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好沒道理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北獠字數:2106更新時間:24/06/26 22:02:31
    砰然一聲巨響,冰棺落實,重重砸在青銅門上,整個大地羣山都跟着顫了一顫。

    紅櫻的殘軀被撞得一歪,青銅劍鬆落,與幽鬼郎齊齊墜入深淵之中。

    咔咔咔……

    開啓的裂痕在持續蔓延,整個大地在傾斜。

    百里安睜大眼睛,看着那漆黑冰棺發呆。

    不知爲何,方歌漁面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長鳴之聲依舊迴盪在深淵之中,她痛苦地捂住耳朵,將額頭抵在他的後背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層痛苦的水汽:“司塵,快離開這裏。”

    百里安嚇了一跳,抵在他後背上的額頭竟是滾燙,他趕緊轉身扶住方歌漁的雙肩,衣衫都擋不住她那燙手的體溫,他關切問道:“方歌漁,你怎麼了?”

    方歌漁搖了搖首,語氣催促之中竟是帶着幾分焦慮的哀求:“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好不好?”

    離開?

    一旦青銅門的封印被破,鬼山已封,他們就像是末日大陸上的一羣浮游,又能離開去哪裏?

    心中雖然清楚知曉這一點,但百里安哪裏還敢說不好,半扶着方歌漁柔軟無力的身體,將她送上玉車,復而折身,來到那座冰棺前。

    他五指成鋒,深深插入那冰棺之中,拖犁着黑色的冰棺,將昏迷過去的孟子非抗在肩頭上,開始奔跑跟在玉車後面。

    李酒酒腦袋從玉車中鑽出,看着百里安問道:“你爲何要將這東西一起帶上?”

    百里安道:“此棺魔氣很重,能夠加速青銅門的開啓。”

    他沒有說實話。

    在冰棺墜落的那一瞬間,他死寂的心臟就如復甦一般,開始劇烈跳動,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他能夠感覺到,在這冰棺之中,有着一個心跳正在與他的心跳,產生着一種極爲可怕的同步率。

    地陷在持續,速度絕然不慢,好在鬼山地勢十分龐大,盡數沒落於深淵之中,還需要幾日時間。

    所以這並不是目前讓人覺得最可怕的。

    真正讓人心頭沉重的是,在這片鬼山之中,黑幕之中暗藏窺視着無數來自北域的人間惡魔。

    誰也不知,這些魔修們,會做出怎樣瘋狂的舉動來。

    羽令封山,不見人間寒山與白雪。

    就連小忘川,都凝成了一片令人絕望的皚皚冰河,鬼語無聲,夜風刺骨。

    滿目山河,如被這片大地深淵所吞噬。

    百里安一行人返回鬼山一境,距離青銅門開啓之地尚遠,較爲安全之後,這才開始停下休息。

    孟子非早在顛簸之中就已醒來。

    第一時間,他便是去摸自己的劍與拂塵。

    劍尚且完好地在他懷中躺着,只是那柄被第二河破壞的拂塵不知丟到了哪裏去。

    他瞬間方寸大亂,脣齒都咬得溢血,也不處理自己的傷勢,起身就朝着二境方向衝去。

    李酒酒心好,見不得他就這樣送死,忙道:“青銅門已經將整個二境都吞了,你現在去就是在送死?”

    孟子非腳步一僵,他忽然折身返回,走至百里安面前,深深作揖,正色道:“多謝司塵兄救命之恩,子非有一句話藏在心中已久,今日若是不說,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

    百里安坐在冰棺上,低頭皺眉看着自己被魔息侵蝕得滿是鮮血裂口的指尖,忽然聽到孟子非的聲音,他目光微動,擡首道:“那拂塵不過死物而已,值得孟公子付出生命去找尋回來嗎?”

    山風吹動着他的錦袍玉帶,他面上的神色很淡,溫潤漆黑的眸子裏卻包藏着隆盛久遠的情緒。

    孟子非不覺抱緊懷中劍,喃喃失神道:“宸月與古道就是我的命,兩者不可缺也,如今我的命丟了一半,總得找回才能繼續活下去啊。”

    百里安將受傷的手指藏於袖子裏,點點頭,竟未挽留:“如此也好。”

    孟子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嗓子滾動一陣,復而隱晦的負面情緒籠上面容:“司塵兄,對不起……”

    李酒酒面色古怪:“你自己去送死有何好對不起司塵的。”

    百里安從冰棺上起身,目光清明直視着他:“看來孟公子是在向我承認,當日在山境之中你其實是找到了幕後施展傀儡術的第二河了。”

    面色蒼白虛弱的方歌漁目光陡然犀利起來,如刀一般射向孟子非,冷笑兩聲。

    聽到第二河這三個字,就連蘇靖都不由多看了他兩眼。

    孟子非頹然一笑,道:“是我糊塗了,一時障目。”

    百里安直言問道:“他留你一命的目的是什麼?”

    孟子非並未猶豫,他有些疲倦的攏了攏衣襟,道:“他希望我來繼承山境之中的鮮血長河,成爲他的同伴,所以這次來仙陵城,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爲司塵兄你,司塵兄身爲新山主,只要伺機讓你死於鬼山之中,我便有望繼承鮮血長河。”

    他語氣微頓,忽然有些難以啓齒,但他還是繼續說道:“我承認,我對司塵兄動過不該動的殺心。”

    孟子非無比坦誠,莫說方歌漁露出驚詫之色,就連百里安也微微動容。

    他正欲說話,忽然間,空氣裏忽然吹來一陣的勁風,殺機灼灼,朝着孟子非的脖頸方向襲去。

    百里安眼皮一跳,不假思索地用力伸手一推,孟子非踉蹌兩步,勁風偏歪了一寸,但威力驚人,仍舊劃破他的肩膀,留下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

    孟子非疼的嘴脣蒼白,面色悸悸。

    所有人同時看向那位白衣清冷的太玄少主。

    她大袖飄搖,若隱若現的一點瓷白指尖裏,釀着一抹未息的殺意。

    蘇靖彷彿未察覺衆人怪異的目光,她目光毫無波瀾地回敬衆人,淡道:“怎麼,我殺不得?”

    方歌漁道:“這兩百年間,仙門正道裏無一不知你蘇靖生了一顆寒心冷腸,可誰又知曉,你是一位殺心如此重的人,孟子非十句裏一句未提及在少主大人你身上,你這出手得好沒道理。”

    蘇靖一派波瀾不驚的沉靜,指尖的殺意不減反增:“勾結魔界二河,試圖染指成爲魔界六河之一,心性已墮魔道,不論是哪一點,都足夠他死一萬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