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罷！

    遮天也好。

    完美也罷。

    乃至於是聖墟。

    在“拼爹”的道路上，有着貫穿始終的嚴謹規則——降級處理！

    所以。

    古之大帝的親子，若無大才情，走到盡頭，就是一位巔峯準帝。

    仙王的親子，不出意外，頂天了也就是準仙王。

    哪怕是高原，詭異的源頭，一位祭道之上的人物出了問題，燒出了骨灰……最終所塑造出來的始祖，頂格就是祭道！

    看，這是多麼的嚴謹。

    荒天帝向天地印證自己的祕境法體系，那時他是紅塵仙的道行，於是流傳在遮天時代中的祕境法，福利便只能支撐到成道爲帝，是極道巔峯，不能爲仙。

    再往前走？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大潮退去，誰在裸泳，一目瞭然。

    於是，很多看起來“奇葩”的事情就此發生。

    ——一位大帝從踏上修行路開始，到登臨帝位，通常耗時兩、三千年就差不多了。

    而普通的大帝，一世壽命通常來說是一萬年稍微多點，服用不死藥後，就是兩萬多年。

    成帝之後，苦修一萬七、八千年，到了最後自斬、進入禁區蟄伏。

    這段期間，他們的道行提升程度幾乎是微乎其微！

    不然，何必需要忌憚當世成道的帝？

    兩萬年的道行，打不過幾千年的道行，哪怕對面是氣血巔峯的時期！

    這多出來的一萬多年修行，都修了個什麼？

    要知道，再衰老的準帝，也能一巴掌拍死大聖。

    用了自己從零開始到成帝的數倍時間，還執掌過天心印記，卻沒能拉開質變的差距，實現道行上的飛躍，哪怕突破一個小境界，涅槃一世。

    只能說，這是被打回原型了。

    脫離了前人——荒天帝的道路指引，他們的真實水平暴露無遺。

    許多帝與皇能夠成道，只能說他們擅長“做題”，知道怎麼在五大祕境上迅速通關，一個個都是做題家……可一旦出題的人脫離了大綱，靈活運用一下，他們就傻眼了。

    就跟“帝子”一般。

    總有人爲“帝子”嘆息，認爲他們可憐，說他們被父輩的道路所禁錮了。

    但卻也不想想，他們若不是帝子，別說成爲準帝，能不能成爲聖人都未可知！

    仔細思索，一個大帝時代，能出個幾十尊準帝，便很驚人了。

    可宇宙中有多少生命古星？

    又有多少種族？

    多少生靈？

    只要能成爲準帝，就能在全宇宙排名前幾十……憑什麼是你？

    帝子保送準帝巔峯，哪怕有水分，也是全宇宙一個時代的前十幾，甚至是前幾！

    沒有投好胎，有這個可能嗎？

    自己什麼天賦才情，心裏沒有點逼數麼！

    事實上，能不能成帝，跟是不是帝子沒有多大關係。

    不能成帝的帝子，他本來就不能成帝……讓他斬掉血脈的輝煌，一切都原形畢露，或許更慘不忍睹。

    而能成帝的帝子，不管他父親是不是帝，他自己是不是帝子，只要一路走下去，終究是能成帝的！

    這是需要開創性的思維，是打破桎梏、飛躍而出的一種潛能。

    帝子如此。

    五大祕境對於帝皇亦如此。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成爲“道祖”所需要具備的基礎素養。

