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尚義譯經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喵拳警告字數:2061更新時間:24/06/26 22:13:22
鏡塔寺在下邳城南,因塔得名。
寺中有塔,上有金盤,下有重樓,塔爲九層八角,每層皆有飛檐,每面鑲有銅鏡,塔頂亦有一面銅鏡朝天,稱爲「九鏡塔」。
宮夢弼帶着邵狐正和苗狐會進了鏡塔寺,目光就流連在九鏡塔上。
這座寶塔佛蔭深重,不是法眼高深處,是看不見那金霞垂落的、法雲流轉的景象的。
幾個年輕人自然看不見也不在乎,直奔禪堂求見尚義法師去了,一路上暢通無阻。
本來這鏡塔寺就是燒香拜佛的地方,並不禁外人出入,除了內部的僧堂、僧院不接納外客,大殿、偏殿都隨意外人參拜。
知客僧在指了路,就放任這幾個下邳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闖進去了。
知客僧是凡僧,但殿前值守的僧人卻是有修行的僧人,只是朝外頭看了一眼,沒有看出來不對,便仍舊閉上眼敲着木魚唸經了。
邵狐正眼看着宮夢弼帶着他們倆跟在這幾個公子小姐身後,值守的僧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同城隍廟裏的廟祝如出一轍。
邵狐正低聲道:「明甫狐正這本事能不能教教我?」
宮夢弼詫異道:「只是幻術而已,邵狐正還需要我教?」
邵狐正迷糊了,道:「我也會幻術,但儒道僧素來意志純粹、精神強健,幻術很難起作用。」
「你若是用法術去遮他的眼睛蒙他的耳朵就如同在他面前揚塵撒灰,自然很難不被他發現。但是拿別人的身形擋住我們的身形,別人的聲音蓋住我們的聲音,那就比較容易了。如我現在,就是藉着這幾個年輕人的氣來遮掩,把我們變成他們的隨行,他就以爲我們是一起的了。」
「我聽懂了,但做不到。」
「這就是修行的功夫了,邵狐正不是專精此道,不必非得在此處分心,略作瞭解,能唬住凡俗即可。我看你火法修行的不錯,倒不如在這裏用功。」
邵狐正從沒說過自己精通火法,也不知宮夢弼是怎麼知道的,但在宮夢弼面前他是後學末進,宮夢弼說話他是肯聽的。
「那宮狐正,我在哪裏用功比較好呢?」苗狐會見邵狐正得了指點,連忙問了起來。
「你好好練氣養神,就已經勝過旁人許多了。術爲法之末,不要捨本逐末,得不償失。」
苗狐會也歡欣地聽了。
他們三個聊天全然不避人,但也好像沒有人聽見,大概是因爲他們前面這幾個年輕人聊得更歡快。
到了尚義法師的禪堂外頭,自然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尚義法師在鏡塔寺也是客人,只是爲了借法鏡經的原本,才在鏡塔寺掛單。
兩個僧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他們鬧哄哄稟明了身份來歷、造訪緣由,就有一個僧人進去稟報尚義法師。
不一會兒,那僧人便出來回話:「尚義法師請幾位進去。」
於是宮夢弼三人也跟着他們一起進去了。
進了禪堂,就看到尚義法師在伏案抄經,見着人來,才將筆擱置。
尚義法師鬍子都有些白了,眼睛是通透明澈的,笑問道:「幾位善信是來找老僧譯經的?」
那幾個年輕人便慫恿着張承祖上前,張承祖便問道:「尚義法師,在下張承祖,此前曾意外得來一本看不懂的奇書,供奉在鏡塔寺,不知尚義法師有沒有看過,能否爲我們解惑?」
尚義法師看向身邊的僧人,問道:「是什麼奇書?」
那僧人道:「尚義法師醉心法鏡經,我等也不敢叨擾,那書還供奉在藏經閣呢。」
張承祖就把懷裏的狐書拓本取出來,放在尚義法師的面前,道:「法師,這是奇書的拓本。」
尚義法師饒有興趣的將這沓紙頁鋪展在自己面前,揣摩片刻,道:「這是狐書呀,上面是狐狸的文字。張小公子是從哪裏得來的?」
被尚義法師認定,幾個年輕人就更加激動了,張承祖沒好意思說自己是搶來的,只含糊道:「機緣巧合得來的,不知法師可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嗎?」
尚義法師道:「我也不認得狐文,不過看這狐文的意象,也可以試着譯一譯。」
張承祖大喜,道:「勞煩尚義法師了,不知法師要多久可以譯出來?」
尚義法師道:「略作一試,倒也用不了多久。」
尚義法師把手按在那沓狐書上,狐書上的文字便一個個流動起來,彷彿被水洗過一般,脫離了紙面,在尚義法師面前流動起來。
幾個年輕人驚得合不攏嘴,但在尚義法師眼中,這些狐文便演化出一個個狐狸的形象和動作,由此而來,便可以推斷出其中的蘊藏的意思。
尚義法師眼中微微放着微光,一隻手在紙上着墨,將狐書翻譯成人間的文字。
邵狐正和苗狐會連忙看向宮夢弼,宮夢弼安撫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後合上了眼睛。
一幅幅圖景在尚義法師面前展開,尚義法師不斷向後譯着,一開始還沒有通盤的理解,但在着墨之後,就對狐書的內容有着推斷。
這是修行的法門,是禮敬幽冥、拜月服氣、脫神還竅的法門。
由淺而入深,從採氣、服氣、煉氣鋪陳開來,再到涵養精神、定境覺神,尚義法師自己似乎也變成了一隻狐狸,隨着煉氣到了養神,入了定境。
這定境之中,忽地有一輪明月落下來,照得滿室生輝。
有一個身着天衣的仙人從月中緩步而出,問道:「聽聞僧人重三寶,修行皈依佛法僧,不知今日因何事,竊我狐仙法門?」
尚義法師在定境中驟然清醒過來,睜大了眼睛,面前流轉的狐文如同陷入渦流,旋風一般將他環繞着,其中狐文不斷變幻,再也看不清真形。
啪地一聲。
所有的墨跡都被甩在了禪堂中,在桌案、地板、牆壁上鋪開了,成了恣意的狂草。
尚義法師手中的筆在紙上頓出一個墨點,滲透了紙張。
老僧把筆架在筆山上,神色嚴肅地看向張承祖,問道:「張小公子,這狐書到底是怎麼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