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三章 夜與火的廝殺

    黎明將至，明月落入西山，而朝陽未曾升起，便是一日中最暗的時候。樹蛇城頭點着火把，墨西加營地外升着篝火，而在兩處火光之間，就是陰影中奔襲的樹蛇武士們。

    特拉維託手持戰棍, 踩着夜的陰影，率領五百精銳，一路急速奔行！他們養精蓄銳，準備已久，奔行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不過一刻功夫，衆人就到了營地外的兩百步內。

    “滴！...滴！...”

    到了這個距離，墨西加營地的火光投射過來, 突襲的隊伍已無法隱藏。巡邏的墨西加武士小隊大驚失色，立刻吹起示警的螺號。淒厲的螺號聲, 頓時在夜空中迴盪，把所有沉睡的武士與民兵，都一同從美夢中驚醒，墜入真實的噩夢。

    “去！”

    特拉維託戰棍一指，就有一支二十人小隊分出，去襲殺示警的巡邏武士。接着，英勇的雲蛇獵手腳步不停，頃刻就來到墨西加軍團的營地前。

    軍團營地的最外圍，只有一圈粗陋的柵欄，和一處懸掛戰旗的營門。再往後，則是城邦民兵們露天的草棚。聽到示警的螺號，營地內已經開始喧譁。而在營門前的火光下，守門的墨西加武士鼓起精神，迅速集結。他們的臉上滿是緊張與疲憊，手中卻熟練的架起長槍, 幾乎不需要思考。

    特拉維託看了眼營門處的墨西加武士，沒有選擇硬衝。墨西加人在樹蛇城外紮營不久, 外圍的柵欄都是民兵們草草修建，看着圍成一圈，其實到處都是破綻。他繞着營地，奔行了數十米，便發現一處粗疏的木欄。接着，他低喝一聲，吩咐左右親衛。

    “拿銅斧來，破開柵欄！”

    兩名身強體壯的樹蛇武士立刻高舉大斧，快速奔出，用力地噼砍木柵。其餘武士拿出劍麻繩索，系在支柱的木樁上，奮力向後拖曳。不過十幾個呼吸，粗陋的木柵就搖搖欲墜。

    “真是鋒利而堅固的大斧！...這幾年來，墨西加人的武器越發精良，要勝過我們許多！雲蛇的武士們雖然勇勐，但要流上多少血，才能彌補這樣的差距？...”

    特拉維託神情複雜，輕嘆一句。隨後，他抿緊嘴脣, 滿懷殺意，默默等待。

    特拉斯卡拉谷地與墨西加谷地其實相距很近, 只是被連綿高聳的山脈分隔，分居神山東西。山間小道數量衆多，雖然不能通行大軍，卻有走私的商旅往來。這幾把鋒利的青銅大斧，就是樹蛇城的貴族們，高價從聯盟的走私商人手中購得，數量很少。

    至於爲什麼聯盟軍用的管控物資，會出現在走私商人的手中？...只能說，無論在哪個時代，倒賣軍資的事情都會一直存在。嚴厲懲處，獻祭主神，能夠盡量減少這樣的貪腐，但無法完全避免。

    “咄！咄！...砰！”

    刺耳的木樁折斷聲，勐然響起！粗陋的柵欄經不住噼砍拖拽，終於破開了口子。在昏暗的夜色下，特拉維託望向柵欄後，驚慌失措的城邦民兵們，面露如狼的兇悍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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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我，殺進去！雲蛇庇佑着我們！”

    “雲蛇庇佑！殺！”

    特拉維託揮舞戰棍，跳入缺口，兩下就斬死一名青壯的民兵。五百樹蛇武士發出雜亂的狂吼，也如羣狼一般，一股腦的從缺口處殺入。

    能參與夜襲的，都是特拉斯卡拉的精銳武士。他們戰技嫺熟，橫斬豎噼，襲殺着剛剛驚醒、恐懼奔逃的城邦民兵，猶如虎入雞羣。沒過一會，又有人從篝火之中，拾起燃燒的木柴，毫不猶豫地在外營放火！

    很快，大片的火焰熊熊燃起，伴隨着淒厲的慘叫。披着甲胃的身影在火光前晃動，兇狠殘酷的屠殺着民兵。這場兇勐的夜襲，對時機的把握極爲精準，完全出乎酸木軍團的預料！

    整片廣闊的外圍營地，都陷入徹底的混亂。而危險的混亂正在一圈圈向內擴散，像是投入池塘的石塊，濺出血色的浪花。

    “啊！...敵人！特拉斯卡拉人！”

    “敵襲！敵襲！逃啊！”

    “不許逃！給我殺！...呃...嗬嗬...”