    只有具備這樣的素養，才有資格去參與那對抗詭異的戰場！

    道祖、準仙帝之下？

    所謂的仙王，那都是能批量製造的炮灰。

    黑暗一方太熟練了！

    什麼黑暗超級進化者。

    什麼元神互相吞噬的多頭怪物。

    ……

    哪個不能把尋常的仙王吊起來打？

    唯有準仙帝之上，才算上了檯面。

    他們殺仙王如屠狗，碾壓了炮灰，無視了人海戰術。

    這是個人智慧才情的終極綻放，爲他們搭建起了跳出歲月長河的舞臺！

    姜逸飛有一瞬間的跳出了萬古的棋盤之外，洞察了許多或真或假的隱祕。

    在那一刻他便明白了創法的玄妙，只是難以對外人言說。

    且，在此之前，他要做一件事。

    ——極盡所能，去追溯五大祕境的根源！

    爲此，他不惜伐佛門爲柴，引寂滅爲火，納信仰爲焰，對己身進行大毀滅！

    他要燒出個朗朗乾坤，燒出那一條因果與“詛咒”的線！

    是的。

    詛咒。

    荒天帝創法，改變了宇宙的底層規則，讓人們先天而有了五顆內在的道種，就是五大祕境。

    這讓姜逸飛想到了許多。

    不覺得這很眼熟嗎？

    這樣的行爲，可以說是共鳴，也可以說是祝福，但……也可以說是詛咒！

    像是聖體一脈！

    聖體，就是被地府中的至尊給詛咒了，晚年不詳。

    詛咒嘛，可以詛咒你晚年不詳、體生紅毛，同樣也可以詛咒你骨骼增生、長出種子……

    如果拋開正義與邪惡的立場來說，祝福與詛咒是一體兩面的事情，都是用外在天地規則作爲媒介，依照固定的程序運轉，使目標對象發生了變化。

    只不過，地府只詛咒了聖體一脈。

    而荒天帝，卻“詛咒”了整個宇宙往後的無數年、無數種族！

    由此可見荒天帝的功參造化，只是紅塵仙的時候，就做成了這樣的大事。

    但，他留下五大祕境的時候，終究只是紅塵仙，還在五大祕境的範疇中，能鎮殺準仙王，卻還離仙王的層次有些距離。

    否則，姜逸飛也不會如此膽大妄爲。

    紅塵仙的荒天帝很強，影響宇宙格局，翻過時代篇章……可畢竟不是仙王，他留下的“詛咒”，總有漏網之魚。

    當然，這樣的漏網之魚很不幸。

    因爲，他們先天很難開闢苦海，五大祕境雖然存在，但很難被激活——對，就是凡人。

    而容易開闢苦海的人，被許多修行門派喚作是“仙苗”，他們的五大祕境相對容易激活，呈顯性。

    其中佼佼者，更是被稱之爲王體、聖體、神體、道胎……這應是五大祕境的背後本質，那鑄造以身爲種的宏偉體系、諸多古老仙王、十兇的道法結晶的磚石在發光發熱！

    相對的，凡人的五大祕境雖然存在，但是呈隱性……除非有什麼巨大的刺激，否則終生都跟祕境法的修行無緣，是凡體。

    “詛咒”的種子種下了，存在着，卻無法生根、發芽，隨凡人生，隨凡人死，沒有綻放的機會。

    紅塵仙的荒天帝，強大絕倫，但還是有極限的，沒有讓這片宇宙人人都能輕鬆踏上修行路，人人如龍。

    擊穿歲月的迷霧，姜逸飛恍惚間看到了歷史的真相，洞察了體質背後的奧祕，凡人與修士的區別，所有的一切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拼圖，只等待他去欣賞。

    於是，他焚燒自己，燃盡了本源，在死生間徘徊……一邊是主動削弱己身內在的“道種”，那五大祕境，失去了本源，讓它們如同無根之木；另一邊是佛門的道在綻放，從外在寂滅，以業火焚燒因果……

