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再興劍道

    “光陰之劍！”

    馬攸拍案而起，再也無法保持泰然自若的神態，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陣外那道驚豔所有人的劍光。

    “我們全都猜錯了，我還有李瘋子都走眼了……此子那逆天劍法居然不是靠着時光靈物激發抑或特殊神通祕術，竟真碰觸到了光陰真意！”

    當年，白子辰逆斬九蓮真君消息傳開，北域修士只是震驚莫名，退避三舍。

    中域那些個超級大宗，尤其幾家劍修宗門對此事高度重視，暗地裏遣過多名弟子去過北域調查。

    天理宗，冰魄宮，兩位當時在場的元嬰真君所在宗門，都少不了這些修士的身影。

    最終，根據兩位真君口述以及現場的蛛絲馬跡，還請精於命運大道的元嬰修士推演，得出公論。

    白子辰是通過時光靈物或透支祕術催動的光陰神通，絕無可能第二次發動。

    沒有人會相信，修仙界中最爲神祕莫測的光陰真意，能被一名結丹修士所碰觸到。

    可眼前一幕，那濃郁到凝成實質的光陰之力，黑白長河流淌經過處皆凝固僵化，萬物停駐。

    無一不在說明，白子辰是真正掌握了光陰真意，那結丹逆斬元嬰的一劍並非不可複製。

    “自太白劍宗掌握空間劍意後，終於又有劍修觸碰到這個等階的大道真意……原來這並非化神專屬，只是我等天資不足，未能踏足罷了！”

    馬攸喃喃自語，既是說給自己，也是講給周邊人聽。

    “近古以降劍道天賦第一，實至名歸。縱然在太白劍宗時期，此子亦不遜色那幾位傳奇劍君，同樣可脫穎而出！”

    “那可能抵住向半山？”

    韓朝玄眯着雙眼，盯着黑白長河燃燒中催動的劍光，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聲音失去了任何情緒波動，就像傀儡在僵硬說話。

    不僅是他，高臺所有真君面上都映出黑白雙色，行動變得遲緩起來。

    高臺下那些元嬰以下修士更加不堪，全成了提線木偶，動作放慢了千百倍。

    “咄！”

    馬攸輕喝一聲，乾坤劍意發動，拂過整座白蟒山。

    所有修士身子一震，掙脫了光陰真意的影響。

    “光陰之劍，可怖如斯……”

    韓朝玄如夢初醒，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間被光陰之力影響。

    元嬰修士還好說，那些結丹築基修士沒人喚醒很有可能就陷在其中，走完一生。

    “連四階大陣都沒能隔絕光陰真意侵蝕嗎？我們這可僅僅只是餘波，又非主攻方向。”

    韓朝玄都不敢想象，如果換了自己處於場中，豈非一劍之下毫無還手之力，任人宰割。

    “光陰大道，最是莫測，四階陣法在它面前無濟於事……就看向道友對地力真意掌握幾何，能化解多少光陰之力。”

    有兩道意境截然相反的劍光自馬攸袖口飛出，一者清靈，一者厚濁，涇渭分明。

    就是這兩道劍光將白蟒山護住，將光陰之力阻隔在外。

    只有切身接觸的馬攸才清楚，一縷光陰之力最少得費去他十倍的大道真意才能化解。

    就算他處於光陰之劍對面，都無信心能夠百分百擋下。

    “莫不會今天將見證一位大真君的隕落！”

    這個可能性讓馬攸寒芒在背，修仙界中已經有多少年不曾有大真君意外身殞，都是壽終正寢的坐化。

    難道今日就要見證歷史。

    日月乾坤雙劍已從袖中飛出，化作兩條小蛇在身邊盤旋，正是五凰劍宗最有名的一對傳承飛劍。

    皆爲四階，雙劍合璧之後還另有提升，短時間內可堪比五階飛劍。

    “今日能斬向半山，他日就能斬另一位大真君……等此子有了元嬰後期修爲，修仙界又有誰能夠制衡。只怕化神大能一時三刻都拿不下他，總不可能爲了擒他拼着元氣反噬，把性命都給丟了。”

    當世那些化神大能，都是避世洞天，儘可能延長壽命。

    最老邁那幾位，只怕離開洞天祕境的下一刻，就會迎來天人五衰，直接老死。

    對手還是一個掌握光陰真意的劍修，就算還有些許壽元的化神大能，都只會遠遠避開白子辰，哪還會嫌命長主動往前衝。

    就不怕光陰之劍一刷，勾走壽元，提前老死。

    想到那幅可怕場景，馬攸打了一個寒顫，眼神逐漸變的危險。

    ……

    一劍揮出，劍光悠悠，滌盪千里。

    一切噪音，一切法術，一切玉符，全都失去色澤，只餘下最基本的黑白二色。

    除去天地間無處不在的地力真意能夠阻攔一二，其餘全部在光陰之劍面前全都不堪一擊。

    “光陰如劍，削人壽元……歲月枯榮，浮雲朝露。”

