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早歲不知世事艱……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徘徊生死，終究是走不到對岸了嗎？”

    葉凡有感，哪怕他此刻狀態特殊，是大夢，是他化，看起來之前即使滅世老人被荒給噶了，他也毫髮無傷。

    但，這三只大手的絕殺，卻絕對能擊穿他的狀態，讓他永寂。

    縱然他開闢了金丹法，自吹輪迴百世，萬劫不滅，也無用！

    這一刻，葉凡忽然看開了，覺得當初被青帝、無始、狠人上天入地的追殺都不算什麼了，畢竟即使死在這些人的手中，也好過死在這三只大手的手裏。

    “生死絕境，真正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一次，我還能在寂滅中復甦，於破敗中崛起嗎？”

    葉凡的真靈嘆息，無意中輸入正確密碼。

    於是，下一個瞬間——

    “嗡！”

    他的魂光劇震，有可怕的詭異之光綻放，無始無終，尋不到源頭，看不到歸處，莫名而現，伴着一縷縷淡淡的幽霧，繚繞在他的真靈上，迎上了三隻恐怖大手的鎮殺！

    與此同時，一道淡淡的烙印浮現，是一口棺，青銅棺！

    “轟！”

    葉凡神魂恍惚，感知着三隻大手破滅一切的波動，親身經歷，自己在那絕世的攻伐中破碎、凋零，永寂於世間。

    但下一刻，他重新清醒，只覺得那種感受不過一場噩夢，他於夢中驚醒。

    ——歷史的軌跡似乎被改變了！

    沒有來由的，葉凡心中不由自主升起這樣的念頭，確信無比。

    他本十死無生，可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下，讓死亡的事實化作夢幻泡影，否定了，推翻了，救下了他的性命，不會被永寂！

    “是誰？！”

    葉凡輕喝，卻無人回答。

    只在那漸漸消散的幽霧中，淡去的印記裏，感覺到一種特殊的因果聯繫，親近又陌生，就像……就像是親人？！

    如父子，如師徒，如傳承，如另一個我！

    這樣的因果糾纏，讓葉凡心中莫名悸動，想要追問一個答案。

    可惜，幽霧無聲，印記無言，只在靜靜的散去，取而代之是澎湃浪潮聲，是歲月長河的激流，葉凡遠離了“石凡”的人生，遠離了那片超然世外的戰場，接續了時空的列車，將葉凡送上了歸途。

    但，這無聲無息中，葉凡感覺自己懂了。

    他猜測着，腦補着，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有自己的答案。

    “邪祖……是你嗎？”

    他高呼。

    有那麼一瞬，幽霧凝滯，印記綻光，依舊什麼都沒有說，可又似乎什麼都說了。

    最終，都散去了，消散於無，它們滴任務完成了！

    葉凡悵然若失，感覺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又都堵在了喉嚨，說不出來。

    “邪祖……邪主……我……”

    他幽幽嘆息，“邪主爲我今世意，所以……邪祖才是我的前世身嗎？”

    葉凡腦補着，“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到了類似‘大夢萬古’的波動，將我自絕境中拯救……”

    “我這門神通從何而來？絕非我自然修成，而是彷彿天授……那其來源……”

    葉凡的念頭恍惚，只感覺造化弄人。

    不過，他最終看淡了，看開了。

    邪主都是他了，如今縱然再實錘一個“邪祖”，似乎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了。

    這是一個連荒天帝都無法永寂、絕殺的人物，縱然消散在歷史的天空下，過去不存，現在無蹤，未來無影，也能憑空而現，俯瞰諸世。

    “邪祖又是怎麼來的呢？他曾經的跟腳……”

    葉凡聆聽着激盪的時光長河水聲，帶着疑問，帶着困惑，自身散碎了，化作萬千光雨，像是千百萬世的人生都在這些光雨中呈現，有那麼一瞬，映照了整個界海諸天中他曾經輪轉過的一世又一世！

    這一刻，他不止是九世了……因爲數九爲極，而他打破了極限！

    與“石凡”共舞，與其一同極盡昇華，即使最後一步失敗了，被蓋世高手扼殺，但葉凡也把握了一線玄妙，因爲“石凡”真的短暫立身在了路盡的領域上，只差穩固，圓滿蛻變！

    在那一瞬，葉凡見證了一種玄妙，是爲“映照”，縱然有千百萬世，輪迴無盡，往生無窮，不知去往了何處，諸天也好，上蒼也罷，乃至於是淪爲魂河之水鬼，在這樣的“映照”神通下，也能準確的鎖定其中的某一世，將所有的因果推倒重來！

