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黃昏終至

    還沒到半小時，夜啓就自然甦醒了。

    他的氣色顯然健康了許多，在體質進化後，恢復速度似乎也有所提升。

    他看了眼時間和外面微暗的天空，幸好是夏季，太陽落山較晚，現在還看得清楚。

    懷裏嬌軟的少女此刻還在熟睡。

    那一根根纖長卷翹的眼睫毛微微顫抖着，齊整得好似鋼琴的黑鍵，讓人忍不住想伸手輕彈；和白可伊精緻小巧的玲瓏鼻不同，千墨璃的鼻樑筆挺且微翹，有種介乎於清雅和冷然之間的氣質；臉龐的曲線也恰如刀削般、分明且對稱，有種冰雕般的鋒芒。

    如果說白可伊是乖巧可人、恰如含羞的精靈公主般、軟系的女孩；那麼千墨璃則是清冷若霜、外冷內熱、好似手握刀劍、下一秒就給你面無表情一刀劈了的帝國公主。

    同樣是公主，千墨璃的凜然傲氣和理性，決定了她果決且獨立的性格。

    這讓夜啓幽幽想起來：先前和她玩耍時，失智的他想強迫千墨璃背對他，高高翹起她那緊緻的雪臀，同時狠狠扯起她的頭髮，變成某種征服者姿態，結果被她拒絕了。

    當時她都任由夜啓擺佈、接近昏厥了，這時卻突然反抗，往後使勁狠踹了他兩腳，玉足還是真就精準命中了目標，差點沒給夜啓踩斷——也就是吃痛這一次後，夜啓才終於得以恢復神志，重新奪回了狂暴之軀的掌控權，並避免了後續發生更糟糕的事情。

    ——骨子裏不屈的意志啊！

    “別睡了，要回家了。”

    雖然還想再看一會兒，但夜啓知道：以後還有機會，現在他們得跑路了。

    “唔哼~”

    聽到聲響，千墨璃很快也醒來了，她似乎對聲音特別敏感。

    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她仰起腦袋，瞧見是夜啓的臉龐，轉眼間又安心倒下了。

    沒辦法，這是她從父母去世以來，睡得最舒服的半小時，她也不明白爲什麼。

    就是有點......不想起牀。

    “再睡我又要打你屁股了。”

    夜啓覺得這招是真好用。

    “......哦。”

    千墨璃只能輕輕嘆息着，並慢慢坐直身子。

    夜啓則想了想，找來了一條皮筋，之前白可伊塞給他的，幫千墨璃紮起頭髮。

    “......你動作好熟練。”

    “我家那位頭髮比你還長，爲她學的。”夜啓邊動手邊說，“說實話，在末世裏，把頭髮剪短、甚至剃成平頭才更利於生存。不過如果有條件，我還是不希望你們剪掉。”

    “你喜歡玩女生的頭髮？”

    千墨璃輕輕卷了卷耳側、漏出來的細碎髮梢。

    夜啓頓了一下，旋即笑笑。

    “是啊，我好色嘛。”

    兩人稍微收拾了一番，其實也沒啥東西，就是分着把剩下的麪包吃完、礦泉水喝乾、省得帶身上麻煩，最後，夜啓便讓千墨璃帶上迷彩揹包，他則把她穩穩地背起來。

    畢竟，千墨璃的身子還沒完全恢復，白可伊第一次時都用了一天時間呢。

    出去的辦法也早就想好了：安全門全部上了鎖，那他們就跳窗。

    一層樓梯間也有通風窗，大小約莫一平方米，完全足夠了，玻璃拿血一燒就穿。

    “抱緊了嗎？領域準備好沒？”

    夜啓雙手託着千墨璃的大腿，軟彈緊實的質感還真好摸。

    “隨時準備。你說開，我就開。”

    千墨璃點點頭，旋即又沉默了一下。

    “夜啓，我......其實有個小小的請求，你願意聽一下嗎？”

    “嗯？你說吧。”

    夜啓先是一愣，然後點頭。

    雖然他現在很想趕回家，但既然千墨璃有心事，他自然不能完全不顧。

    少女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等下回去的路上，會途徑別墅區的中央大道嗎？就是那條水泥主車道。”

    夜啓在腦海中構思了一下線路。

    “會，但不上路面，我們走兩側的小巷，倒是能夠看見中央大道。你的意思是？”

    “呼。能看見就好了。我也只是......想再見爸爸媽媽一面而已。”

    夜啓微微皺眉：爸爸媽媽？

    通過窺視，他當然知道，千墨璃的親生父母早就死了，那這再見一面是指......

