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死亡的夢魘

    脫離電梯處的瞬間，夜啓回頭盯了十多米外、那只翹舌的男屍一眼。

    “窺視！”

    【生物：喪屍（生前名：張不三）】

    【基礎屬性：頭部特異化喪屍，生前和別人擡槓輸了，被活活氣死的；打不過醫院裏的大怪物、被趕出來覓食的新生代雜魚；已有啃食3顆大腦的戰績；精神力17。】

    【評價：G級（別被彈舌擊中，倒刺直接剃肉；近戰會贏的！）。】

    “怎麼又是頭部變異？”

    【提示：病毒對死體的侵蝕，會優先修復和進化、其損傷部位。】

    “嘶，那是不是說，如果在某愛時，被喪屍女伴咬斷某根，那屍變後就是根部......”

    【......嘖。】

    【喪屍的繁殖方式，與人類並不相同。】

    這一字幕彈完，希瑪便沒再理他：估計是智能模組給氣短路了吧？

    不過......喪屍居然是能繁殖的？！

    但現在沒時間細想了。

    他帶着白可伊回到三層，從架空處往下看：發現一樓的大堂裏剛好進了幾隻遊屍。

    有的遊客還不明情況，上去詢問是否需要幫助，結果下一秒便被撲倒在地！

    “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頓時傳遍了整座商業城！

    夜啓馬上判斷：這羣怪物應該剛來沒多久，現在還有闖出去的機會！

    估計外面的情況還沒樓裏的危機大。

    只要能出去，隨便解鎖一臺共享電驢，騎着它遠離廣場和醫院，他們就能回家！

    “要跑了！”

    他低聲囑咐一臉茫然的少女。

    白可伊雖然有些混亂，但還是下意識點頭，身體誠實地跟上了夜啓。

    兩人狂奔在樓道間，路過一家品牌服飾店時，夜啓隨手順了一根掛衣服的鐵桿。

    “嗯？喂，你幹嘛喲......保安，保安！有小偷！小偷！”

    有個女服務生追了上來，邊追還邊大喊。

    夜啓扭頭，剛想提醒她說：你別亂叫啊！把喪屍引來怎麼辦......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一條血腥的長虹，“咻！”地一聲貫穿了女服務生的後腦勺！

    鮮紅的舌尖、從女人的眉心處嶄露頭角，那混雜着腦漿和血的汁水瞬間爆開！

    ——我去，追得這麼快？！

    幸好，這只張不三喪屍在殺死服務生後，並未繼續狩獵，而是原地開始大快朵頤。

    這讓夜啓鬆了口氣。

    在心底爲倒黴的服務生、默哀一秒的同時，他和白可伊一起衝進了安全通道！

    這條通道的底層直達廣場，是離城後頭的醫院、最遠的一條通道。

    拜託拜託！

    運氣給點力，下樓千萬別貼臉......

    但是纔剛下到二層，夜啓便硬生生扯住了白可伊！

    他示意她小心蹲下，自己則透過階梯間的間隙，往下層一瞧，心底頓時涼了半截。

    一隻披頭散髮的壽衣女喪屍，此刻正趴在一層安全門外，低頭啃食着一具男屍！

    嘶......

    雖然穿着壽衣，但看她那頭被血液染紅、黏稠的黑色長髮，怎麼如此眼熟呢？

    下一瞬，彷彿心有靈犀般，女喪屍突然停止了進食。

    她的屍顱往後一扭——視線恰好和夜啓對上！

    那是一張原本精緻姣好、此刻卻爬滿了蛆蟲、腐爛的女人的臉。

    同時，也是夜啓記憶深處......

    象徵死亡的夢魘！

    律師，林詩雅。

    “......世界怎麼會這麼小啊！！！”

    夜啓反手“啪！”地狠狠拍在白可伊的翹臀上。

    “跑！！！”

    他轉身也剛準備往上衝，但手持的那根晾衣鐵桿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拉力！

    夜啓下意識往回一拽，耽擱了一秒鐘。

    就是這一秒——那簇如水草般瘋狂生長的黑髮，瞬間抓住了他的腳踝！

    又一次，夜啓給林詩雅拽了回去。

    被拖着往下滑行時，他強忍着屁股摩擦地板的疼痛，反手一鐵桿橫掃而出！

    但這次好運並未眷顧他：林詩雅躲開了這一擊，下一刻騎到了夜啓身上！

    ——又是這個熟悉的體位？！

    夜啓只能單手持杆，縮回來橫在胸前，架住林詩雅貼臉突來、如利劍般尖銳的雙手——那一根根指甲縫裏、全是黑血和人體軟組織——同時另一只手蓋住自己的臉頰。

    如果它再噴出腐蝕的漿液，手被融化總好過腦袋被融......

    雖然估計沒屁用。

    本來就贏不了，再失去一隻手，他更打不贏了。

    感受到鐵桿上的力道驟增、林詩雅的血口再過零點幾秒、就將觸碰他的手背......

    嗯，這把又得投了。

    最後的意識裏，他心想不知道白可伊跑遠了沒？他可不想看到那女孩哭喪着臉啊！

    會變醜的呢......

    “砰——！”

    這是一聲清脆的、人體頭骨與指骨間、相互碰撞的巨響！

    下一瞬，壓在夜啓身上的重量倏然一空！

    “站起來！往上走！”

    這是一個渾厚粗重的男人的低吼聲！夜啓有點熟悉，似乎前不久才聽見過。

    他下意識從地上彈起來，同時看見：那個高大魁梧的身影一拳轟上林詩雅的胸膛！

    女喪屍的胸腔瞬間塌了一塊。

    “樑......樑警官？！”

    正是幾小時前、剛把夜啓誤揍過一頓的二級警司，樑國正！

    “跟我來！”

    樑警官又跟上一腳，給陷入僵直的林詩雅踹下樓梯，接着帶着夜啓回到了二層。

    安全通道連接內部和外部的、兩扇防火門之間，有一個狹小的消防隔間。

    兩人才剛躲了進去，白可伊便撲了上來、抱住夜啓的胸膛，低聲啜泣起來。

    “嗚嗚唔......我、我剛纔沒看到你......我以爲你......你......”

    “我沒事，這位警官救了我。”

    夜啓看向樑警官：他正在用不知從哪得來的鑰匙，反鎖上安全通道的兩側大門。

    幾秒鐘後，兩側門外都傳來了“砰砰砰！”的劇烈敲擊聲！夾雜着怪物們的怒吼！

    但安全通道門還是很結實的。

    約莫五分鐘後，門外的響動都漸漸停歇，喪屍們發出不甘的怒吼，但終是散去。

    沒人敢開門查看情況。

    險象環生的三人都靠着牆壁癱下，夜啓把啜泣的少女緊緊摟在懷裏，大口喘息着。

    稍微緩了緩，他看向隔壁的樑警官，真誠地點頭致意。

    “謝謝......謝謝。”

    樑國正什麼都沒說。

    他只是仰起頭，望着白熾燈下蒼白的天花板，又默默凝視着那雙染滿屍血的拳頭。

    那是屬於他唯一的女兒的鮮血。

    漆黑如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