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一章:再次入城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北獠字數:2383更新時間:24/06/26 22:02:31
    好在這羣紙扎人靈智不高。

    只是微微感到彆扭詫異了一下,也再無其他想法。

    那名矮個子轎伕按住百里安的手,將他往邊上拉了拉,笑音尖銳沙啞,陰冷:“小相公請上轎。”

    百里安面色古怪,看了看那秀氣嫣紅的轎子,再看看那威風凜凜的陰兵鬼馬。

    感情是他坐轎子啊。

    容不得他提出異議,就被兩名紙紮人前推後拱的推進了轎子中。

    一路顛簸蹦躂。

    迎親隊伍很快來到陶家。

    空蕩蕩的府宅門口,不見一人。

    寒風吹過,枯葉滾滾。

    爲首的紙扎人,鐺的一聲,敲響破鑼,聲音震天:“新娘上路!”

    空蕩蕩的府宅無人,早已避難逃禍去了。

    百里安掀開簾子,目光奇怪地看着陶家大門,心道方歌漁莫不是不在陶家。

    烏雲在天空上涌動,雲色逐漸稀薄,透出一點明月的輪廓,將仙陵邊城內的鬼氣映淺了幾分。

    而爲首的兩名紙扎人,死氣沉沉的身體裏卻是開始彌散出森寒的殺意。

    “鐺!”又是一聲震天鑼響,古銅色的破鑼鑼面之上,反射出幾分血色來。

    “新娘上路!”聲音肅殺而催促,顯然若是還不見到人,今夜怕是又會迎來亂鬼之禍。

    依舊無人出來。

    “鐺!鐺!鐺!”鑼聲愈發沉悶,聲音瀕破,就連月光都染上了一層不祥的血色。

    就在地上兩道影子快要離開地面的時候,一道火紅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大門口。

    隨之傳來一個氣急敗壞地聲音:“敲敲敲!吵死人了,再吵吵,本小姐把你頭給擰下來!”

    方歌漁一襲紅裝,卻是穿得鬆垮,繫帶結繩亂七八糟,頭髮也綰得十分凌亂,鳳冠不是戴在腦袋上,而是抱在懷裏,必然不是嫌棄太重壓人。

    而是這位方大小姐,睡眼惺忪,新娘妝色被淚溼紅殘褪,竟是睡得剛起。

    素來飯來伸口,衣來伸手慣了的方大小姐生活能力極爲低下,平日裏連靴帶都系不好的她,穿好這一身鳳冠霞帔簡直比渡劫還難。

    被吵醒了,大小姐開始鬧起牀氣了,踱步過來,拖曳着大紅新衣,如錦鯉大尾墜於身後。

    她搶過紙扎人手裏頭的破鑼,反手就狠狠蓋在他的腦袋上。

    將他腦袋打得重重一偏。

    紙做的臉頰深深凹陷了進去,正噗噗地漏氣,發出類似於放屁的不雅之聲。

    歪偏着腦袋的紙扎人沒五官,卻給人一種他在無語委屈的感覺。

    迎親這麼多年,他還從未見過這麼橫的新娘子。

    百里安也是很無語。

    這是心得有多大,今夜這種時候,竟然還睡得着。

    方歌漁將破鑼一扔,拍了拍手,看向另外一名高大無臉的紙扎人。

    精緻的小臉透着不滿與責怨:“你們這接親隊伍也忒不稱職了,種了印,只說三天後來接人,卻不說時辰,本小姐都等睡着了,才姍姍來遲,敲着那破鑼到底是成親還是弔喪啊!”

    紙紮人們冤枉極了,心道陰鬼迎親,皆是子夜時分,眼下便是良辰吉日,何來姍姍來遲一說。

    分明是新娘子自己貪睡,誤了時辰才是。

    話說,這陶家姑娘原來是這種性格的嗎?

    方歌漁起牀氣鬧起來,那是論不得道理的,她掀開轎簾就要鑽進去再補一覺。

    可未等她手湊上去,便被一名轎伕攔下,並且指了指足足有兩個方歌漁高的黑馬,黑壓壓地如一座小山:“小娘子請騎馬上路。”

    方歌漁震驚:“你讓新娘子騎馬?!”

    “規矩如此。”

    方歌漁面色陰晴不定,睡意尚未散去的目光如欲吃人。

    不過好歹這驕縱的大小姐知曉自己是要幹大事的人,忍了這口悶氣,折身上馬去。

    剛走至馬邊上,方歌漁就黑了臉面。

    這匹陰馬足足三米多高,方歌漁小小個兒,腦袋瓜子還頂不到馬鐙子,這是要她像猴兒一樣,上蹦下跳地竄躂上去?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就讓人恨不得拿劍把這馬戳十七八個窟窿眼出來。

    這是什麼鬼習俗!

    轎子中,發出百里安的笑聲。

    方歌漁惱羞成怒:“笑笑笑!有什麼可笑的!你還像個姑娘似地坐大紅花轎呢?”

    今夜,方小姑娘好大的火氣啊。

    百里安出了轎子,紙扎人並未阻攔,他來到方歌漁的面前,冷風灌入長袖,將他穿戴整齊的衣衫吹得獵獵而舞。

    天穹之上,是無邊的黑暗。

    仙城之中,是長明的燈火。

    他笑着接過方歌漁懷中抱着地鳳冠,替她戴好,微微彎腰與她身高保持一致。

    又爲她攏緊衣衫領口,無不細緻地系好衣帶外袍。

    方歌漁生來高高在上,衣食無憂,能夠理所當然地習慣接受家中下人侍女的伺候。

    百里安的動作與她們並無不多,可莫名地就是讓她起了幾分彆扭的怪異。

    他的手指極有分寸,並未觸碰到她的肌膚與身體。

    可是見他彎腰低頭,爲她繫帶的修長手指,落入眼底,怎麼就讓人心如癢撓。

    她彆扭地揉了揉他的臉:“喂,我上不去。”

    其實以她的修爲是可以自己跳上去的。

    百里安又低笑兩聲,道:“可要快些長高啊。”

    青眸笑影,映着城內的光,低沉而鬆軟。

    不等方歌漁生氣發作,他上前一步,將她輕輕打橫抱起,將她抱上了馬背。

    百里安又替她捻好衣角,仰頭看她時,眸光中映着一抹紅,似是有着瞬間的恍惚。

    他不知這恍惚澀然感從何而來,只覺得莫名有些熟悉。

    奇怪的心念轉瞬即逝,他又笑道:“畢竟是幽鬼郎一手舉辦的盛宴,我們就當入鄉隨俗好了。”

    果然不出百里安的意料,這只迎親隊伍行地是水路。

    不論是大紅轎子,還是高頭黑馬,似乎都有着一定御水的能力。

    黑馬入河,自覺周身形成一個直徑五米的圓形光球,將外界水域隔絕。

    百里安穩坐於轎中,縱然撩開簾子,也是滴水不進,十分神奇,外界聽見汪沉的水聲,詭異的是,耳邊依舊縈繞着悶沉喪氣的嗩吶聲。

    不知不覺,周身那種在水中飄蕩沉浮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落入實地的沉穩感。

    兩團碧綠的幽幽鬼火懸於前方,似是在爲紙扎人引路。

    百里安明顯感覺到周身靈力驟然之間濃郁了百倍不止,這只隊伍在內城之中越行越深。

    靈氣也越來越濃。

    但隨着時間的流逝,那充沛的靈力之中,又摻夾着隱隱的陰邪氣息。

    前些日子,百里安入內城之中,並未感受到有任何陰邪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