    但他沒再多問，既然只是單純看一下，那就無所謂了，他不想再浪費時間。

    “我答應你，路過那條大道時，在沒危險的前提下，走慢一點。”

    “......謝謝。第一次的對象是你......真的太好了。”

    千墨璃輕輕笑着，並用白皙纖細的藕臂，緊緊摟住了男孩的脖頸。

    “我沒問題了，出發吧。”

    “......嗯。”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一層窗口旁，夜啓用匕首往手心一抹，接着把手掌摁了上去。

    “嗡！”

    不死的烈焰迅速噴涌，將脆弱的玻璃融化，直至燒完了整塊玻璃。

    “小心玻璃水，記得把自己藏好在黑斗篷下。”

    “嗯。”

    當夜啓以鴨子步蹲着、跨出窗口、並重新立直身子時，他終於再次站在陽光之下。

    ——哦不，現在可以說是晚霞了。

    這時的餘暉已然失去了毒辣，卻又留存了絲絲溫暖，彷彿在訴說生命的黃昏。

    “真舒服啊......”

    夜啓才感嘆了半秒，第六感突然一動，本能察覺到了一股莫名視線。

    他下意識扭頭：不遠的中央水泥道上，似乎有個白色人影，正在朝他看過來！

    它的身材佝僂，渾身白衣白褲，甚至連皮膚和頭髮都是病人般的蒼白！特別扎眼。

    ——是喪屍嗎？

    估計是某個患病老人變的吧？衣色卻有些莫名熟悉......

    但夜啓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窺視。”

    【生物：喪屍（生前名：？？？）。】

    【基礎屬性：？？？；最高一項數值：？？？】

    【評價：E級以上（警告！警告！與目標等級相差過高，無法窺察！無法窺察！）】

    ......欸？

    下一秒，這三行字幕倏然如海沙一般消散！而後沙粒重新排列組合！

    【主線任務：將“一家四口”帶離交易中心（進行中）。】

    【任務獎勵：活着。】

    ——哈？！

    夜啓還來不及反應：數十米外的白色人影、突然從視野中消失了！

    幾乎同時，他感覺全身毛髮都豎了起來、觸電般的危機感、驟然在他的心底爆炸！

    “墨璃！領域展開！”

    他下意識低吼，同時右手從腰側拔出匕首，往左臂上猛地一劃！

    鮮紅的不死之血涌出的瞬間，淡金色的光圈將他們徹底籠罩。

    但於領域中，夜啓心底如蝮蛇般、隱匿的致命危機感、卻並未因此消散。

    不對勁......

    必須，立刻，馬上......

    跑！

    他揹着千墨璃猛然轉身，全身的肌肉同時爆發，即將就要化作離弦之箭矢......

    下一秒卻硬生生剎車、急停在原地！

    因爲那個白色人影，此刻就站立在他的面前。

    她的長髮是毫無生機的蒼白色，同樣蒼白萎縮的面孔上，並沒有標誌性的食腐蛆蟲、和被啃咬的蟲洞，唯有那對深紅如墨的鮮豔血瞳，向世人訴說着她的身份和強大。

    E級喪屍，高了夜啓起碼兩個等級。

    ——機械降神吧！這才末世第二天啊？！

    “......媽媽？”

    耳邊突然傳來、少女難以置信地低聲呢喃。

    ——但這就是她最後的話語了。

    因爲面前的女喪屍......突然伸長了她的脖子！就好似一隻白色蝸牛、拉伸了它帶眼球的觸角！那顆蒼白的頭顱闖入了領域，下一秒便如白色的蟒蛇般、張開了難以想象的、巨幅尺度的血盆大口！同時越過夜啓，血齒猛地閉合，一口咬掉了千墨璃的腦袋！

    巨量的鮮血瞬間從斷面處噴涌而出！千墨璃那無頭的天鵝頸晃動起來，就像一根失去控制的噴水管，被體內巨大的水壓強行推動着，進行屍體本能的運動和劇烈痙攣！

    “喂......”

    夜啓呆呆的任由女孩屍體的鮮血、蓋滿了他的臉頰，不知所措地宕機在原地。

    他還下意識舔了下嘴脣：嗯，她的血液味道居然還有點甜。

    “......啊啊啊啊啊——咔嚓。”

    本能驚恐尖叫的瞬間，夜啓眼前倏然一黑，脖頸一痛，有種離地而起的騰空感。

    【眷顧：不死鳥觸發......失敗；權能：死亡迴歸發動......成功。】

    【主線任務：將“一家四口”帶離交易中心（失敗）。】

    【新命運線開始紡織......世界回溯......存檔點刷新......】

    【歡迎回來，救世主：夜啓。】

    世界第五次熄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