    葉凡無需如此，對無數前世沒有多大的執念，可誰又能拒絕將它們融合匯聚、淬鍊自己真靈、昇華底蘊的機緣呢？

    最終，葉凡徜徉在歲月裏，恍惚間飛躍了萬古時光，經受至高洗禮，直到眼下特殊的狀態消散，時空的列車將他送回了最初的起點！

    那是他誤入萬古一現的時空裂縫，莫名墜入一處通古往今之地前的時間點，那浩瀚無垠的界海！

    “轟！”

    這一日，整片界海都在震動，各處世界的生靈都大驚，他們感覺到自己的魂靈在顫動，莫名有一種朝拜的衝動，像是有超然在上的上位者降臨到了這世間，讓他們敬畏與叩首。

    哪怕仙王都是如此！

    “怎麼可能？”

    仙王失態，死死的看着界海，他們看到了，有一道又一道歲月之光，帶着魂魄的波動，自界海八方浮現，跨越無窮海域，向着某一處衝去。

    而在那裏，一座模模糊糊的祭壇虛影浮現了，顯化出一個人的身影。

    這個人，世人原本很陌生，但如今卻很熟悉。

    因爲，他憑藉一己之力，造福了浩瀚界海！

    作爲一名諸天級boss，疑似邪祖道果的化身，在此前被羣王集中火力殺伐，打爆在界海中，一身血骨破碎，散落入界海。

    那每一滴血，都是至高無上的造化，魚鰍得之可化龍，草木得之化仙藥，凡人得之享長生，仙王得之亦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那每一塊骨，都勝過世間種種仙金，能用來鍛造最強大的禁器，亦或者是單純用來參悟，裏面鐫刻了玄妙非凡的法則碎片。

    鯨落萬物生！

    可如今，這“鯨”竟然再現了？

    世人先是錯愕不解，但很快便喜笑顏開。

    boss要刷新了？

    刷新的好啊！

    他們緊張的關注，那祭壇上的景象忽然“流動”起來，在演繹一角過去的景。

    下一刻，蒼生如墜冰窟，從腳涼到了頭，從骨子裏感覺到冰冷的寒意。

    他們見證了，一段歷史！

    是誰？駕馭着最初的黑暗風暴，席捲諸天，有意清洗蒼生？

    是誰？大祭萬古，將一個個世界、一個個時代，送上了祭壇？

    是他是他就是他！

    他是一切罪孽的源頭，是萬惡之源，是諸鍋之因！

    一個稱號，此刻迴響在諸天萬界中，沒有聲音的傳遞，卻讓蒼生自然而然通曉。

    ——“邪主”！

    如今，這位邪主再現了！

    那千百萬道時間之光、魂魄之光，衝向了虛幻的祭壇，在虛幻的身影上凝聚、合併，就像是始終都在那裏，沒有經歷什麼跨越時光開掛的操作。

    只有一種獨特的氣機，彷彿輪迴之路大開，從傳說走入現實，於此浩蕩席捲，逐漸盛烈。

    這是經歷無數時空熬煉的結果，經過千百萬數前世的錘鍊！

    最終，一輪天日出現了，照耀界海，與最高遠處那一輪腳印帝所化的天日爭鋒，將光彩絢爛了萬千世界！

    在最璀璨的光芒中，一道意志若降臨，若復甦，讓人神魂動搖的波動橫掃，祭壇上的身影一個邁步，如同從虛幻中走入了真實，真正的再現世間。

    哪怕此前被殺到血骨凋零了，只有一道殘魂跑路，失去了所有，但這一刻也全都被“映照”重現，以最巔峯的姿態傲立於這個時代。

    不！

    不止是巔峯！

    他還在超越，跨越人道與仙道的天塹，極盡昇華！

    在葉凡的身軀裏，繼八道輪迴印之後，第九道輪迴印凝聚了，銘記了這一次的夢幻經歷，前所未有！

    這第九道輪迴印，自然而然的融入了他那已經八轉的金丹中，與前八道輪迴印構築的拼圖融合爲一，共同構築了一副完整的大道拼圖，如魔祖匯聚九種混沌大道而戰仙，葉凡則以九大生死輪迴而永生！

    “嗡隆隆！”

