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狼狽爲奸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飯不吃肉字數:2326更新時間:24/06/26 22:21:58
    齊仙師倒在地上,雙目逐漸失神。

    他胸口有一血洞,身下血水流淌。

    方纔林白與裴寧的劍氣已轟穿他的軀體,此人再無幸理。

    裴寧衣衫都是破洞,頭髮披散下來,面上手上滿是細小傷口,往外滲着血絲。

    林白比裴寧稍晚進入那塵沙之中,情形要稍好些。

    兩人雖狼狽,可都是皮外傷,倒沒甚大礙。

    但現在想來,那齊仙師最後分明是搏命之舉,奈何被捆住了手腳應敵,且受那紫氣侵擾,一身本領估計沒使出兩成。

    可即便如此,那塵沙也着實奇詭,身一進入,便覺阻力重重,且不辨方向,猶如無數細小利刃加身。

    林白是憑着飛刀絕技練出的靜氣和通明劍訣的心思澄明,這才以一往無前之勢,方能功成。

    抹了把臉上血污,林白看向裴寧。

    裴寧本就生的白,此刻面上皆是血痕,倒襯的更白了。

    兩人對視,皆有劫後餘生之感。

    “去找童長老!他雙腿被我射穿,跑不遠!”林白道。

    裴寧點頭。

    兩人也不管齊仙師遺體,只一前一後出了洞,沿着地上血跡,去尋童如虎。

    往外尋了一里,血跡忽的沒了,腳印也不見。兩人在四周查看一圈,更無任何蹤跡。

    “這老狐狸真是心思多!”裴寧提着劍,竟笑了出來。

    “今日算上齊仙師,咱大家阿大別說阿二,就沒一個心思少的。”林白也笑。

    兩人都不傻,循着血跡和腳印回返,細細查看。

    走了兩百來丈,便發覺腳印的深淺有了變化。

    “童長老必然是先逃了一陣,而後腿傷太重,難以支撐,便包紮了傷口。然後用手抓着鞋子,腳上頭下,沿着原本腳印返回,這才擇機以輕功逃遁。”林白給出推斷。

    “英雄所見略同。”裴寧撫掌。

    林白飛身而起,躍到樹上查看,果然在一樹杈上發現淺淺血手印。

    兩人立即順着這個方向追去,追了兩裏地,復見血跡。

    又謹慎往前行了一會兒,便見童長老以手撐地,頭下腳上,一蹦一蹦的往前逃。

    “童長老請留步!”林白出聲。

    童長老聞言,竟真的不走了,他反過來身,癱靠在一巨石上,額頭汗水滋滋,腦門充血,光着腳,也不知鞋子丟哪兒了,只大口的喘着氣。

    裴寧並不出聲,只提着劍,謹慎的盯着他。

    “林轉輪!”童長老喘勻了氣,抹了把汗,咬牙道:“你在箭矢上塗了什麼毒藥?”

    “我醫者出身,怎會用毒?”林白立即解釋,“只是進山前,我把箭頭放茅坑裏待了一晚。”

    童如虎楞了下,臉色越發難看,道:“你便是那飛刀刺客田叔亮,榮兒也是你殺的,裴無用之物也被你拿了去,是也不是?”

    林白抱劍拱手,認了下來。

    “童長老,裴無用到底因何虐殺仙人?”裴寧出聲問。

    “裴無用浪蕩卻重情,自然是爲了女人。”童長老面上出現笑,絲毫不隱瞞,“陳仙師尋樂之際,被他一舉得手,斬去四肢,毀了臟腑,逼陳仙師從法器中取出法訣,事後便潛逃了。”

    他說完,轉向林白,目光炙熱,又道:“你來歷清晰可尋,可短短時日內,一身本領竟不輸裴寧,要麼是百年一遇的武學奇才,要麼就是那仙法之功!你已開始參詳了吧?滋味如何?”

    “自然神妙難言,只可惜無人爲我供上兒媳享樂。”林白道。

    之前在洞窟中,林白曾聽齊仙師說童長老有送兒媳之舉,是以嘲諷對方。

    “織蓆販履之輩!”童長老果然惱羞。

    “伱若是想要他兒媳,等回去了,我幫你牽線。連他女兒一起,全都送於你。”裴寧笑着看向林白。

    “我就隨口一說……”林白心知無意戳到了裴寧的肺管子,因爲她爹也想把她獻給仙師。

    “裴丫頭,咱們同爲青羊派門人,你今日真要殺我不成?”

    童長老露出祈求神色,“今日之事我絕不外傳!以後也以你父……以你爲尊。”

    “能把兒媳送於他人帳中,這種人的話,我是半點不信的。”裴寧面上猶有血跡殘留,提劍直指童長老。

    童長老也不再求饒,掙扎着站起,靠在巨石上,握劍相對。

    “裴丫頭,我學劍時,你還沒……”

    童長老話未說完,忽覺耳邊有寒意襲來,正欲提劍防備,便覺咽喉一痛,分明已中飛刀。

    呃呃幾聲,童長老倒在地上,抽搐幾下,便不再動了。

    林白走上前,感嘆道:“這位童長老對送兒媳之事耿耿於懷,不知深夜夢醒時,心中作何想。”說着話,伸手摸屍。

    “他只會覺得牀榻涼。”裴寧收劍歸鞘,笑道:“童如虎扒灰,舉派皆聞。”

    “真該死啊!”林白立即換了臉色,問道:“他兒媳很好看?”

    裴寧只笑笑,卻不答,扭頭走了。

    林白也不敢追問,繼續摸屍,結果連個銅板都無,只有個長老令牌。

    兩人回到那洞中,齊仙師已經涼透。

    裴寧揮劍斬斷他的手指,取下一銅戒,道:“你摸吧。”

    林白是做慣這種事的,然而還是一無所得。

    “應都在這裏面了。”裴寧把那銅戒丟給林白。

    林白接過,只覺觸手微涼,材質似銅非銅,似木非木,卻比飛刀還要重上三分。

    洞窟上陽光泄下,林白舉手細看,上面還有奇異紋路。

    “怎麼取出裏面的東西?”林白問。

    “習得仙法,自然能打開。”裴寧道。

    “那……”林白把銅戒丟給裴寧,無奈笑道:“要學仙法,需得打開銅戒;可要打開銅戒,需得先學仙法。”他拍拍手,繼續道:“能打開銅戒的人被殺了,不殺又拿不到銅戒……”

    裴寧卻無半分失落,反而笑笑,道:“不還有那絹布麼?我們找一找絹布上的地方,指不定就能找到。”

    “太難了,只能看出是溪流交匯之地,可天琅山這麼大,山間溪流又多,不知要找到何時。”林白無語。

    “事在人爲。”裴寧把銅戒又拋給林白,繼而笑笑,“戴上吧,別弄丟了。”她瞧着林白往指頭上套銅戒,小聲說道:“今天多虧你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林白問。

    “還能怎麼辦?”裴寧笑的燦爛,拍拍身上灰,道:“沒人瞧見,那就不是咱們做的。你還是織蓆販履勾寡婦的林轉輪,我依舊是國師貴女。”

    “還剩一個仙師。”林白提醒。

    “齊仙師先前提過,他是被什麼‘九陰山’妖女所傷。”

    裴寧笑笑,“這九陰山怕是跟齊仙師的門派不對付,齊仙師也不是唯我獨法。”

    “齊仙師是三位海外仙師中最強的一個,剩下的那位張仙師若知曉齊仙師死於九陰山之下,怕是不敢出門了。”林白接過話。

    兩人狼狽爲奸,笑的分外開心。便連洞窟之上的黑鴉,亦是聒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