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諾斯卡人的毀滅

    海妖海和混沌海的北方一般都是混沌荒原和徹底扭曲的惡魔部落的範圍。在這個範圍生活的人們，基本上不能夠稱之爲人類，只能稱作惡魔，或者惡魔僕從。

    他們的思想和精神都已經被混沌荒原的魔法之風腐蝕，行爲和思想與其說是人類，倒不如說是接近人類形態的野獸。

    諾斯卡人固然有着自我毀滅和追求高尚死亡的傳統，但是這種狀態還是較爲抵抗的。

    而在海妖海的邊緣冰封海，則是所謂的人類世界的邊緣。

    在這裏，惡魔的身影雖然偶有出現，但是並不是混沌荒原和混沌雪原那樣到處都是。而且土地和海域也會出現一些能夠正常食用的魚羣和漿果。雖然活得艱難，但是好歹能夠活下來。

    至於李昂所在的區域，在以前應該被叫做破碎之地。那裏面除了一羣混沌惡魔和各路海盜之外壓根就沒有什麼活人。

    所以一路航行到最近的有着文明痕跡的區域，都要花費三天的時間。

    甚至這還是一路最高速度的情況下，如果正常情況恐怕需要不下十天的時間才能夠抵達冰封海邊緣。這就足夠凸顯李昂所處的位置到底多麼讓人絕望。

    順便一提，鬼知道俠義遠征艦隊到底怎麼來的。

    或許有什麼人幫助他們走了一程也說不定。

    不過烏弗瑞克這次來到冰封海倒不是來搶窮哥們最後的果子的，是真的爲了幫兄弟們謀個好出路的。李昂所在的降臨地，哪怕不算那個全是鋼鐵的奇觀城市，甚至光是那開拓出來的土地就足夠稱得上是水草豐美物產豐富。

    雖然比不過南方諸國還有那些專門運作魔法力量的地區，但是對於窮的鳥不拉屎的諾斯卡人來說，這裏也像是天國一樣美好了。

    對於招攬諾斯卡人抵達降臨地，烏弗瑞克並沒有任何抗拒的心理。

    但是看着那村落的位置升起來的毀滅的黑煙的那一刻，烏弗瑞克心中就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或者說將所有線索串聯在一起的感覺。

    雖然並不知道自己的大腦到底理解了什麼，但是烏弗瑞克很清楚，自己似乎明白了一些事。

    那就是當跟神明牽扯在一起的時候，恐怕一些小事都能變成災難。

    “……靠過去。”

    “烏弗瑞克！我們先派先遣隊過去看看吧！這個情況很不同尋常！”

    “我說，靠過去。這恐怕是一個懲罰。”

    “懲罰……？”

    在觀察手莫名其妙的目光下，烏弗瑞克沉默的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解釋。

    船隊原本歡欣雀躍的氛圍頓時變得壓抑了起來，沒有人再大唱大跳，沒有人再喧譁。在天空充滿魔力的雪花之下，船隊沉默的駛過了峽灣，目睹了那文明最邊界的村落的慘狀。

    就如同烏弗瑞克說的那樣，那就是懲罰。

    彷彿是惡毒的神明發泄自己的憤怒，讓人從心底感到冰冷和恐怖的場面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是血鷹。

    一個村落，一百四十五人，其中包括二十七名幼童，十七位老人，三十五位婦女，六個孕婦。

    這些人和那些成年勞動力的諾斯卡人一起，被雕刻成了一個個血鷹，矗立在海岸邊緣，沉默的看着正在歸來的諾斯卡龍船。低溫凍結的眼球好像是一個個玻璃，倒映着渾濁的光影。

    甚至就連孕婦腹中的嬰兒都被細緻的做成了一個小血鷹，插在了孕婦下方，以示關係。

    而在這殘虐的後方，一羣諾斯卡人曾經崇拜的身影在村落中心歡欣鼓舞的跳躍着。他們建立了一個巨大的篝火，上面掛着七零八落的人類的臟器，尖嘯着表達了自己對於黑暗諸神的敬意。