    此間佛門最昌盛時，出了一位阿彌陀佛大帝，五大祕境圓滿。

    荒天帝向天地印證創法時，也是五大祕境圓滿。

    所以……

    應該能成吧？

    在天地烘爐中，姜逸飛苦苦的煎熬與等待，靈識越發微弱，但神智始終清醒。

    圍觀的帝兵和兩尊大帝，時刻都在擔心，因爲屬於姜逸飛的生命氣息越來越渺小了，雖然始終還有一息尚存，可怎麼能不感到揪心？

    不過，這“一息”太能熬了，少年始終不死，那種生命力頑強到可怕，讓青帝都不解。

    ——帝血燒完了，混沌體也燒完了，最後的一念，這麼能撐？

    他卻不知道，穿越者的材料與衆不同。

    作爲有外掛的男人，姜逸飛是特殊的。

    換做常人在此，早已燒的骨灰都沒了。

    但他始終不死，一念長存！

    外掛，吊住了他的命，讓他能創造奇蹟。

    天賦被轉變，極盡的濃縮，只爲求生，讓一念不滅，一靈不昧。

    這是在拼，這是在賭，置之死地而後生，看一看是一尊紅塵仙創法留下的“詛咒”更能撐，還是自己的“特長”更能熬！

    這絕對是特殊的，古來獨一例，過去不曾有，未來也不會有，唯有他走在這條路上，爲世人驗證祕境法的源頭。

    此刻，就如是當年的石昊，走在以身爲種的路上。昔日那麼多的人傑都倒在了這個無底深坑中，到他那裏便成功了。

    這背後，或許就是有怎樣的特質在支撐，是其本人所內斂的天賦。

    當然，也可能是他在以身爲種之前，便接觸到了九龍拉棺，被冥冥中的命運所影響，與銅棺主的因果牽連，相貌逐漸發生變化，也因此受到垂青，創造了奇蹟。

    誰能說得清呢？

    跨越漫漫時光，後來者做逆向的工程，追根溯源……這是一種傳承，也是一種砥礪。

    不過，這太難了。

    那業火一燒，便是足足燒了半年有餘，天地烘爐在這個過程中率先撐不住了，只是一個月不到，仙金都在崩解，內蘊的神祇瀕臨毀滅。

    “回首萬古，追根溯源，怎麼能倒在半路上？”

    青帝輕語，他出手了，取出幾件破碎的帝兵，是他大殺神墟的戰利品。

    至尊的屍體早已被許諾，是顏如玉的嫁妝。

    此刻，連帝兵也留不下了，四件帝兵被青帝抹去了其中的帝道痕跡，提煉純粹後，打入了天地烘爐，讓仙金相合！

    頓時間，五色閃耀！

    凰血赤金、龍紋黑金、仙淚綠金、永恆藍金、神痕紫金……它們交織在一起，被業火灼燒煉化！

    烘爐的神祇，一下子又強盛起來了。

    這一次支撐了很久，直到第五個月，爐體才開始崩解。

    這回，青帝摸了摸兜，有些無奈，他想去打劫了。

    不過在此時，有四條鎖鏈擊穿了虛空而來，源自荒古禁地！

    這是屬於大富婆的支援。

    女帝短暫的清醒，她透過層層虛空，注視着此地的變化，洞察到什麼，於是“一擲千金”，送上了四種仙金，就當做是看大戲的門票了。

    畢竟，姜逸飛要驗證的，是如今修行的根源，是一切的初始！

    當這四種仙金出現，化作仙金液，與五色雜糅，一瞬間有一種非同尋常的質變，像是多了不朽的仙道氣息！

    世間有傳說，當九種仙金合一，能夠鑄造仙器！

    這樣的傳言，至今這還無人驗證，也沒有人能有這樣大的氣運，將那麼多種仙金給收集。

    但在這裏，姜逸飛做到了！

    九種仙金被業火熔鍊，氣機一下子不同了，九色光重合，現出一道混沌之光。

    這一次，它堅固而不朽，永恆的定在虛空中，像是真正符合了它的名字，姜逸飛對它的希望——天地烘爐！

    天地爲爐兮，造化爲工；陰陽爲炭兮，萬物爲銅。

    恍惚間，像是在伐陰陽二柴，引大空爲火，納古宙爲焰，將爐中人燒到萬劫不復！

    佛門的道，在這一刻被催發到極致，一切都將於此見分曉了！

    當時光再走過一個月，這口天地烘爐中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動靜，姜逸飛的身影不見了，在原地的只有五枚“道種”，就那樣顯出！