    白子辰還是首次在沒有藏劍的情況下催動青帝長生劍，以‘光陰環身’河流代替藏劍過程，自有一番不同感悟。

    這種隨手一揮，即成光陰之劍的狀態，應當就是青帝長生劍這門大神通的終極狀態。

    劍劍皆含光陰真意，劍劍皆爲青帝長生劍。

    縱是傳說中已無壽元困擾，長生久視的上界真仙，亦有大小天劫，面臨天人五衰。

    在光陰之劍下，壽元飛快流逝，同樣會提前坐化。

    可惜，元嬰異象帶來的黑白河流燃燒一空，也只有揮出一劍之力。

    否則就算四階大妖站在面前，照砍不誤，看看到底是妖族壽元悠長，還是光劍之劍削減的快。

    之所以沒有一上場就催動青帝長生劍，而是以劍法支撐到現在，正是要等向半山用盡全力時刻。

    從他上來就顯化界域，全力出手一幕來看，白子辰斷定此人鬥法中不會留手。

    果其不然，數招沒有拿下心生不安，就欲以本命靈寶破局。

    此種選擇不能說錯，碰到一百個疑似藏着底牌的對手都是正確選擇。

    可偏偏對上的是白子辰，正等着這一刻，才好讓鋪墊已久的青帝長生劍成功斬下。

    唯有大道真意才能抵禦大道真意，白子辰怕的就是向半山地力真意將光陰之劍纏住，憑藉修爲優勢慢慢消磨。

    爲此，他不惜以身作餌，差點就被壓成肉餅。

    那條玄黃巨龍往劍光上一頂，只聽一聲聲裂響，背上上座座山峯風化崩裂，巨龍迅速老化，直接往地面墜去。

    連同那套三十六天罡玉符，都失了光澤，靈光黯淡，像是成了尋常凡物。

    “光陰真意，這不可能……”

    向半山口中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說道，鮮血從牙齦中滲出，雙目凸起。

    他能預感到，真讓那道劍光砍在身上，定會發生極其可怕的後果。

    但關鍵是任何手段，在光陰之劍面前都沒了作用，只能眼睜睜的瞧着劍光臨頭。

    光陰之力籠罩之下，向半山覺着連四肢行動，神念變化都遲緩許多。

    否則以元嬰後期神識，念頭剛起就該有無數道路出現，任他選擇。

    最後一刻，向半山終於一拳錘中胸口，清晰可聞的骨裂聲，‘哇’的一下吐出一口精血。

    這團精血呈砂礫狀，粒粒分明，粘稠固化還有一點碧色，很明顯不是人族血液。

    向半山想都沒想，引爆這團精血，當即掀起了一場元磁風暴。

    天地失重，天旋地轉。

    地面上裂開的石塊全都往天上浮起，又瞬間往地上砸去，轟出百丈深坑。

    這團精血算是九難宗的壓箱底寶貝，是化神老祖的五階靈獸所留。

    那頭鎮宗靈獸在離開九難宗前，分出一團心頭精血，蘊含其部分本源力量。

    常置身旁，可感受其中真意，體悟鎮宗靈獸的大道。

    就算走的道路不同，觸類旁通，也能有所進益。

    向半山成爲九難宗第一人後，就將這團妖君精血收在體內，日夜感悟。

    此刻危急關頭，直接將其當做一次性靈物祭煉，喚來元磁真意抵禦光陰之劍。

    “凡五金飛劍，皆被元磁之力剋制。就算元磁真意比不上光陰真意，可作爲載體的那口飛劍可就不同，只要禁住飛劍，光陰之劍威力至少減半！”

    向半山沒有任何痛惜，鎮宗靈獸留下心頭精血不正是爲了關鍵時候使用。

    擋住這劍，再將此子斬殺，幾乎等同扼殺了一名化神劍修。

    他心中早就沒了對白子辰的輕視，將其視作了一名勢均力敵的大真君。

    咻！

    劍光被元磁之力晃動，毫無變化，根本不見預想中的劍光散亂，飛劍跌落。

    “若是三階飛劍也就算了，正巧我此回用的紫薇眩雷劍來催動青帝長生劍，你居然還針對飛劍本體……”

    白子辰感受到劍身傳遞過來的元磁之力，血液翻騰，若非煉體元嬰絕無可能撐住。

    劍光直落向半山身上，身後界域中的羣山像是發生地震，一座接着一座的轟塌，塵土喧囂。

    頭髮瞬間由黑轉白，大把大把的飄落，臉上浮現斑點，剎那間就成了老態龍鍾摸樣。

    最關鍵的是氣息瘋狂下降，虛弱如風中殘燭，眉心死氣縈繞。

    “啊！”

    向半山慘叫一聲，像是在經受着無窮痛楚，讓一名大真君都無法忍受。

    “不愧是大真君，一劍只斬去一百五十載壽元！”

