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你是誰？！

    天帝之音，隆隆而鳴，讓整個九天十地都在顫，令世間寂靜，萬道都彷彿要向其臣服！

    葉天帝，終於支棱起來了！

    世間無人不服……因爲，你可以攻擊葉凡的節操，攻擊葉凡的人品，但無論怎樣，葉凡都在修行的史冊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是無上的功德！

    創法！

    開道！

    千百年後，青史畫卷中，這一世衆生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那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會淡去，失去色彩，埋葬在歲月的塵埃裏，後來者不會在意，也不會理睬，就像過去無數紀元一般，誰又會在意那些往事呢？

    就像是仙古紀元的落幕，亂古時代的悲涼，整個九天十地的殤，如今誰還會在意，誰還會傳唱？

    早已黯淡、褪色。

    人們不再知道，有仙王名爲無終，養了一條天怒人怨的狗，位列仙班，傲視所有人道修士，書寫人不如狗的傳奇，讓天尊羞慚，古皇惆悵，大帝掩面，不敢稱無敵，難以言不敗。

    人們不再知道，有一位天帝的過往人生，多苦多難，也有歡樂開懷，自稱“最愛吃獸奶”。

    人們不再知道，有天尊曾年少慕艾，對一隻太陰玉兔單相思，爲此守身如玉，將一生悲歡盡埋葬，帶入墓中，一次又一次輪迴。

    人們不再知道……

    太多了，往事隨風而散，都成了夢幻泡影。

    唯有進化路！

    這代表了生命最根本的渴求蛻變的階梯，它永在，是時代紀元中最濃墨重彩的痕跡，隨時光流逝，它不會褪色，只會如陳釀，因歲月而香醇！

    正如荒天帝離去了，千萬年不在此界現身，但只要祕境法還在傳播一天，還在指引着後人在修行的道路上攀登，他就當得起天帝的尊號，被世人所念！

    今朝，葉凡也走在了這條路上！

    儘管他還沒有改變這片宇宙的根本秩序，將他的金丹法擴散出去，在世間衆生的體內埋下一顆“種子”，從而開啓一個絢爛的時代。

    可世間衆生毫不懷疑，葉天帝有這樣的能力！

    一尊道祖，冉冉升起，讓蒼生禮敬。

    哪怕是天庭之中，立於萬千神魔之上的至尊，一位又一位復甦的古皇大帝，此刻也微微低頭致敬。

    縱然是那幾位“人道天帝”！

    吞天大帝、神皇、自在王佛……在這一刻，他們也沒有喧賓奪主，掩蓋葉天帝的光芒，而是默默的將舞臺讓給了葉凡。

    即使他們是“苦葉派”最初的骨幹，打一開始就“慧眼識英雄”，看出葉凡身懷無上潛能，一路走來，不是在“迫害”葉凡，就是在“迫害”葉凡的路上。

    天降大任於葉凡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苦一苦葉凡，沒有放過任何一次“大夢萬古”的機會，甚至爲了逼出這門非凡的神通，他們爲葉凡主導了九九八十一難，將之一度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在此刻，他們也收斂了光芒，讓葉凡成爲最靚的仔，匯聚人心。

    這是他們身爲求道者，對一尊創道者的尊敬，葉凡受的起！

    當世之中，魔祖不出，誰與爭鋒！

    當然。

    尊敬歸尊敬，並不妨礙迫害的同時進行。

    或者說，正是因爲太尊敬了，所以竭盡所能，爲葉天帝舉行最宏大的葬禮，也是很合理的吧！

    ——尊敬你，所以竭盡所能打死你！

    無限接近死亡，才能讓葉凡明悟生存的真諦，爆出所有人都渴求的金幣。

    他們心照不宣，偶爾目光的對視，彼此心領神會，將臺上閃耀輝煌的葉天帝安排的明明白白。

    於是，當一聲震世的劍鳴之音響起，壓蓋了天地萬道，自宇宙的盡頭席捲而來，轟然闖入衆生心中，蕩盡了一切紛紛擾擾的念，也凝滯了亙古星辰的轉動，最終掃入天庭，讓萬千神魔顫慄，至尊毛骨悚然之時，他們輕輕巧巧的左右分列，將葉天帝護在中央，護在身前。

    他們對葉天帝的忠誠，天地可鑑，日月可表！

    畢竟，葉天帝說了，他要鎮壓世間一切敵！

    所以，他們怎麼能搶了葉天帝的風頭？

    甚至貼心如自在王佛，還順手抹去了這天宮中的頂樑柱，免得葉天帝遇刺之時繞柱而走，那太不體面了。

    “是誰？膽敢作亂？！”