    它們太神祕，與天地萬道交織，在因果的追溯下，有時光的碎片在飛舞，像是塵封在大宇宙歲月長河中的昔日的景被挖掘，是這片天地當初留下的記憶！

    “哧！”

    幾道眸光，無限的閃耀。

    神皇到了，女帝到了，青帝一直在這裏，加上略菜的僧帝神我。

    他們目不轉睛，見證歷史！

    透過那飛舞的時光碎片，他們看到了什麼？

    那是漫天的雷霆，每一道都能轟殺尋常帝與皇！

    而在那雷霆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盤坐在虛空中，發出道喝聲，震撼宇宙，響徹八荒！

    “人體祕境——輪海！”

    一聲輕喝間，宇宙規則劇變，有一片汪洋顯化，起伏不定，是生命之海，伴着死氣。

    透過這片海，隱約間能看到，有陰陽二氣，是鯤鵬在縱橫，有旺盛生機，是一株神聖的柳樹在不斷涅槃……

    “人體祕境——道宮！”

    下一刻，又是一聲大吼，一種大道在人間迴盪，是五行在演繹，化世間萬象。

    一座大道宮闕，永恆不朽，像是萬神在禱告。

    不過，這一切都在三數之內——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幾位天帝看到，那道模糊的人影頭上，仙氣瀰漫間，有三朵大道之花，又化作三個道臺，盤坐着三個模糊的小人，分別代表着過去的“我”，當世的“我”，未來的“我”，最終都被請入了道宮！

    “人體祕境——四極！”

    道宮有神，四極有道！

    很驚世的，什麼鯤鵬力、雷帝身、柳樹的朝氣，還有闡述肉身不滅的經文等等，全都烙印在四肢，貫衝四極，撐開混沌，通天動地！

    緊接着，有蒼茫龍吟，伴着“化龍”之音。

    八荒震顫，變化無窮的道被納入，整片宇宙都在隨之而動，萬族衆生顫抖不已，脊背有一條大龍騰龍，隨創法者的道而動！

    透過時光的碎片，幾尊大帝依稀看到，那昔日過去的景，創法者尋到了九龍拉棺，煉化其龍骨入體！

    九龍拉棺，於是化龍九變！

    九爲極，而生變！

    當變到了盡頭，登九階天梯，沒入了元神，其所在地，便是——

    “仙台！”

    隨着最後二字落下，古老的天地在轟鳴，大道隆隆，不僅宇宙內光華璀璨，照亮黑暗星空。

    就是各地也都如此，因爲萬族生靈的頭顱都在發光，像是被人點燃了某種道火，埋下了一顆種子！

    創法者的意志，哪怕跨越萬古都不滅，讓後來者知曉——

    孕育元神之地，是最關鍵的場所，藏着身體的魂魄。

    想要真正萬劫不朽，需要元神無暇，仙光普照！

    五大祕境連貫在一起，便指向了極道之巔！

    幾尊天帝級高手震動，他們看的目不轉睛，親眼見證這樣的一幕，昔日天地的舊景，宛若爲他們進行了一種無上的洗禮，多出了活出一世的資糧。

    只是，這樣的景象若曇花一現，很快一切都變了，是無邊的仙劫降下，毀滅萬物，什麼都看不見了。

    那劫罰至強，不止是在古老的時代中逞威，甚至於都穿過了時光，向着此地鎮殺而來！

    “轟！”

    幾位天帝一起出手，且有荒塔、仙劍、仙殿，它們也都被拋出，要磨滅道痕，斬斷因果。

    這個過程中，荒塔很積極，爆發出燦爛仙光，太過活躍，激盪了時光之力，鎮壓了歲月因果，穩定了此地的時空，起到巨大作用。

    如果它是一個人，那此刻的狀態，多半像是在說——

    算了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