    黑白長河燃燒殆盡，只剩兩點微光留在小白元嬰的雙腕上邊。

    再有一個甲子時間，‘光陰環身’即可恢復，再次借用光陰之力。

    且每次踏入黑白長河，對白子辰來說都是一次難得機會，與光陰大道的距離瘋狂拉近。

    他有一種預感，再有一段時間就能修成完整版的青帝長生劍，而非三術拼湊而成的光陰大神通。

    屆時，相信青帝長生劍威能還可以進一步提升。

    向半山雖未直接老死，可一下折了一百五十年壽元，對於一位本就八百多歲的修士來說，已經到了天不假年的年紀。

    用不了數十年，就要迎來元嬰真君理論上的壽命大限。

    趁他病，要他命，

    白子辰的青帝長生劍首次未建全功，主要對付的對手不同。

    但這幅虛弱狀態，連界域都遭受重創，已經完全沒了大真君的實力。

    隨着紫薇眩雷劍的加入戰場，三道劍光縱橫交錯，已經反過來將向半山壓制在了霍霍劍絲範圍中。

    向半山面露果決，元嬰抱着一隻飛梭從頭頂飛出，可以清楚看到不光肉身衰老，元嬰也同步成了小老頭摸樣。

    雙拳猛地錘擊胸膛，帶血的本命真元不要錢的連口噴吐在了三十六枚玉符上邊。

    哪怕是先前已經催動過的玉符，上邊黯淡的花鳥籙被再次強行激發，組成一張羅天大網。

    將三道劍光強行裹住，向半山元嬰同飛梭一合，化作黑線，瞬移至百里之外。

    強行透支的三十六天罡玉符，如何擋得住三口四階飛劍，何況其中還有白子辰的本命飛劍紫薇眩雷劍。

    雷光暴漲，將玉符大網撐破，歸爲三十六枚玉符，嗚鳴着就要盤旋飛走。

    被一抹月華追上，劍光一卷，一枚玉符都沒能走脫，盡數圈住。

    白子辰還想再追，感受到身後若有若無的肅殺劍意，心中一寒停下了腳步。

    ‘向半山最多隻剩百年壽元，我這一劍斬下就不信他還有對付葛師兄和青楓宗的膽子……敗在我手，向半山本人包括九難宗在內都會威望大損，肯定會有敵對宗門產生想法。即便讓他找到延壽手段苟延殘喘活下去，大不了六十年後再跑一趟九難宗，多揮一劍罷了。’

    白子辰估算了一下向半山元嬰催動飛梭的遁術，追上希望不大。

    且自己還沒修習從不設防界域中索物的法術，就算殺死向半山也不會再有其他收貨。

    當然更大原因，是來自白蟒山中若有若無的威脅。

    若他勢弱，有可能會死在向半山手上時，白子辰相信五凰劍宗肯定會站在他這一邊，救他一命。

    可時局反轉，元嬰初期打跑大真君。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向半山再不捨棄肉身，元嬰出逃，真要被三口飛劍硬生生的磨滅在白蟒山下。

    這等戰績，太過駭人聽聞，讓馬攸如何不驚。

    此事無關正邪，屬於每一個修士都會生出的憂慮之心。

    ‘馬攸可是掌握劍光分化的大真君，若他心生歹念，我只能立馬布成星河劍陣，勉力自保了……’

    白子辰不想去試驗五凰劍宗修士人心，最好方法就是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只可惜原本想着能借這個機會，同到場元嬰真君席後會晤，交換情報，看看能不能獲得頂階功法的線索甚至直接交易得到。

    眼下，這計劃全部落空。

    “諸位劍宗真君，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擾了韓道友慶典。替我給向半山傳句話，百年之內我定赴九難宗了結因果！”

    白子辰將全套玉符攝起，拱手一禮後，合劍化作雷芒飛走。

    “九難宗，從此多災矣！”

    雷芒劍光消失在天際，馬攸才長嘆一聲，日月乾坤雙劍收起，終歸是沒有出手。

    九難宗頂着超級宗門的頭銜，可誰都知道那頭五階鎮宗靈獸根本不可能再回來，屬於那種能夠明確已無化神庇佑的大宗。

    向半山狼狽落敗，只剩元嬰逃遁，等於是撕破了最後一層光鮮面紗。

    何況以白子辰成長速度，百年時間，真不知道他能到了哪一步。

    九難宗惹上這樣一個仇敵，向半山就算保住一條性命，回去之後也有的頭疼，估計夜不能寐了。

    “師兄，我欲明日開始閉關，靜修天凰驚神劍訣……無有所成，絕不出關！”

    韓朝玄穩重了許多，默然說道。

    “也好，是該好好磨礪一番，有所突破再去天凰洞天接受劍意傳承……那白子辰劍道天賦的確震古爍今，可你也有優勢在身，若能成功繼承祖師劍意，將來化神路上就要比其他人都領先一步。”

    馬攸看着有些被打擊到的韓朝玄，和聲說道。

    他還是很看好自己這位小師弟，化神機會要比他大許多，起碼從起步階段來看是如此。

    此戰，十數位真君，數十真人，親眼目睹。

    又是元嬰初期修士越級鬥法大真君，話題性拉滿，不過數日就傳遍大離。

    等到下旬，成爲整個中域最熱話題。

    青楓宗白子辰，真正在中域刻下了自己姓名，讓所有修士都有了深刻印象。

    太白之後，再興劍道，非白子辰莫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