    那顆不朽的金丹轉動着，以最勢不可擋的力量，摧枯拉朽的轟破了仙道的大門，有一道又一道刺目的仙光在金丹上迸射而出，總共九道，絢爛了古今！

    這一刻，葉凡金丹——九轉！

    九枚輪迴印，九死復生，標記九次死亡，是十世輾轉，最終跨越了生死。

    九死的盡頭，是長生的一生！

    葉凡……飛仙了！

    璀璨的光中，他飛仙的異象震古爍今，金蓮朵朵，像是要鋪滿界海，震駭得仙王都毛骨悚然，看得一愣一愣的。

    此時此刻，葉凡一身白衣勝雪，他恢復了本來面目，真正的本來面目！

    不是頂着青帝的臉，也不是被踏上九龍拉棺後改變的面容，而是他最初的面目！

    經歷了兩段道祖人生，甚至親身感受了最不可思議的死劫，三個恐怖的強者與葉凡自身“背後”的存在碰撞，像是同歸於盡一般，讓葉凡從那一刻開始似乎拔去了莫名的影響，洗禮本源，將外在的干涉選擇性的排除。

    重塑了容顏，恢復了本來面貌！

    葉凡，似乎靠着自己的努力，將他人的陰影移開了，不再是活成另一個人的樣子。

    又似乎是另一個存在，想要從誕生的因果中跳脫出去，於是借葉凡的手，是成全他，也是在成全自己。

    無論怎樣，葉凡摘下了那副面具。

    面具摘下了，葉凡便沒有再戴回去的念頭，哪怕是面對這片界海的無數生靈，面對滔天的因果罪孽，他也不像曾經那樣僞裝、整活，幫無始、萬青等人“揚名立萬”。

    他很坦然，很坦蕩——自從葉凡知曉了“邪主”的由來後，他就釋然了，不再像過去那樣逃避、僞裝。

    ——我就是我！

    當然，也可能是他覺得自己神功大成了，不再需要僞裝了。

    也有可能，是葉凡覺得，無論過去怎樣，在自己成仙的這一刻，若還需要用他人的面容來僞裝，那他的一生也活的太失敗了。

    在燦爛的飛仙光芒中，葉凡神色平靜，略微環視了一遍界海，忽然笑了起來。

    “界海！你們的王，降臨了！”

    他如是宣言，在界海寂靜後又躁動的氛圍中，他縱聲長笑，與萬界同鳴，強勢無敵的開啓了他的極盡昇華！

    他將整個界海，視作一個大天地，在這樣的天地間，他引動了最可怕的劫數，是他的——成仙劫！

    不，不止！

    這還是——仙王劫！

    同樣，也是他的——創法劫！

    幾乎是瞬間，諸天綻光，萬界轟鳴，界海中的無數世界，破碎的，完好的，都激盪了萬道法則，跨越時空，鎮殺而去。

    歲月長河中的無數時代，消散的，黯淡的，都在這一刻重新煥發生機，從時光的塵埃中重新閃耀，化作無法想象的歷史重量，向着葉凡碾壓而去！

    “輪迴！輪迴！輪迴！”

    諸天震盪，迴響着這樣的箴言，無數種可怕的異象浮現，是屍山血海，是彼岸花開，是諸天飛昇，是鬼哭神嚎……

    太恐怖了，神聖與詭異並存，光明與黑暗同現，古往今來無數的大道在燃燒，像是冥冥中不可觸碰的禁忌復甦，勢要磨滅染指了禁忌的生靈。

    但這一切，葉凡都無懼。

    他的金丹轟鳴，他的身軀沐浴毀滅之光，得自滅世老人的感悟，他才是毀滅的主宰！

    而得自“石凡”的感悟，這位帝子在祕境法上的成就幾乎直追其父，讓葉凡將自己踏上修行路最初的進化體系雕琢完善，與金丹法並肩！

    最終，天崩地裂的轟鳴聲中，一顆金丹奪去萬千光彩，像是化作了一個奇點，演繹宇宙的一種開闢模式，終極大爆炸，極盡膨脹，創造萬物！

    下一刻，像是過去了千百億年，膨脹的宇宙坍縮，讓萬物歸墟，重新化作一個奇點，輪迴往復！

    輪迴的不止是生靈，還有宇宙，乃至於是歷史！

    在這樣的界生界滅中，葉凡的戰力極盡昇華，面對曠世大劫，他從容自若，口中忽吟道。

    “早歲不知世事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