    葉凡叱喝，他神威蓋世，真的有了天帝的姿態，一口模糊的鼎在他身後懸浮而起，洶涌出誦經聲，化作符文，每一個字都如仙金鑄成，擁有質感，神聖而燦爛，鎮壓十方。

    這是他的經文，是他金丹法道路的具現，蓋世無雙，始一出現，便將那壓蓋人世間的劍鳴聲隔斷、驅逐，讓其倒卷而回，將那一片宇宙邊荒的星空破滅！

    這一擊，震古爍今，讓萬聖顫慄，讓至尊驚悚，葉凡果然不再是以前的榮譽天帝了，而是貨真價實有無上戰力的天帝，換做其他時代，足以橫壓一世，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可惜，這一世不行。

    那魑魅魍魎太多，妖魔鬼怪橫行，旁門左道喧囂，魔道理念閃耀，往世樂土大開，古今英桀匯聚。

    哪怕那些可怕的人物不親自下場，但是秉承了他們的意志而行走的生靈，也足以讓真仙跪伏，讓仙王驚悚。

    於是，當那宇宙邊荒的煙塵散去，龜裂的星空中，一尊青年道者毫髮無損，他閉着雙目，一身無上劍意劃破古今，讓葉凡感覺到莫名的兇險，彷彿被一柄無上劍器點在眉心，只需向前微微用力，就足以送他進入輪迴！

    不！

    不止！

    葉凡感應到了，冥冥中，他所開闢的進化路雛形在輕顫，像是在哀鳴，彷彿看到了天敵！

    他的神色變了，認真而凝重，同時有一種世事無常的感覺。

    ——不會吧！

    他剛剛渡完劫，正位人道天帝，才嘚瑟了一小會兒，就被人殺上門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葉凡提起了心，端正態度，口中誦出神音，冷漠超世。

    “我爲天帝，亦是道祖，蒼生禮敬，歲月綻光。”

    “求道者，當虔誠而真摯，一步一叩首，只爲覲見本座，伱爲何帶着殺意而來？”

    他喝問着，浩瀚的神力在體內洶涌，流動出俯瞰人間的無敵氣息。

    隨那氣息洶涌，葉凡在起身，戰血沸騰，預感到了一場慘烈的大戰。

    “求道？”隔着星空，道者閉目，卻向着這個方向而立。

    他沒有睜眼，宛若盲人，卻似乎比世間最絕世的天眼神通，都更能看透一個人。

    “你我道不同，何須求你之道？”

    道者像是在“凝望”葉凡，讓葉凡有一瞬間的通透，彷彿赤裸裸的站在人前，不着寸縷，沒有哪怕一點的祕密。

    “而且……你是誰？”道者輕語，其音卻裂天，那種劍意噴薄，絕世劍氣沖霄，讓葉凡皺眉，心中升起絕大警惕。

    葉凡很不安，逝我、本我、道我，都在這一刻示警。

    彷彿人生的道路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前、左、右皆是深淵，而一柄劍器橫空殺來，爆出凌天之光。

    那劍光無匹，超越了一切，剖開道則，斬開混沌，破滅一切，璀璨到極致，將後路都斷掉了！

    至此，宛若絕境，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哼！”

    葉凡冷哼，以絕大心念鎮壓，將這樣的異常感受斬去。

    這一世，一路走來，他什麼虧沒有吃過？

    被追殺到十死無生的地步，他都不是一次兩次了，甚至不只是十次八次……他還不是挺過來了？

    走到今天這一步，誰能亂他道心！

    他又不是帝尊那倒黴催的傢伙！

    對吧！

    葉凡平靜了心神，一雙眸子深邃若星海，浮光點點，看穿了命運因果，落在道者的身上，洞悉古老滄桑的痕跡。

    “裝神弄鬼。”

    他冷冷開口，“一個不屬於這一世的生靈，從歲月的塵埃中爬出來，妄圖興風作浪嗎？”

    “報上名來！”

    天帝叱喝。

    道者從容道，“我是靈寶。”

    當“靈寶”二字響徹宇宙，舉世皆震。

    一位傳奇的古天尊，竟然就這樣出現在當世！

    這讓人油然而生出一種莫名的激動，血脈沸騰，雙拳緊握。

    陣道盡頭誰爲峯？

    一見靈寶道成空！

    這是開創了“組”字祕的蓋世天尊，是神話時代最出彩的九大天尊組合中的一員！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天尊也是超然的，隱約間凌駕在其他大多數天尊之上。