    在篝火的正中央，怪誕扭曲的神鷹雕塑正冒着那眼熟的藍色光芒，戲謔的看着諾斯卡的隊伍，似乎正滿着他們震驚的模樣。

    “這，這是神罰啊，烏弗瑞克……這是你們不尊重神明的後果……”

    沉默的看着那恐怖血腥的場面，一個蒼老顫抖的聲音在人羣之中傳了出來。

    而聽着那個沙啞的聲音，烏弗瑞克驚訝的轉過身來，看向了那個不知道何時從人羣之中走出來，手持長杖，渾身顫抖着的矮小身影。

    “大祭司？你什麼時候上的船？”

    看着那瘦小乾枯的軀體，烏弗瑞克驚訝的說道。

    在一開始的時候，大祭司在檢查了李昂的時候就已經暈了過去。好像是因爲反噬過於嚴重的原因，大家夥也就給他放在了另一個屋子裏沒當回事。

    而轉移的時候，大祭司也沒能直接醒過來。不過這種事情在諾斯卡說實話也挺常見的，大家夥也沒有當回事。直接安排大祭司在降臨地保護好，留下了倆報告的之後，諾斯卡人就沿着海岸線出發了。

    但是現在，大祭司的身影出現在了這裏，就顯得這次事件有些曖昧起來了。

    他沒有選擇在李昂那邊待着，而是早就醒來之後，偷偷的在諾斯卡的船隊之中留了下來，很明顯是打算繞開了李昂。

    “我還沒有老到讓你們察覺到我上船的時候。”

    諾斯卡的祭司咳嗽着，深邃的眼窩看不清他的目光。

    “你們都已經被惡神給欺騙了。你們還沒有感覺到嗎？你們的智慧，你們的能力，你們的力量，哪個不是神鷹給予你們的？”

    ‘好像確實是如此……’

    ‘對啊，智慧什麼的不都是神鷹的麼？’

    ‘那總不能是個騙子吧？我們這不都是體會到了麼？’

    看到德高望重的大祭司，很多人的表現都開始動搖了起來。

    而大祭司看着動搖的人們，嘴角像是一頭鷹一樣翹起來，雙手張開彷彿翅膀一樣，發出了乾涸的尖叫聲。

    “你們都被騙了！”

    淡藍色的火焰在瞳孔中燃燒，尖嘯聲迴盪在海岸上。

    “很顯然，這是神鷹的怒火！他們在絕境之中給了你們智慧和鼓勵，但是你們卻被那個惡毒的神明欺騙了！”

    “那個卑劣的化身，他肯定是巴託尼亞的惡神！他欺騙了你們，利用自己的力量和語言來讓你們製造出了世界的傷痕，他們就是要讓你們身爲神鷹的子民，卻盲目的爲他而服務！”

    “看啊！這就是神鷹對我們不忠的懲罰！你們還不醒悟過來嗎！”

    “……”

    神鷹的懲罰……

    騷動已經開始在人羣之中蔓延，變化開始在船隊之中出現。

    因爲是神的懲罰，所以就導致了上百人最悽慘痛苦的死去，才導致了這個結果嗎。

    看着海岸邊緣的那些冰雕血鷹，烏弗瑞克皺緊了眉頭，握住了自己的斧子，伴隨着吱嘎作響的聲音，青筋從手掌上蔓延開來，直到整條胳膊都變得血脈噴張。

    ……血脈噴張？

    ‘烏弗瑞克。’

    一個包容的聲音在烏弗瑞克的心響起。

    ‘不需要顧忌什麼，遵從你的本心做事吧。’

    “……”

    伴隨着那充滿信賴的話語，一層淡紅色的光芒出現在了烏弗瑞克的掌心。

    那是神犬，渴血者，鬥爭之神的烙印。

    看着那面前巧舌如簧，像是張開翅膀的雙頭鷹一樣的大祭司，烏弗瑞克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