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一事不煩二主

    隨着他們將三柱香點燃，供奉在牌位前的一刻，正揹着雙手站在一處房檐上，黑袍在風中緩緩擺動的蒼山老魔也收到了來自十二品功德金蓮的提示音。

    “有信徒心存感激爲您祈福，五雷除魔劫、業火焚身劫、天人五衰劫、四九金仙劫皆向後順延一天！”

    蒼山老魔得到這個消息時，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雖然沒有爲老朽再減業力，但卻將天劫延期了，看來這長生牌位還真是個好東西。”

    不過，他還沒有見過長生牌位是什麼樣子，心中不免有些好奇，於是探出了神識。

    不論是左側的‘消災避難’，還是右側的‘福壽延綿’，亦或者是下面的‘蘇氏夫婦攜愛女蘇苓叩首千拜，祈求上天爲恩人降福減災’都讓他滿意的點點頭。

    唯獨‘蒼山老仙’那四個字，他怎麼看怎麼彆扭，那四個字透露出來的無比濃郁的道貌岸然之意讓他大好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

    他忍不住冷哼一聲，陰惻惻的道：“老朽豈是那種道貌岸然之輩？”

    於是，神識立刻降臨在那塊長生牌位上，在‘仙’字上劃了幾條線，將其模糊了，又在旁邊，寫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魔’字。

    蘇家，當蘇豐夫妻叩首結束，仰起頭時，立刻就注意到了那塊被改了字的長生牌位。

    蘇豐見狀大驚，“老仙這兩個字怎麼變成老魔了？老仙難道還在關注着咱們？”

    蘇李氏則用手肘狠狠撞了他一下，提醒道：“是老魔！”

    蘇豐不明白爲何恩人要自稱老魔，在他看來，恩人這般行善的手段，足以稱佛做仙。

    但既然恩人自稱老魔，他自當遵從。

    於是，一家人又重新再拜。

    而在這個時候，蒼山老魔已經收回了神識，一雙三角眼看向腳下屋檐之下的院落。

    這個院子不大，院牆是土胚堆建，其間混着乾草。

    看起來似乎是一戶貧困人家。

    而在此時，兩個骨瘦嶙峋的中年人正在用鞭子抽打着二十幾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將他們從一間屋子裏趕了出去。

    這些孩童不是斷手斷腳，就是瞎眼啞巴，但無一例外，他們全都穿着破舊，裸露出來的皮膚上也盡是橫豎密麻的傷疤。有鞭子留下的，也有烙鐵留下的，還有開水燙過的。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醒？”

    “等你們死了有的是時間去睡！”

    “現在趕緊滾出去給老子去賺錢去，不管你們是用偷還是用搶，還是賣可憐，總之，日落還賺不到錢的話，就挨鞭子！”

    隨着男人的罵聲，清脆的鞭聲也頻繁響起。

    絕大部分孩子們被抽打的嚎啕大哭，少有的幾個不哭的，也是因爲嗓子被毒啞了。有人爲了躲避鞭子跑在一邊，就會被另一個人一腳踹回去。

    蒼山老魔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大修，早已見慣了世間悽慘，下面發生的事情根本無法讓他那顆冰冷死寂的心產生任何波瀾。

    他平靜的目光雖在注視着這些人、這些事，但注意力卻並不在他們身上，而在城外的亂葬崗。

    “這些小崽子總共缺八對眼珠子，六條胳膊六條腿，還缺了三條舌頭……可這亂葬崗已經沒有新的屍體了。”

    “從其他人身上直接取的話，想來不僅無功，還會爲老朽再增加點業力。”

    想着這些，他漸漸皺起了眉頭。

    “不如去殺些小魔崽子？”

    “可老朽怎知他們有沒有爲惡……若手無血腥，殺了的話，增長的業力恐怕更多。”

    “罷了，還是去其他城鎮看看吧……不過，老朽要是走了的話，這些小崽子被這兩人打死怎麼辦？”

    一念至此時，他的身影驟然從屋頂消失，出現在院子裏。

    那兩個身形乾瘦，面黃肌瘦的男人猛然見到院子裏突然多出個人，先是一驚，接着才發現蒼山老魔那蒼老且消瘦的身子。

    先前那個用鞭子將一羣孩童從屋子裏趕出來的男人，見到蒼山老魔那雙陰鷙的三角眼時，雖然心中一慌，但一想到對方年歲已大，而他還有個兄弟在旁，立刻膽氣大增，橫眉冷眼的就將鞭子猛地揮動，向着地上一抽。

    “啪！”

    清脆的鞭聲中，男人的膽氣又增加了不少，冷聲道：“你個老不死的東西，怎……”

    他還沒有說完這句話，蒼山老魔的嘴角就露出陰冷的笑容。

    他並不願再造殺業，可既然有人惹到他的頭上，那麼……什麼狗屁的功德業力就立刻被他拋在腦後。

    “既然你這麼不想要這條舌頭，老朽自當遂你所願。”

    說話間，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男人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拽拉到他面前，並在那股力量下，不受控制的張開了嘴。

    蒼山老魔緩緩擡手，伸出乾枯瘦削的兩根手指，拽着男人的舌頭，稍稍一拉，手指間就多出了一條血淋淋的舌頭。

    男人在劇烈的痛意下，雙眼猛地瞪大，並微微抽搐起來。

    蒼山老魔將這條舌頭收入儲物戒指後，本想就此放過男人，可突然又注意到男人那瞪的滾圓的雙眼。

    “俗話說，一事不煩二主，既然你主動把舌頭送給了老朽，不妨再做點功德，把這一雙招子……和骨頭也送給老朽吧。”

    說話間，雙指好似鷹喙，直接將男人的眼珠子掏了出來。

    接着嘴角微揚，伸手對着男人的肩膀輕輕一拍，霎時將他渾身骨骼都震碎成粉末。

    又一招手，那些骨粉就從男人的口鼻之中噴了出來。

    他眯眼打量了一下男人那滿口牙，滿臉可惜的輕嘆一聲。

    “要是連伱這口牙也拿走的話，你就會餓死了。”

    話落，控制着男人全身的那股力量立刻散去，而男人也如麪糰一樣，瞬間癱軟在地。

    蒼山老魔將骨粉和眼珠子收入儲物戒指，同時，他的神識也從栽種在院子裏的那顆樹的樹身取下了十幾根手腕粗的樹枝，並將那些樹枝碾碎成粉。

    在神識的控制下，這些木粉從男人的口鼻而入，在他的身體內部，組成新的骨骼。

    “以老朽幾天前的脾氣，像你這種不知死活的人，此刻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

    “恰好老朽最近在積功德善業，你算是走了大運。”

    說完話後，他又看向不遠處的另一個男人。

    對方早已在他將那個男人的舌頭硬生生拽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嚇的尿了褲子，身子一個勁的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