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悲壯！

    始祖，很強嗎？

    對於曾經的上蒼與諸世而言，的確很強，無法抵禦，不可阻擋。

    始祖出征，寸草不生，無量蒼生都只能任由他們蹂躪肆虐，毫無還手之力。

    但是，對於部分古帝霸主來說，又……不過如此。

    始祖源自他們，他們能成就始祖，亦能毀滅始祖！

    尤其是這其中最強大與恐怖的幾尊霸主人物，等閒始祖在他們眼中都上不了檯面，只有高原意識能讓他們提起興趣。

    他們是古往今來最驚豔的人物，在祭道的領域中都可稱無上巨頭，哪怕始祖們能疊一身的復活甲，在他們的面前也不過爾爾，認真起來，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之殺到永寂，讓高原在始祖身上的復活機制失效。

    不過，將始祖永寂是一回事，將始祖獻祭……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爲，熔鍊了原初物質、那位三世銅棺主人骨灰的始祖，象徵了這尊無上強者的死亡，有其痕跡在身！

    那可是“祭”之一道的真正源頭，在其面前進行獻祭，無異於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這是一個真正的狠人，將自己一次次由生到死，從有到無，又逆轉過來，由死而生，無中生有……如此往復循環，將“祭”玩到了巔峯。

    這種狠人的骨灰產物，是什麼人想“祭”就能“祭”的嗎！

    當然不可能！

    只是，這世間最妙的事情，莫過於化不可能爲可能。

    有那麼一顆“種子”，祂是被精心成就的，是一尊古老霸主的宏大計劃，更有一朵“小花花”的“無私奉獻”……無數年了，才終於成就了這樣的一顆完美種子。

    在最初，這顆“種子”是要被用在高原厄土上的，是對撒在高原上的銅棺主的骨灰的專殺，將之作爲肥料，轉化成營養，從而長成道樹，綻放道花，最終結出道果！

    從一開始，這顆“種子”上就寫滿了對原初物質的剋制，可謂是一柄好刀！

    可惜，這個計劃眼看就差臨門一腳了，在所有人無知無覺中成功偷跑上岸，它的設計者卻先後迎來了“好隊友”的“關照”。

    先有“紅毛始祖”炸魚塘，炸出了個天翻地覆，讓這世間從此神魔亂舞，版本強度一下子就上來了，讓人們知曉世間竟有如此之多的幕後黑手，在暗中鬼鬼祟祟！

    你方唱罷我登臺，各顯風騷人世間。

    後有“道尊”關心友人——我們十個仙帝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要整整齊齊，如今大家都帶着自己的大活露面了，長恆你咋一點動靜都沒有捏？

    你的大活呢？來，讓我看看！

    這一看，就看出了大問題，看的舉世皆知，看的從此斷了長恆的偷跑計劃，再難以輕易將種子種在高原中。

    但，長恆古帝何許人也？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在原本計劃上進行修改調整，從容轉折。

