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雨期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喵拳警告字數:2143更新時間:24/06/26 22:13:22
    雨色收斂,天色卻不曾明朗。

    厚重潮溼的水氣變成濛濛的霧氣,懸浮在狐狸坡中。

    天色漸暗,鬆明亮起。

    北來先生在祭壇前召集了狐子,明甫狐書被她放在桌案上,她伸手在狐書上撈了一下,便從狐書當中撈出來濃厚的白煙,白煙之中是奔走變換的墨跡。

    繚繞的煙氣逐漸平穩飄浮,墨跡也各歸其位,化作一個個狐文。

    在火盆和松明的照耀下,白煙裏透出金色,連帶着狐文也透出金霞。

    北來先生道:「收斂心神,準備開始。」

    而一衆狐子當中,還擺放着另外一冊狐書。

    這一冊狐書就比北來大仙手裏的那本要厚得多了。

    北來大仙手裏的狐書是明甫狐書的原本,而衆狐子手中的狐書則是從康文時代就流傳下來的版本,當中經過了一代代狐子,記載許多當時流傳下來的修行祕訣,間或着也記載着一些狐子當中的黑話。

    到了如今,經過不斷增補,已經比原本的狐書厚出兩倍了。

    這狐書就存在書館之中,可以借閱,但是不能獨佔。

    而各個狐子自己則有自己的修行筆記,貪心一些把狐書全部抄下來也可以。

    狐子最後面,二丘和三丘化作人形,只有一條尾巴還在搖擺。

    他們用尾巴沾着墨水,在書冊上寫寫畫畫,一邊寫一邊問:「這一段還是在說驅火術對吧?」

    大丘點了點頭,問道:「你們學起狐文也很快嘛。」

    二丘和三丘看向大丘,火光照耀下,這兩個人紫黑的眼眶透出了一種怨念。

    大丘嘆了一口氣,道:「也沒辦法,未免狐書流傳到人間去,是不許寫成人間文字的。」

    二丘和三丘耷拉着肩膀,兩個腦袋一左一右架在大丘的肩膀上,哭訴道:「好累啊。」

    狐狸學狐文是很快的,很容易就能理解一個個狐文代表的意思,但是二丘和三丘不是狐狸,學起來就比較困難了。

    松明和篝火照亮了狐狸坡的祭壇,在濃重的霧氣包裹下,連光都融化開了。

    甘柔環顧四周,大膽發問:「北來先生,今天夫子不在嗎?」

    北來大仙道:「他出去訪友了,明日才回。」

    甘柔略有一些失落,「哦」了一聲。

    北來大仙屈指一彈,勁風磕在甘柔的腦門上,痛得她捂住腦門蹲了下來。

    「麻煩多少尊重一下北來先生。」

    甘柔眼淚汪汪道:「對不起!」

    「原諒你了。」

    其他狐子肩膀聳動着,捂着嘴不敢笑出聲。

    而此刻,宮夢弼則藉着濃重的水氣,到了錢塘江了。

    黑先生拿着宮夢弼的拜帖和拜禮鑽進水道,不一會兒,又浮出水面,道:「主公,已經送到了。」

    不過片刻,錢塘江水面分開,露出直通龍宮的水道。

    令儀公主的聲音從水道之中傳出來,道:「來就來了,這麼見外做什麼。」

    宮夢弼帶着黑先生遁入水府,在錢塘龍宮前停下,龍宮神光湛然,照得水域一片通透。

    嬤嬤將他們帶入宮中,直入龍宮書苑。

    令儀公主身着常服,看起來不像是龍君,而是待字閨中的小女兒,溫婉且柔和。

    玉爐溫着黃酒,令儀公主指了指桌案,道:「快來坐。」

    宮夢弼便落座到令儀公主對面,道:「師姐別來無恙?」

    令儀公主道:「我一切都好,只是有些心煩。上次經太湖水府一事,長江水神有幾分自危的意思,又不敢去問姐夫,就一個個往我這裏來

    ,門檻險些被踏破了。」

    宮夢弼失笑,道:「師姐威風。」

    令儀公主給他倒了一杯黃酒,道:「我也就是藉着老父親的餘威坐穩了錢塘君的位置,否則錢塘龍宮早該降格成水府了。他們來找我,我也只有一句話打發了他們。」

    「什麼話?」

    「謹奉天律,恪守水法。行端坐正,煩惱自消。」

    「那他們不是更心慌?」

    「姐夫已經說得夠明白了,還在我這走動的,只怕是會錯意了。」

    宮夢弼與令儀公主碰了碰杯,笑道:「是這個理。」

    令儀公主問道:「你呢?」

    宮夢弼道:「把外面事情了一了,如今就在狐子院教教書,養養神了。」

    令儀公主奇道:「你這樣的道行,天狐院也不把你用起來?」

    宮夢弼道:「天狐院如今哪有位子給我坐?我要去天狐院,只怕要好些人急得睡不着了。」

    令儀公主瞭然,道:「這也爭得起來?」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怎麼爭不起來?」

    令儀主公搖了搖頭,問道:「你今天來做什麼?」

    宮夢弼臉上掛上笑容,溫吞道:「專程來拜訪師姐。」

    「哼哼。」令儀公主指了指他的胸口,道:「你哪次是真的專程來看我?說吧!」

    宮夢弼「哎呀」一聲,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道:「真的是專程來拜訪師姐,只是順帶來打聽一點事情罷了。」

    「我就知道。說來聽聽。」

    「江南入梅了,悶熱溼煩,我的書都要發黴了,實在難熬。」

    「所以呢?」

    「所以什麼時候出梅?」

    令儀公主神色略微收斂,道:「你問我這個,我也不好說。一般來說,短則二十日,長則三十日。」

    「一般來說?」

    「一般都是這個時間嘛。」

    令儀公主語焉不詳,岔開話題,同宮夢弼說起別的東西。

    宮夢弼也不在意,就這樣閒聊着。

    中間令儀公主又給他斟了一杯酒,她就再也沒有動過那壺黃酒了。

    等到宮夢弼提起酒壺要給她斟酒,令儀公主道:「酒水這東西,喝兩杯就已經夠了,再多就不佳了。」

    宮夢弼笑了起來,道:「師姐說的是。」

    便又把那酒壺放下。

    等到夜色深了,令儀公主露出幾分倦容,道:「雖然難得相見,我也不留你了。這幾日人來人往,過些時日消停了再找你玩。」

    宮夢弼道:「那就不叨擾師姐了。」

    令儀公主把他送出龍宮,送至江面,看着他裹煙雲而去,再看着錢塘江面上濛濛地霧氣,也

    不由得輕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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