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權利！

    “沒想到吧，恐懼魔王？你的強大讓你輕視了你的對手。”

    墮落的泰坦蔑視笑道。

    “我說過的，能夠殺死根源的，不僅僅只有混沌，還有濃郁到極致的災厄！”

    “——那強大至宛如因果一般，如影隨形的無上災厄啊！”

    “從你踏入叢林的那一刻，從你獲得身份的那一刻，災厄的種子就已然在你身上生根。”

    “不必不甘，不必抱怨，因爲，你從一開始，就已經輸了！”

    輸了……

    輸了……

    從一開始就輸了嗎？

    艾琳娜落寞低下了頭。

    終究不可能贏？

    終究不可能離開迷失叢林嗎？

    【沒有人能夠離開！】

    【沒有人能夠離開！】

    這一刻，艾琳娜彷彿連心也要跟着一起崩碎了。

    “隕落吧，強大的恐懼魔王，我定會善待你的力量的。”

    墮落的泰坦無比得意道：“只是在你臨死前，我想問一下您這位亙古的恐懼，在您即將災隕之際，您可曾感受到了……自己的恐懼呢？嗚哈哈哈……”

    恐懼魔王只是冷哼一聲，沒有任何言語，因爲此刻，說什麼也都沒有必要了。

    災隕？

    何懼之有？

    身爲恐懼根源，這世上沒有什麼可以令他感到恐懼。

    況且，我才不會死亡！世間只要有恐懼存在，便終會令我重生，再度歸來！

    而這一切，早在我誕生之前便已註定。

    只不過……是不再擁有之前漫長且無聊的記憶罷了。

    只是……

    我爲什麼會在災隕之際，有些不捨？

    是什麼呢？

    亙古的生命，留給我的唯有詛咒與痛苦。

    就像無邊黑夜裏，始終找尋不到一絲光亮。

    是的，沒什麼的好留戀的。

    可是！

    爲什麼心中——

    偏偏會有不捨？

    他的目光，不覺地望向了艾琳娜。

    頓時，他那雙深邃而寡淡的眸子，彷彿如同在無邊的黑暗當中突然看到了一絲燈火，瞬間也隨之明亮了起來！

    “艾琳娜……”

    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脣齒喃喃……

    即將災隕的自己，明明已經不再需要她來壓制什麼詛咒了。

    而眼前這個醜陋、粗鄙的人類女孩兒，已經對他沒有了絲毫的用處。

    她此刻就像是路邊的螻蟻！

    就像是虛空的蚍蜉！

    根本再也難以融入他的視野。

    即使誰願將她搶走，他也應當絲毫無所謂！

    可是不知爲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

    “對不起……”

    恐懼魔王下意識的說出了這三個字。他也不知爲什麼，在此臨死之刻，這三個字就像是止不住的熊熊烈火一般，讓他不得不說了出來。

    “對不起，艾琳娜……”

    “我……讓你失望了……”

    他的心中再次疼痛難忍，宛如詛咒。

    雖然，他明明就在艾琳娜的身邊！

    ——當我重生歸來，你已在今日死去。

    而我……

    卻連銘記你的資格都沒有……

    不僅僅是因爲對你的死，始作俑者的虧欠。

    而是，自己根本就不再記得你？

    甚至連虧欠，都無法記得……

    恐懼！

    恐懼！

    恐懼！！

    巨大的恐懼當中，恐懼魔王顫抖的嘴角，竟是露出了一絲苦笑。

    “臨死之前，你竟再一次讓恐懼，感到了恐懼。”

    “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迷死人的，公主殿下啊……”

    他在笑容中咬緊了牙齒，整個身軀片片崩碎，隨之化作了黑色霧氣，消散於叢林裏雜亂的風中。

    恐懼魔王的手掌在艾琳娜手中突然化作了黑霧，讓艾琳娜突然抓空！

    “狗剩子……！！”

    這一瞬間，她好似抓到了什麼，然攤開掌心……

    什麼都沒有。

    她的身體亦開始崩碎……

    “不……你不會死……”

    “老孃一定要活下去！帶着……你一起！！”

    艾琳娜咬緊了牙齒，用盡最後的力量，讓她的倔強，響徹了叢林——

    隨之“砰”地一聲，艾琳娜再也沒有了任何感知……

    ……

    咔！

    一絲細微的輕響，就好似什麼東西破裂了一般，將艾琳娜從無盡的黑暗當中喚醒。

    艾琳娜猛然起身！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樹屋當中。

    “你終於醒了，混亂的公主殿下。”

    恐懼魔王的漠然又有些慵懶的聲音於她身邊響起。

    顯然他已在此陪伴良久。

    回來了？

    艾琳娜面頰抽搐，淚水止不住的在眼裏打轉。

    老孃果然又回到了夢境之中！

    “噢！脆弱的公主，哭完之後暈了過去，醒來之後，難道還打算繼續哭嗎？”

    “爲什麼不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會讓你想要吃掉金色的果實？”

    艾琳娜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她當是回到了第一次吃下果實之後，暈倒睡醒後的節點。

    許是由於自己在夢中乃是君王級，根本不會感到飢餓，所以夢境迴歸的時間節點，便成爲了她精神飽滿的時間點。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艾琳娜一把拉住了恐懼魔王的手。

    恐懼魔王驀然屏息了一瞬。

    “狗剩子，你知道嗎，在你握住我手的那一刻，竟是讓我死灰一般絕望的心臟，再次亮起了希望！”

    “是的！”

    “我要活下去！必須要活下去！！”

    “無論你當時是因爲我能幫你壓制詛咒也好，還是憤恨我故意將你捲入了災厄之中也罷。利用？埋怨？友誼？仇恨？什麼都好！總之在一切終局的那一刻，你緊緊拉住我時所流露的那一絲不甘，終於讓我明白了……”

    “——原來，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我死掉啊！！”

    這一刻，艾琳娜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噴涌出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身邊的所有人，無時無刻不在暗示着她——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的存在，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錯誤！

    而她想要活下去的想法，又是一件多麼得人神共憤，多麼得自私自利的想法！

    甚至有些時候，艾琳娜自己都會懷疑，自己該不該活着……

    可是當她臨死前被緊緊抓住的那一刻，她終於看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存活着，似乎也是有意義的？

    是的……

    是的！

    存在即是真理。

    艾琳娜終於明白了自己臨死之時，那個好似被她抓住，又好似沒有抓住的東西是什麼了？

    那是……權利啊！

    ——是特麼老孃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