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神氣淤塞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喵拳警告字數:2094更新時間:24/06/26 22:13:22
    聽聞了都衡的故事,霞姑若沒有觸動是假的,但要說有多麼深的感悟,卻也只是如同霧裏看花。

    她只是覺得,自己永遠也不可能變成都衡那樣。

    愚蠢、自大,格局太小,眼界太低。

    宮夢弼大概知道她是怎麼想的,說實話,如今要在他面前隱瞞情緒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對狐狸來說,察言觀色是一種本能。

    所以到了太湖,站在茫茫波濤上的時候,宮夢弼便道:“太湖的風水已經亂了,封鎖太湖,其氣自閉,鬱結如腫塊一般,生氣漸漸遺失了。”

    站在他左右的都是真龍,且都是出身大澤的真龍,見識過世間風氣最好的水脈,再來看太湖,便怎麼看都覺得心中發堵。

    這不是錯覺,真龍感氣,這種地方,已經不適合真龍居住了。

    霞姑心中發怒,道:“我曾聽說太湖寶地魚水養人,也是福地洞天所在之處,怎麼就被糟踐成這樣?”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水神的道就在水中,太湖自鎖,從上游還看不出什麼,但從下游去看,水還在流,但神與氣已經淤塞了。

    這種地方不僅僅不適合真龍居住,連與水相關的神明也要受到巨大的影響,最顯而易見的,就是靈機越來越少,靈性越來越低,神性自然消解。

    短時間還察覺不出來什麼,時間一長,就會發覺修行越來越艱難,靈神越來越遲鈍。

    含章幽幽道:“身爲太湖龍神,能做出這種事,可見也是利慾薰心,其神不明了。”

    霞姑主動請纓道:“讓我去傳父王旨意,要這太湖龍神自縛其身,往長江龍宮請罪!”

    宮夢弼沒忍住挑了挑眉,然後看向含章。

    含章無奈,道:“外甥女,若你是犯了事的反賊,上官來來捉拿你,你會束手就擒嗎?”

    霞姑理所當然道:“我不會。但我傳的是長江龍君的旨意,他豈敢不聽?我父親管轄長江境內諸神,我也碰到過一些惡神惡妖,但凡知道是我父親的名號,就沒有敢違背命令的。”

    含章道:“這可不一樣。犯了事和犯了死罪是兩回事,你見識過的那些人與太湖龍神也是兩回事。”

    霞姑被他說服了,道:“那你說怎麼辦?”

    含章看向宮夢弼,問道:“怎麼辦,大元帥?”

    宮夢弼笑了一聲,道:“不着急處置他。你們先去吳郡走一走,不過只是走一走,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許出手。走遍了吳郡,就到姑蘇等我。”

    他語中有分別的意思,霞姑便先不解道:“你不跟我們一起?”

    宮夢弼道:“我還有別的事要辦,等你們回到姑蘇,我的事情也差不多辦完了。”

    含章便憂心忡忡起來,看着宮夢弼道:“一定小心。”

    宮夢弼躬了躬身,道:“姑蘇再會。”

    話音未落,人已經坍塌成一團霧氣,很快就融入了遮掩身形的霧帳,成爲其中的一部分。

    霞姑嚇了一跳,道:“他怎麼走的?”

    含章也沒有看明白,猜測道:“許是水遁走了。”

    確實是借水遁走的,雖然是一縷霧氣,但也足以爲憑依。

    宮夢弼走了,含章縱然擔憂,但也使不上力,只好帶着霞姑往太湖下游走一走。

    霞姑起初不情不願,嘟囔着:“爲什麼放着正事不做到處亂跑?”

    但很快她就開始憎恨宮夢弼爲什麼不許他們出手了。

    自太湖封鎖,吳郡千百支流盡數失去了太湖靈機的支撐,其中弱小的河神水妖也失去了水府的支持。

    太湖龍神與五通神交易,將水域分割給了上方山,而後這些水域便迅速被水部猖神佔領,但有不從的,便就地斬殺,其餘人等,要麼收編進了水部,要麼上了枷鎖當做奴隸。

    一應水神廟宇盡數摧毀,改成五通廟。

    水域周圍,但有取水,必有供奉。若無祭祀,便興災以害。

    幽深的水底藏着不知道幾多屍骨,當中有人的,有妖的,也有神的。

    若非金庭大仙隨手坑死了水部猖神,爲了維持水部編制,急急召走了各個水域的妖魔,只怕如今爲害的更甚。

    霞姑哪裏見識過這種景象,莫說長江龍君,就是九霄天王也起不到作用。

    “豈有此理!”

    霞姑在一處河灘邊大發雷霆,因那河灘上屍骨累累,曝於荒野。河下水府,就有一條大蛇盤踞,消化着腹中的血肉。

    含章籠着袖子,看着她想要出手,卻又因爲答應長江龍君不得擅自行事的掙扎。

    他已經明白了宮夢弼爲什麼要他們自己來看看,若不來看看,怎麼知道太湖神道糜爛到了什麼程度,又怎麼知道神而不靈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走吧。”

    含章率先離開,幾個女官跟在霞姑身邊,輕聲安慰着,擁簇着她跟了上去。

    “明甫啊明甫,莫非你此行就是爲了這個嗎?”

    解決了太湖龍神並不能解決真正的問題,要處理吳郡的大害,根本繞不開五通神。

    “此刻你在做什麼呢?”含章擔憂的嘆了一口氣。

    被他記掛着的宮夢弼此刻正在花街訪友。

    和玉樓的晚秋大家與他當窗而立,從窗戶的縫隙裏,可以看到往來於溫柔鄉形形色色的過客。

    晚秋娘子的手心亮起了符印,如同桂子一般綻放着萬朵金花。她額上浮金的花鈿如同梅花盛開,襯得她眉目間越發多情。

    晚秋娘子問道:“同僚,你這次來是爲什麼?”

    自上次一別,也是經年之後了。

    隨後她就聽到這位同僚的聲音響起:“世子將有大難,我來提醒你,以免傷了你的修行。”

    晚秋娘子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了,沉聲問道:“世子如今正在越州打仗,吳王縱橫東南,此仗也不會敗,誰能害他?他有正神護持,妖邪不能侵害,能有什麼大難?”

    宮夢弼道:“只因要害他的正是‘自己人’,正是護持他的鬼神。”

    “不可能!”晚秋娘子的聲音提高了起來。

    宮夢弼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嘆了一聲,道:“你動情了。那這一遭,你更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