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他化輪迴，蒼生多艱

    邪祖，永不言敗！

    哪怕他將要被放逐了，成爲過去無存、現在無蹤、未來無影的生靈，被化在了荒天帝的他化萬古之中，斬斷萬古一夢……但他仍不放棄！

    他撂下了最決絕的誓言——我，一定會回來的！

    “荒！”

    “有朝一日，吾當有念迴響世間，頂汝面容，竊汝道統，以汝之名，行惡之道！”

    邪祖在一點一點的淡去，彷彿永寂，從世間衆生的記憶中消散。

    可是，他的話音卻激盪世間，留下了最深的惡意。

    ——變化成你的面容！

    ——竊取你的大道！

    ——以你的名義，作惡世間，萬般罪孽加諸於你！

    “是嗎？我很期待！”

    荒天帝振劍，“我始終相信，邪不勝正，魔不壓道！”

    “或許在那時，不需要我出手，自有後世的人傑逆天而上，斬邪除惡，滌盪世間！”

    “呵……哈哈哈！”邪祖大笑，“你很自信？希望你不要後悔！”

    忽然，他的笑聲止息，語氣幽冷。

    “吾身寂滅前，留給你一個小小的‘禮物’，但願你能喜歡！”

    話音落下，邪祖便如夢幻泡影，逝去了，消散了，再也不見。

    但！

    轟隆隆！

    諸世哀鳴，一條又一條如經緯般縱橫諸天諸世間的輪迴路，這一刻在發光，無量量符文涌現，讓輪迴路璀璨，爆發了至高無上的殺伐力！

    ——以古今諸世爲造化棋盤，以萬靈生死爲縱橫棋路，經天緯地，橫擊世間一切敵！

    這是邪祖的絕唱，輪迴權柄最後的閃耀！

    無量偉力爆發，無盡輪迴路交織，彷彿化作了封天鎖地的天羅地網，在每一片歷史的長空下，在每一個時代，在每一個紀元的天地中，都浮現出來，成爲牢不可破的鎖鏈，要將荒天帝永生永世的束縛、勒殺！

    “無用之功！”

    荒天帝大吼，披散黑髮，眸綻冷電，一道劍光再起，他化自在，他化萬古，一瞬間他似乎無處不在，有億萬萬的荒天帝在世間共擊，攻擊力蓋世無匹，將一條條束縛、勒殺而來的輪迴路鎖鏈斬斷！

    不過，這些鎖鏈太多了，無窮無盡，且生生不息！

    輪迴，當世的根本鐵則，是一尊超脫生靈所走過的道路，誰能真正毀滅？

    荒天帝，哪怕他祭道了，並且在這個領域走出了很遠的一段路，讓祭道中巨頭都要認真對待……可，終究差了許多！

    “哧！”

    血光飛濺，在那萬物崩滅的戰場中飛濺，是荒天帝的血，他負傷了！

    鮮血，一滴一滴，墜入歲月長河，染紅了一段支流，不知去往了何方未知的時空。

    一條條輪迴鎖鏈，鐫刻着符文，刺穿了荒的偉岸身軀，慘烈無比，讓人淚目。

    不過，這位天帝卻不慌。

    “我的血是白流的嗎？”

    荒天帝輕語，血光在鎖鏈上蔓延，伴着一種奇異的光彩，延伸進入輪迴路中！

    “輪迴……輪迴……原來如此！”

    荒天帝感嘆，似乎藉此把握到了怎樣的奧祕。

    輪迴路封鎖鎮殺，對他而言，是劫難，亦是機緣。

    下一刻，他出手了，哪怕身負創傷，依然悍勇無匹，一道光束劃破永恆，截斷歲月長河，打穿古今未來，橫貫了一切層面，伴着這道光的沉墜，轟的一聲，一條又一條早已經廢棄的輪迴路嗡鳴，閃耀、發光、焚燒，然後……崩斷！

    荒天帝，於此行逆天之舉，他竟在截斷輪迴路！

    且，不是一條兩條，而是千千萬萬條，都被打斷、挖斷，從世間原有的輪迴秩序中虎口奪食！

    僅止於此嗎？

    遠遠不止！

    “舊輪迴已死，新輪迴當立！”

    “他化自在，他化……輪迴！”

    荒天帝在歲月長河上大吼，他極盡爆發，那一條條被截斷的輪迴路，在他的意志下重組、重塑，於璀璨的祭道火光中煥然新生，彼此編織，一種秩序，輪迴的秩序，被模擬着“他化”而出，將這些新生的輪迴路網絡統御、掌握！

