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她無珠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北獠字數:2213更新時間:24/06/26 22:02:31
百里安喂了不少血食給司離,腹中開始飢腸轆轆,黑暗之力能夠幫助他穩住體內那顆空洞叫囂不止的屍珠,卻不能夠抵消他的飢餓感。
調息過程中,他淡淡看了一眼離他甚遠的刺客紅妝一眼。
紅妝正倚着一棵漆黑古樹,隱約可以看到她袖中正在暗自玩轉着那把精緻小巧的銀蠍小刃,面容藏在兜帽陰影裏,只留下一個森冷尖尖的下巴。
注意到百里安的目光,她背脊一僵,指尖銀色小刃化作一道鋒利的流芒,藏進袖口之中消失不見。
百里安正欲勾動手指,牽動黑息將紅妝拽扯過來,目光忽然一動,他低下了頭去。
伴隨着他心口之中,一個未知細微的冰冷的東西微微一震,血泊之中沉睡的屍魔王女睫翼撲朔輕動,緩緩睜開了眼眸。
百里安面上明顯一怔。
漆黑的眼睫掀開,美麗狹長的狐狸眸卻並非是他想象中凌厲明亮的血瞳,瞳色在沉睡中早已改變,那是一種純粹清澈帶有深林氣息的榛綠色,乾淨又神祕。
漆黑的墨發襯得她肌膚異常冷白,平日裏那雙猩紅似血的薄脣也褪成了淡淡的粉色,初醒時分,她的眼睛異常清澈,能夠將她眼底茫然之色觀測得一清二楚。
就像只剛睡醒的無辜幼犬。
整個人看起來都是柔軟的,無害的。
有那麼一瞬,百里安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救錯了人,他帶着幾分遲疑,小聲念道:“司離……姐姐。”
一聲輕語,宛若小石投湖,那雙宛若平靜碧湖的眸子泛起層層漣漪。
漣漪碎去她眼底的迷茫。
那雙淺碧色的眸子色澤愈發深邃神祕,宛若窺測不得的幽石。
縱然她依然虛弱,但在不知不覺間,卻陡然給人一種強大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
她撫了撫額頭,緩緩坐直起身,目光平靜地看着身下這一灘血泊,又漠然睨了一眼百里安腰間懸掛着的魔君頭顱,然後舉起一個手刀劈在百里安的腦門上。
司離冷着臉道:“姐姐便是姐姐,帶上名字還停頓一下,這是誰教你的無禮規矩。”
對於百里安能夠拔劍,將她喚醒,司離竟是無半分意外。
百里安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沒躲,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個蒼白虛弱的女子,心道果然是他的姐姐啊。
不知爲何,心中升起這個念頭的他,面上不知不覺的就笑了。
司離眯起眼睛:“有何可笑的?”
百里安搖了搖頭,看着她淺淡的脣色,有些擔憂地問道:“姐姐,你餓嗎?”
司離眉頭一蹙,漠然着嗓音道:“不餓。”
“真不餓?”
司離不耐:“凡是血脈到達了高階屍魔,便可以黑暗之力維持屍珠本源,類似於辟穀修士,根本無需時時刻刻的進食。”
“可是姐姐你餓得眼睛都發綠了。”
司離墨眉怒豎,冷聲道:“我生而爲人時,便是這般瞳色,你有何不滿?”
可是百里安卻知道,若非出了問題,她絕非會以人類姿態面以世界。
他並未多言,直接以指甲劃破脖頸,淡淡的鮮血氣息在空氣中彌散開來,百里安撐起身子,朝司離方向探去。
誰知司離那張冰冷的面色瞬間大變,彷彿看見一隻毒蛇朝她游來一般,以袖捂鼻,尚且虛弱的她跌跌撞撞的急急起身,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樣。
甚至還厲聲道:“你給我滾開!”
百里安不解,方纔沉睡之際,他不是沒有將自己的鮮血灌注至她的體內,而且她能這麼快醒來,顯然是他的鮮血對她極有幫助。
爲何她卻隱隱表現出忌憚與害怕的意思。
司離神情嚴厲逼人,但絕無對他鮮血有厭惡的情緒,因爲百里安清楚地看到,她因強忍食慾而微微滾動喉嚨。
無疑是極度飢餓的狀態。
百里安指腹輕抹傷口,血口瞬間消失不見,鮮血的味道也在空氣中消失。
他並未強行喂血,無奈道:“也罷,此地黑暗之力充沛,姐姐可自行調息恢復傷勢。”
司離面色不怎麼好的嗯了一聲,但她卻並未聽話汲取此地黑暗之力,而是陷入某種思索之中。
這時女魔君發聲道:“我說小離你不吃東西怎麼養傷,傷不養好怎麼將本君歸還於本體,你這不聽話的弟弟可不是什麼善茬,雖說他也是要入青銅門的,卻不打算復活本君,而是要去尋那大蛇找死,你可得好好管管他。”
百里安與司離齊齊看向這個會告狀的女魔君。
司離冷笑道:“一個恩情,還想勞煩兩名王族爲你賣命,魔君未免也是天真了些。”
女魔君哈哈一笑,神情詭異道:“可在此之前,你也隱瞞了本君你遺失了本命屍珠這個事實,如今你被諸天劍所傷,實力大打折扣,又拒絕進食。
縱然這裏黑暗之力無窮無盡,以你這個枯竭爛根的身體,根本無法汲取鬼山之力,一個強壯一點的凡人都能夠將你殺死,要本君將命壓在你的身上,那才是真的天真。”
百里安聽得大爲皺眉頭,目光一震,急急看向司離,沉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只知曉,屍魔者,生來並非自生屍珠,唯有力量修爲到達已經境界,方可將一身精魄力量化爲本源凝聚出一顆屍珠。
人類最重要的是心臟。
屍魔自重要的則是屍珠。
就那奢比屍而言,縱然他肉身化爲血泥融入大地之中散盡,可他屍珠離體,卻能夠千年不滅。
沒有屍珠的屍魔,源無歸處,靈魂與意識易散。
而本來擁有屍珠的屍魔,若是遺失了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屍魔,下場又當如何?
百里安簡直不敢多想。
究竟是誰有如此本事,竟然能夠生奪司離的屍魔?
司離淡淡看了女魔君一眼:“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女魔君妖嬈一笑:“不多不多,就知道得剛剛正好。”
司離道:“我雖未長姐,我尊他幼,他需得敬我愛我,但我不會拘束他的行爲意志。
他若想救你,自然會救,若是不想,你若膽敢強求我便劈開你的頭顱翻個面縫起來再將你送回去,不要試圖質疑我的話。”
她冷冷一笑,全無半點絕境孤弱之中的狼狽,睨着那顆美人頭:“你只道孤能不能做,敢不敢做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