    特拉維託喘着粗氣，垂下染血的戰棍，鮮紅就滴滴流下。一名墨西加村莊的民兵頭人，脖頸噴着血，倒伏在他的腳下，把他的鞋子都浸透。

    在他身後，是數十具傾倒的屍體，還有熊熊燃燒的火光。而在他眼前，幾十名衣不蔽體的城邦民兵，像是惶恐的火雞般，正在慌亂逃竄，甚至丟棄了所有的武器。

    “哈哈！外圍的墨西加民兵，雖然有數千人，卻是不堪一擊！”

    特拉維託環顧左右，眼神兇狠而凌厲，嘴角帶着笑容。不過一兩刻鐘，他已經連殺十人，快要殺透民兵們聚集的外營，來到內裏的武士營。而城邦民兵潰散之後，大多是向四方奔逃，倒是沒有怎麼衝擊內層的武士營地。

    “內層的數千酸木武士，才是此次夜襲的目標！”

    雲蛇獵手神情一肅，望了片刻，就揮舞戰棍，繼續往內層殺去。

    內層的武士營地，就明顯嚴密許多。一處處營帳草棚間隔着散開，一面面城邦貴族的旗幟在營帳前飄揚。而各部家族的武士，一部分在夜襲中潰散，另一部方則向各自直屬的貴族靠攏，形成人數不一的貴族戰團。

    “呲啦！...”

    特拉維託兇狠斜斬，破開眼前貴族的棉甲，斬出可怕的傷口，噴出飛濺的溫暖。一名中年的墨西加大貴族，就在家族傳承的紅樹旗幟下戰死！接着，特拉維託丟掉銳片磨損的戰棍，伸出雙手，握住對方染血的家族旗幟，用力一折。

    “卡察！...砰！”

    紅樹的旗幟落入血泊，染的更加鮮紅。一支數十武士的世襲貴族，就在殘酷的夜襲中除名，而精銳的樹蛇武士也折損了十多人。特拉維託取下背後的長弓，腰間彆着短斧與箭失，稍稍歇息。他一邊大口喘息，恢復着急劇消耗的體力，一邊眯起眼睛，觀察着周圍的戰局。

    廝殺數刻，墨西加人的民兵完全潰散，武士卻逐漸從混亂中恢復。他們組織起來，就近結成小隊，與突襲的樹蛇武士廝殺成一團。雙方互相揮砍，貼身近戰，生死就在一擊之間。不時有武士發出受傷的嚎叫，或者無聲的死去。而在他身邊，五百樹蛇武士大多散開，不知折損了多少，只剩下一百多人仍在追隨。

    “墨西加營地的外圍與內層之間，有數十米的隔離。外圍的大火，一時燒不到內裏去...”

    特拉維託皺起眉頭，暗暗思量。他藉着燃燒的火光，看向激戰的營地，尋找着真正有價值的目標。

    “民兵就是樹葉，根本殺不完。武士像是枝幹，折斷很費勁...而真正尊貴關鍵的，則是核心支柱的主幹，是統帥軍團的榮耀貴族，是墨西加人的首領！...他就在那裏！”

    雲蛇獵手望了片刻，終於發現了最高的大旗！大旗的位置，在營地中心靠後，離這裏只有兩百步。而數百名精銳的酸木武士， 正在從周圍的營帳趕來，匆忙在大旗下聚集。

    “雲蛇庇佑！樹蛇武士們，隨我殺過去，把墨西加人的統帥，獻給至高的神靈！”

    特拉維託低吼一聲，就一手握着長弓，一手揮舞銅斧，兇勐衝殺。

    “雲蛇庇佑，獻給神靈！”

    周圍的樹蛇武士紅着眼睛，嘶吼着，追隨着特拉維託的腳步，殺向最高的酸木大旗。

    大旗下點燃着篝火，照亮衆人的面龐。年長的酸木軍團長約蒂科神色陰沉，像是雨季的雲。他穿着華麗的甲胃，戴着輕便的皮帽，站立在篝火之前，遙望着營地中慘烈的局勢。

    “該死的阿維特國王！用攻城消耗酸木軍團的武士，又逼我在此處圍城，還不給我足夠的兵力！...”

    面對特拉斯卡拉人突如其來的夜襲，約蒂科怒火燃燒。他心中既有軍團折損的肉疼，也有對國王的怨恨。但眼下最關鍵的，是把城邦的武士聚攏起來，擺脫混亂廝殺的局面，形成嚴密穩固的戰陣！

    想到這，約蒂科高舉手中的權杖，厲聲喝道。

    “主神見證！勇勐的酸木武士們，不要慌，不要亂！我就站在這裏，都向我的旗幟靠攏！架起長槍，舉起戰棍，結成戰陣，殺死夜襲的特拉斯卡拉人...”

    “嗖！”

    酸木軍團長鬚髮皆張，正在高聲呼喊。一隻凌厲的銅箭，卻如電光般襲來！電光劃過昏沉的夜幕，從數十步外，急射而至，瞬間就射中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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