    他化自在，值得信賴，可化世間種種，不止有自己、對手、朋友，即使是物，是大道、是秩序、是規則、是概念，都可以演繹、貫通！

    過去未來、輪迴造化、平衡毀滅、五行陰陽……

    或許，在那遙遠的過去，在那史前的紀元，輪迴路建立的根基，就是——他化自在，他化萬古！

    既然如此，荒天帝怎麼不可以塑造全新的輪迴路系統？

    在璀璨的光芒中，相對於世間已有的、龐大的輪迴路格局，相當渺小的輪迴路網絡在形成。

    儘管小，卻是完善的，完整的，獨立在外，煥發全新生機，如無盡黑暗的輪迴中的一盞明燈，一座燈塔！

    此舉，震古爍今！

    “竟……是那個時候？”

    洛天仙此刻反應過來，她掏掏摸摸，摸出了一張符紙，符紙簡單而平凡，上面只刻着一個罐子。

    像啊，太像了，如同一個奶罐，隱約間可見一張純真而稚嫩的笑臉，在那裏相伴。

    這彷彿代表了一位蓋世人傑少年時歡樂無憂的時光，與往後餘生的悲傷慘烈形成鮮明對比，以至於讓其至今都始終銘記在心中。於是在劃刻符紙時，直接就這樣留下心中永存的那段時光，寄託了他的心緒，忘記憂愁。

    又彷彿是繪製這張符紙的人傑，因爲其黑歷史早已徹底暴露，被從親友的記憶中曝出，讓對手笑的露出滿嘴大牙，詢問是否斷奶，於是就此破罐子破摔——只要我擺的夠爛，躺的夠平，你的嘲笑就破不了我的防！

    不過，不管這背後究竟蘊藏了怎樣的思緒，都無損這張符紙的價值。

    隨着全新輪迴的創造，這張符紙共鳴着，在發光，奶罐璀璨！

    冥冥中，像是有一條通道在打開，能讓人去往生，帶着記憶！

    “不久之前，上蒼劇震，有輪迴路勾連而來，隨後荒天帝便發下了這樣的符紙……”洛天仙輕語，“原來，前因後果……是這樣嗎？”

    “過去，現在，未來……古今顛倒錯亂，過去未必是過去，未來不見得是未來……”

    “這就是祭道領域中絕頂強者的風采啊！”

    她感嘆道，“儘管相比連最根本的大道與秩序，都能隨意塗抹、修改，觸碰了超脫領域的無上存在還差了些，但也已經足夠驚人了……”

    “姐姐，你當年要是有這樣的實力……”

    洛天仙看向花粉帝，想要說什麼，卻發現她這姐姐的眼神很微妙，“姐姐？怎麼了？”

    洛天仙不解。

    “我只是覺得，可能又有着某種黑幕，見不得光，骯髒，惡臭……”花粉帝嘀咕道。

    “？？？”洛天仙的額頭上似乎緩緩浮現出了三個問號。

    “輕鬆，太輕鬆了……熟練，太熟練了……”花粉帝呢喃道，“輪迴路，一尊無上強者走過的路，蘊含了那個生靈的心血……可，他化自在，卻這麼輕易的演化了出來……再看這位荒天帝的臉……”

    “銅棺主，輪迴主……我似乎窺探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真相……”花粉帝呢喃。

    “……”

    洛天仙聽着，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猶豫了半晌，才遲疑着開口，“姐姐，你現在……是不是陰謀論過頭了？看什麼都像是黑幕？”

    “姐姐，你別這樣……我怕……”

    “呃……”

    花粉帝尷尬的笑了，顧左右而言他，“錯覺！錯覺！妹妹你不要放在心上……嗯，放在心上也沒有多少用。”

    “這種事情，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險吶……”

    她不自然的打了個寒顫，彷彿於冥冥中本能感覺到某種大恐怖。

    最終，謹慎之下，她安分了，老實了，不在瞎說什麼大實話。

    荒天帝的傳奇，還在繼續上演。

    相對於高原厄土十位最初始祖的前身，那十尊古老的仙帝霸主，他也整出了新活，不讓十帝專美於前。

    ——在萬古前，他縱橫於時光中，行道於未來，截斷輪迴路，演化全新的輪迴！

    活，不是很逆天，但終究是有，相比某位躺屍高原無數年的撲街祭道，他已經超越了太多。

    誰說臥龍導演頭鐵無比，只會莽？

    人家也能有亮眼操作的好吧！

    那全新的輪迴路網絡中，他就是主宰者，自然而然共鳴了輪迴的概念，以輪迴對輪迴，橫擊邪祖最後消散時的孤注一擲！

    “轟！”