    這種強大的應變能力，是當初制霸世間的十尊仙帝霸主的基本素養！

    在那時，局勢混亂，每當有霸主人物琢磨出超脫的方法並踐行時，總會遇到九尊戰力逆天的恐怖仙帝阻道，將那尊霸主打爆，將其超脫的方法封堵、摧毀。

    若無法應變，又如何能捲土重來？

    一時的失敗不算什麼，回頭就把方案改了，換條路重新嘗試超越仙帝！

    長恆，他是這其中的佼佼者。

    縱然如今早已超越了仙帝不知道多少，但他還是那個他，即使被“好隊友”扯後腿，棋盤都被掀了，可在一時的叫罵過後，他又躊躇滿志的開啓了全新的博弈。

    在全新的博弈中，他還會取長補短，汲取“好隊友”們表現出來的閃光點，融入到自己的全新方案裏，作爲靈感。

    於是，他推陳出新，在半廢棄的“種子方案”上，開闢了“祭死之法”！

    靈感，是現成的，有“紅毛始祖”祭棺，化身終極始祖。

    工具人，也是現成的，有荒天帝，對原初物質專攻，是最好的刀！

    藉此刀，兵解始祖身，從而祭“死”！

    也唯有此刀，才能將始祖都給“祭”掉，而不是單純的滅殺、永寂。

    此世，僅此一個完美的工具人！

    除了荒，再沒有其他人能做到這一步了。

    不僅是道路的原因，更有……因果。

    畢竟，長恆是“種子”的幕後黑手，天然就有因果存在，這成爲了持刀的手。

    而荒，也不負其所望，將這份因果催動到極致，給了長恆一劍。

    這一劍，超越了生死，跨越了不祥！

    它如犁，剖開了詭異的土壤，讓深埋在黑暗中的種子被“陽光”照耀。

    最終，一尊始祖被兵解，如種子一般被種在其中的長恆迎來了新生，還有昇華。

    ——摘果子的路，眼看有很大可能要失敗，那就只好自己長果子了。

    於是，他化作了種子，而他的始祖身則化作了沃土——高原厄土進不去，那最濃郁的原初物質土壤沒法享受，就拿自己的始祖身來湊合一下吧！

    ——好了，種子有了，地也有了，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嗯，這地要翻一下……還有陽光雨露也要準備好……

    這些任務……荒，就決定是你了！

    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有蟜他們以爲算計了你，卻不知道給你帶去了一份助力……”

    荒低語，神色晦暗，“你順勢出現，與紅毛始祖激戰，轉戰古今諸世，就是爲了藉機回收你的始祖身。”

    “然後，對我的進化路動手，戕害我的親友部下，也是爲了逼我出來，借我之手實現突破……”

    “不錯。”長恆微笑，“不得不說，你很特別。”

    “你的力量，你的道，你的法，變幻萬千，竟是無所不化。”

    “除了不涉及詭異不祥之外，世間種種大道、秩序、法則，你竟都可以變化。”

    “連輪迴路都開始被你染指！”

    “甚至，如今的你似乎還在發生某種奇妙的蛻變，道路更加圓滿而強大。”

    “借你之手，以你我之因果，來爲我始祖身兵解，實在是再合適不過，可以爲我實現最完美的萌發。”

    “你方纔殺我的那一劍很美，很絢爛……不涉及超脫的領域，世間幾乎無有人能與你比肩了。”

    “除了沒砍對人之外，再沒有什麼缺點。”

    長恆平靜的說道，讓荒感覺自己的心被反覆扎穿。

    扎心！

    太扎心了！

    來自敵人的稱讚，可謂是最大的諷刺。

    荒久久無言。

    他那一劍斬出的絕代風華，卻換來了往後無數年的心態炸裂。

    高端局裏，特麼的到處都是坑啊！

    你以爲你殺了對手，其實卻是在成全對手，相助其邁出關鍵的一步，實現境界的突破與昇華。

    這就很難蚌。

    就如某一條未知的時間線上，十大始祖大戰臥龍鳳雛，付出了慘烈的代價，終於將兩個掛逼幹掉了，殺到死透了，永寂於世間。

    結果這竟符合了冥冥中的某種突破方法，就是需要死的決絕，死的乾淨，始祖一番辛苦，結果一轉身，臥龍鳳雛再現了，還凌駕在祭道之上！

    那一刻，活着的始祖若是能明白前因後果，心態多半是崩潰的，是炸裂的，一定要用人生最後的力氣，發出最誠摯的問候，“我敲裏嗎！我敲裏奶奶！銅棺主，你聽得見嗎！我￥#@%……”

    此時此刻，宛如，彼時彼刻！

    荒握劍的手緊了又緊，他的熱血還在，心中卻一片冰涼。

    不打吧，對面是來捕捉他的，要把他做成熱兵……工具人，在高原上種樹。

    打吧，卻不知道會不會繼續成全長恆，被他發出讓人心態崩潰的讚歎：“唔，不錯，但要是能再加大點力度就好了……對！就是這樣！”

    荒無言，默默的轉身。

    他已做出選擇。

    ——打不過，惹不起，我還不能走嗎？！

    但是，想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有軟肋被拿捏了，是辛苦打造的大本營，裏面更有他所有的親友！

    長恆有意無意間站在那片天地與荒之間，想要帶走親友，便需要跨越這一道天塹！

    除非，荒能絕情，拋下這一切，獨自逃遁。

    本已轉身的荒又轉回來了，面對着長恆，臉色蒼白，沉默卻有力的舉起長劍。

    那一刻，諸世間彷彿在迴盪着這一尊天帝的決絕與悲愴。

    “咦？你在擔心親友？”