    因爲，在世人都在逐仙的時代，這位天尊卻立志要殺仙！

    且，也正是他，面對隱隱爲時代主流的渡劫天尊輪迴印理念，悍然說“不”，沒有信奉與追隨，反而是提起了劍，將整片宇宙的屍禍殺到斷絕，並留下了一部《度人經》，福澤後世無數年！

    而今，這位天尊再現，卻對葉天帝拔劍相對……這，讓人莫名驚悚，不寒而慄。

    “我是靈寶。”靈寶天尊道袍隨風而動，閉目輕語，他重複了自己的名，又再一次詢問葉凡，“可你又是誰？”

    “我是葉凡。”

    葉凡冷冷道，他感覺到了一些微妙之處，這位天尊殺上門來，或許有着怎樣的隱情，以及誤解。

    “真的嗎？”

    靈寶天尊幽幽嘆道，“你是葉凡……究竟是，你只是葉凡？還是……”

    “葉凡是你，你不止是葉凡？”

    “輪迴……”

    “是誰在輪迴？”

    靈寶天尊說着世人難以理解的話，摸不着頭腦。

    但葉凡卻感覺自己聽明白了。

    這是……要扒他馬甲的節奏啊！

    畢竟——

    他這張臉……整的！

    他的身份……他是葉天帝，還是葉邪主！

    這些東西，是能曝光的嗎？

    葉凡略微沉默後，覺得還是滅口比較好。

    “你在說教我嗎？”

    葉凡的眸光冷了下來。

    “不，我只是擔心你，擔心你成爲禍胎，亦或者爲人作嫁，成爲諸天諸世最可怕的邪靈再生。”

    靈寶天尊平靜道，意有所指。

    與葉凡所擔心的根本不同，靈寶天尊經過與一位少年的交流，早已知道葉凡的慘烈人生，悲慘世界。

    葉凡假冒荒相似的花，上位天帝？掌握黑暗起源古器？

    這都不算什麼，他也根本不在意。

    天塌下來，有魔祖頂着！

    他唯一所在意的，是葉凡人生中曾發生過的種種變數。

    曾經的葉凡，踏上修行路，就被影響了，用了他人的容貌……而其所賴以爲依仗的手段，超然於衆生之上的詭異神通“大夢萬古”，亦得之莫名。

    別人的臉，別人的法，那有朝一日，走到最後，修行的成就，究竟是葉凡自己的？還是在爲人作嫁，讓一尊最可怕的邪靈輪迴再生？

    靈寶天尊念及此，所以他便來了。

    他有一劍，斬此邪祟！

    不過，靈寶與葉凡之間有着微妙的誤會……或許也不能說是誤會。

    畢竟，隨便來一個人，說你的成就不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不是免費的午餐，命運饋贈的背後早已標好了價格，等待有朝一日的收割。

    爲了你的安全考慮，我來幫你處理、保管、消殺……

    這誰能接受？

    ——“這是不是免費的午餐，是不是天上掉下的餡餅，我還能不知道嗎？”

    ——“這外掛假不假，我這個用的人還不明白麼？”

    ——“我前二十多年的人生碌碌無爲，踏上修行路後也是個落後了版本的聖體。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條捷徑，可你非說我這掛有毒！”

    ——“我不接受！”

    葉凡冷漠開口，“靈寶天尊！”

    “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張口閉嘴，就是禍胎，就是邪靈！”

    “怎麼？神話時代就已經流行扣帽子了嗎？”

    “那你不妨打上虛神界，那裏有魔祖留下的法度，追憶往世，或許隱患更大！”

    他如此建議。

    對此，靈寶天尊只是笑笑，“這不是我打不過魔祖嗎？”

    “那你就來找我？”葉凡終於大怒。

    合着柿子撿軟的捏是吧！

    “既然如此，今日你我不死不休！”

    葉凡低吼，他的戰力在一瞬間狂暴，一尊天帝法相，鎮壓了古今未來！

    “歲月輪迴，大夢萬古！”

    他怒嘯，讓時光顫慄，像是往生往世齊現，橫掃了紀元。

    然而，下一刻，一道劍光亮起！

    “轟！”

    靈寶睜眼，那一瞬間，一劍斬斷了古今！

    “咔嚓！”

    天帝法相炸開了，與此同時葉凡在爆開，宛若魂飛魄散！

    只有一點殘念，化作萬千，落入天地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