    時光碎片起伏，人們恍惚間看到了，有兩張覆蓋古今諸世的羅網在彼此碰撞、交鋒，驚悚萬古！

    最終，那更強大的羅網似乎後繼無力，黯淡了，隱沒了，結束了這一戰。

    新生的、渺小的輪迴，終於穩固下來。

    又過去許久，荒天帝的身影才再度出現，虛幻黯淡。而在他的衣袍上，原本就有的血跡，此時更加鮮紅。

    他付出了血的代價，又守護了一次世間，度過一場劫難。

    邪祖消散，被放逐，最後的反撲也被瓦解，那邪異的、瘋魔的秩序，再也不見，人間歲月靜好。

    “荒天帝！荒天帝！”

    無數生靈大呼，歌功頌德，他們感激又慶幸，再活過了一劫。

    荒天帝卻平靜的注視着世間，神色凝重，“此劫……不算完。”

    “蒼生多艱。”

    “繼詭異大禍之後，又有邪祟之劫。”

    “可我已經無力他顧了……”

    荒天帝嘆息，“前路上，還有大敵，鏖戰不休……”

    他的眸光忽然犀利起來，看向高原的方向。

    恰在此時，那高原上，亦有眸光掃來，屬於……紅毛始祖！

    這尊身經百戰的蓋世始祖，此刻亦是遍體鱗傷。

    對抗融合了史前與當世融爲一體的葬坑、魂河、浮土、地府，祂並非沒有付出代價，同樣血濺高原。

    但，這些傷，卻不能減其風采絲毫，即使氣息萎靡了許多，但那目光卻更加凌厲，彷彿被打磨得更上一層樓！

    祂橫壓世間，高原厄土之下，四大禁區暴動不止，卻逆不了天，被生生鎮壓！

    甚至，祂還有餘力，審視着荒，眸光刺目，自言自語，“荒，你果然是一顆種子，道尊沒有說謊。”

    祂的話，讓厄土深處的幽霧激盪，一道模糊的意識躁動。

    可以想象，若這道意識能化形，此刻多半已經在跳腳，罵天罵地了。

    ——特麼的！

    ——總有刁民想害朕！

    ——好一個種子！好一個忠良始祖，好一個高原柱石！

    ——我算是明白了，朕麾下的始祖，有一個算一個的，良心都壞透了，只顧着自己吃飽，哪怕會害了寡人的命！

    ——朕不就是這萬古歲月以來，始終沒有給你們發過工資嗎？不就是讓你們打白工、付費上班嗎？你們至於這樣嗎？

    ——別忘了，在當初是誰“生”下你們？就算朕對你們沒有養恩，那還有生恩吶！

    ——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朕的？！

    ——還好，有始祖紅毛，赤膽忠心，沒有讓朕徹底寒心！

    高原意識越想越氣，都想活劈了幾個始祖出出氣。

    奈何。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除了紅毛始祖還在高原，十大始祖中的其他九尊，都抱團遊離在外，“擁兵自重”！

    高原意識能怎麼辦？

    沒什麼好辦法。

    祂終究只是一個還沒出生的寶寶，縱然身懷無上偉力，可冥冥中的限制也太多了。

    若非如此，當初又怎麼會選擇造就一批始祖呢？

    就爲了在自己不方便出手的時候代打！

    可惜，十個始祖，九個反骨，全都有自己的小算盤，表面上的忠誠，都是在糊弄鬼呢！

    ——也不算錯。

    單就高原意識的情況來說，與鬼也不差多少了。

    只有紅毛始祖，祂沒有裏通外敵，始終恪守底線，清清白白。

    不過，這是原本的紅毛始祖。

    現在的這位“紅毛始祖”……

    “可惜了，”始祖開口，“我偉大高原，不是你們想算計就能算計的……有我在，有聖明無過的高原意識在，你們的圖謀註定失敗！”

    荒天帝默然，像是計謀被拆穿後的無言以對。

    當然，也可能是被震驚到無語。

    面對自己的“身世”，自己的情況，心情複雜……萬萬想不到，背後有那麼多的曲折，世間種種，都是局，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最終，荒只有一聲輕嘆，“唉！”

    “詭異……始祖……”

    一種疲憊，一種無力，讓蒼生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