆生，萬域道統，當上繳造化奇物，不得有誤！”

    宇宙從激烈的大戰中恢復寧靜，邪主又雙叒叕在逃，禁區至尊若喪家之犬，同樣縮回去了。

    但新的風暴生成，在人心中激盪。

    隨着天庭的法旨傳遍天下，引發軒然大波。

    一尊又一尊天庭的帝者聯手簽下法旨，再蓋下葉天帝的章，就此曉喻衆生。

    只是，九天的子民無法理解——爲什麼？

    對此，天庭給出了答案。

    “邪主這個人的水太深，你們沒有經驗，是把握不住的！”

    “爲了以防萬一，導致後患無窮，黑皇專家建議，把那邪主的遺留上繳上來，由天庭進行統一銷燬，是對自己、對宇宙最負責任的處理方式！”

    “……”

    可很顯然，這樣的答覆並不能讓世人滿意和認同，感情上無法接受。

    “邪主罪大惡極我知道……但他留下的東西要辯證的看待呀！”

    太多的生靈質疑，爲天庭帶去了巨大的阻力。

    “多少年了，我辛辛苦苦的修行，努力挖礦打工，幾代人的努力，才積攢了一點點修行的資源……結果還被邪主給搶了！”

    “現在好不容易邪主爆金幣了，誕生了無數的機緣造化，你們非說可能有問題……這機緣有沒有問題我們能不知道嗎？！”

    羣情洶涌，讓天庭舉步維艱。

    畢竟，天庭是正義的天庭，一尊又一尊把持朝政……不，衆正盈朝、葉天帝垂拱而治的至尊古帝們都是講道理的。

    他們是好人，便不能用強迫的手段，在勸說衆生無果後，只能無奈的嘆息。

    據知情狗士爆料，青帝、神皇等人曾憂心忡忡，在私下裏表示，“邪主此人深不可測，那一戰看似是我們擊敗了他，讓他狼狽而走……”

    “但事後覆盤，我懷疑他是故意的！”

    “他是逃，但絕不是戰敗的逃亡，而是詐敗而去！”

    “或許，他的血不是白流的！”

    “可能，在那裏面有邪惡的後手存在，所造化的奇物有大問題，會將沾染的生靈禁錮、束縛！”

    “若能把持本心，不爲所動，抵抗誘惑，興許還能保存己身。”

    “若是慾念沉重，貪心無窮，問題就嚴重了！”

    古之天帝的擔憂被世人所知，引起了不同的反響。

    有極道聖地在深思熟慮後上繳了所得，也有人覺得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拼了！

    世間紛紛擾擾，讓一個貓在暗中大口吐血的鳳雛天帝都懵了。

    他很懷疑人生，對自己都不自信了。

    “難道，我真是這樣深不可測嗎？”

    “不對啊……哪有運籌帷幄之內，捱揍於千里之外的？”

    葉凡嘔出一口黑血，黑暗物質的侵蝕強大了千百倍。

    縱是如此，他還在反思，兼且懷疑人生。

    他有些迷茫。

    事後覆盤，所見所聞，讓葉凡深深迷惑……

    難不成，他是一個輪迴的生靈？就是昔日那位要滅世的魔神轉世重生，今朝重走滅世路？

    至於說，爲什麼會與荒天帝面容相同，以至於荒塔都認爲他是荒天帝的一朵相似的花……

    他記得，從事後透露出來的各種影像資料中可以看出，那尊滅世魔神在被誅殺之前，可是也讓荒天帝受傷了，奪走了天帝的血肉！

    或許也正是因此，他才會那麼輕易的就領悟了荒天帝留下的經文傳承——要知道，那時候的他甚至都還沒有踏上修行路！

    一個凡人，輕輕鬆鬆的就領悟了一尊無上仙道巨頭的傳承，那是其畢生的心血……這多扯啊！

    這很難不讓人往別的方面去考慮……天庭的強者們認爲他是荒天帝的轉世，但葉凡漸漸覺得，搞不好情況截然不同，一切都是一場陰謀！

    葉凡沉思間，摸出了一件自己收藏了太久太久，以至於都要遺忘的、代表過去人生的器物。

    那是他還是凡人，轉折到修行路前的本命法寶——手機！

    他打開手機，翻動着相冊，有些失神的看着儲存的照片。

    照片並不是很多，但都有他的身影在其中，有和大學同學的畢業照，有跟李小曼的情侶照……等等等等。

    照片中的他，很年輕，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正是人一生中最有朝氣的年華。

    至於現在的他，已經是好幾十歲的修行老油條了，一張臉老……不，好像並不怎麼老，還很嫩，也是二十來歲的青年！

    葉凡的眸光變得深邃了，目不轉睛的盯着定格在過去時光中的他，翻手間一面水鏡塑成，顯化出眼下時光中的他。

    “這照片是我嗎？”

    他發出了源自靈魂的疑問，聲音很輕，很輕。

    “像，但又不完全像……變了不少啊。”

    “難道我還能二次發育不成？”

    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發育着發育着，發育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陌生了？！”

    這一刻，葉凡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毛骨悚然感，瀰漫心頭。

    若不是多年如一日的追殺生涯將他錘鍊，打磨到天塌不驚的地步，或許此刻他已經驚怒失態的起身，惶惶不可終日了。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葉凡幽幽輕語，“或許，從我走下九龍拉棺的那時開始，我就發生了變化……”

    他推演着，找到一個關鍵的節點。

    九龍拉棺！

    因爲在那之後，他被一尊大成聖體收徒，在其眼皮底下成長！

    這個過程中變臉？

    早就被指出來了……甚至到今天爲止！

    而在九龍拉棺之前，他還進行過同學聚會，上演了一出三年之期已到、葉龍王歸來的場面。

    都是同學，誰不認識誰啊？

    卻也沒有人提出多少疑惑，爲什麼變化那麼大，整容了嗎？

    所以……

    “真的不敢再想下去……”葉凡輕語，他的心智再堅定，這一刻都無法避免的陷入了疑神疑鬼中，“難道我的存在，就是一場陰謀嗎？”

    “或許……”

    “古老的紀元裏，真的有‘邪主’的存在，被擊殺在歲月中……”

    “但，無數年後，又重新從死亡的深淵中爬出來，再一次走上毀滅宇宙的道路！”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他幽幽一聲嘆息，“難不成……我真的不是被冤枉的？”

    葉凡覺得，他一路走到今天，飽經磨難，或許不是沒有道理的，並不冤枉，而是罪有應得！

    他就是要滅世的，一次不行就兩次，矢志不移，永不變心！

    “不！”葉凡忽然堅定下來，像是鎮壓了心中的魔念，“哪有什麼天註定！”

    “我就是我！我只是我！”

    “什麼前世，都不能改變我今生的心！”

    “我的親人，我的好友，我的愛人……”

    葉凡彷彿從自己過往的人生中找到了生命的支撐，一時間失神了。

    而當他醒悟後，仙台一片澄淨，彷彿拭去了所有的塵埃，我心光明，照耀大千！

    這就是葉凡！

    ‘不會吧……不會吧……’

    ‘這孩子……真的被那幫人給忽悠瘸了？’

    有人目睹、見證了這一切，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