    長恆笑了，輕描淡寫間一彈指，那座宏大的乾坤天地便如一顆彈珠般，被這一指彈動，剎那間倒轉萬古時空，被彈到了不知道哪處永恆未知地，不見了蹤影。

    “你放心，我不需要做這樣沒品的事情。”

    長恆淡淡道，“我的目標是你，也只有你，你的親友我用不着針對。”

    “不管你如何看，在我看來，你我之爭爲大道之爭，用不着行下作手段。”

    “我們這些霸主，底線雖然低，但還是有的。”

    “否則當年我等十人道爭，魔帝那廝帶着一大家子人，憑什麼能那麼滋潤？”

    “魔帝是難對付，但他的那些子子孫孫可不怎麼樣。”

    “我等圍殺過魔帝，但也僅止於此……只要他的子孫不撈過界，我們也不會刻意針對，將之滿門殺絕。”

    “我對付魔帝是這樣，如今對付你——荒，我也是這樣。”

    “來吧，竭盡你的所能，只爲了自己，來爭取一線生機！”

    長恆大笑，超脫之光普照諸世，這才是他真正出手的姿態。

    “或許，在絕境中，你能再一次超越自己？”

    “你是一顆種子，或許，也能走上發芽的路，不需要被我種入高原，就已成長。”

    長恆緩緩伸出了一隻手掌，向前鎮壓，“你若有足夠本事，逃出我的殺局，爲我展現出屬於種子的不一樣風采，我也是很開心的。”

    “你的身上，蘊藏了我的心血，是我最滿意的造物……”

    “超脫之爭，祭道之上，我能走到最後嗎？我也不清楚，或許在哪裏就倒下了。”

    “多一個你，種子的路上便多一種可能……若最終超脫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的九位老朋友，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這是怎樣的羈絆！

    正如其他九位仙帝霸主對長恆的念念不忘，此刻長恆吐露心聲，他也對自己的好朋友們銘記在心！

    遠處，紅毛始祖眸光幽幽，他一隻手擡起又放下，放下又擡起。

    他似乎在猶豫，在掙扎，要不要去阻止長恆的圖謀。

    長恆已經華麗蛻變，若再被他得到荒這顆完美種子……

    “高原意識天下無敵，長恆縱然得到了種子又能如何？”

    最終，紅毛始祖輕語，做出了怎樣的決定。

    天塌下來，需要着急的是他嗎？

    應該是高原意識啊！

    什麼？

    養寇自重？

    污衊！

    我紅毛多麼正直純良的大忠臣，豈容小人搬弄是非！

    於是，他平靜了，淡定了，以平常心來看待。

    縱使在那裏已經殺到了瘋狂，荒在血戰長恆！

    “他化自在！他化萬古！”

    荒天帝在咆哮，這一刻古今未來全部斷裂，到處都是他的身影。

    他施展了最強絕學，是祭道領域中他焚燒大道後所剩下的唯一法，是他縱橫諸世的根本。

    在此刻，這門法徹底綻放，在每一片歷史的天空下，在每一個時代、每一個紀元的天地中，都浮現出了荒的身影，無所不在！

    一千、一萬、十萬、百萬……無窮無盡的荒在咆哮，在怒吼，如同大軍，在共同進擊，展現了震古爍今的殺伐力！

    他太強勢了！

    可惜，他碰到了更加強勢的長恆，那伸來的一隻手掌，覆蓋滿了璀璨的超脫光芒，一瞬間而已，隻手遮天，遮蔽了古今，覆蓋了諸世！

    超越了常理，違背了秩序，世間種種概念，都在那超脫的光芒下更迭，改變，順服。

    於是，當這手掌鎮壓下來時，歷史虛淡，時代成空，諸世茫茫然，不見過去，不見未來，只有當世唯一！

    荒天帝大軍，竟如夢幻泡影般散去，只剩下他一身！

    “轟！”

    手掌拍落，打在長劍上，被斬出一道血痕。

    可，劍器卻被強橫的、無法抵禦的力道震的倒轉，劈在了荒的身上，炸出億萬朵璀璨血花！

    血，灑落諸世，讓人感到難言的悲壯。

    一尊天帝，就要這樣落幕了嗎？

    “乾坤未定，一切都是……”

    紅毛始祖輕語，他沒有出手，而是動身了，走向永恆未知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