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正淳吾兒,是爲父害了你啊...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宅在家裏睡大覺字數:2336更新時間:24/06/26 22:01:29
    未時三刻,安仁坊,王珪府邸。

    王府祠堂內,氣氛凝重,王振、王爽(王太常)兩兄弟,跪在祠堂中央,他們面如土色,眼神中帶着恐懼和悔意。

    從宮裏趕回來的侍中王珪,此時正面色鐵青地站在兄弟二人面前。

    經過幾個時辰的調查取證,已經證實了今早從平康坊那些消息,並非空穴來風,四子王振與八子王爽確實與自家兩個兒媳有染。

    王珪深吸一口氣,努力按捺住胸中的怒火。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一字千斤重,壓得地上兩人喘不過氣來。

    “身爲王家子孫,你們竟不顧禮法,於大庭廣衆之下鬥毆生事,更傳出與兄嫂、弟媳有染這樣的醜事,這是對家族的侮辱,更是對王氏門風的玷污!”

    “王振、王爽,你二人行此悖逆倫常之舉,可曾念及祖宗顏面?可曾顧及家族千年清譽?”

    王振與王爽聞言,身軀一震,額頭幾乎要貼到冰涼的地磚上,哽咽道:

    “父親大人明鑑,我等知錯,願受家法處置。”

    “哼。”

    王珪冷哼一聲。

    “這會兒知道認錯了?晚了?我王氏一族,世代忠良,以禮法傳家,豈能容忍此等穢行!”

    祠堂外,秋風瑟瑟,似乎也帶着幾分寒意,穿透門窗縫隙,與室內的沉重氣氛交織在一起。

    王珪轉身,背對着兩兄弟,凝視着先祖的牌位,心中五味雜陳。

    他深知,此事處理不當,恐將累及整個家族。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王珪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祠堂內。

    “王振,你身爲兄長,本當以身作則,卻先犯家規,現罰你回太原祖宅,閉門思過,三年內不得返回長安;”

    “王爽,你作爲弟弟,以下犯上,毆打兄長,罰你兩年不得參與任何宴會聚會,每日至祠堂誦讀《禮記》,以示懲戒。”

    言畢,王珪來回踱了兩步,緩緩道:

    “至於府中婦人,按照禮法規矩處置,以儆效尤...”

    兩兄弟聞言潸然淚下,泣不成聲,連連磕頭求放過....

    王珪對此置若罔聞,只是吩咐了下人看好他們,便徑直出了祠堂。

    兩刻鐘後,王珪書房。

    一道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書房的寂靜。

    “阿郎。”

    坐在椅子上假寐的王珪,緩緩睜開雙眼,神情冷漠地掃了一眼屋內人影,淡淡道:

    “你安排人去調查一下整件事的原委,重點查一下秦府與這件事有沒有關聯。”

    “另外,將四郎、八郎院子裏的下人,全都關起來,祕密審問,所有知道這些醜事之人,一個不留。”

    “喏。”

    .......

    與此同時,太平坊,盧府。

    範陽盧氏府邸內,書房靜謐而莊重,盧鴻與博陵崔氏的崔秀相對而坐,兩人面容嚴峻,眉頭緊鎖。

    “國輔兄...”

    “承慶兄...”

    兩人沉默許久,同時開口。

    崔秀擡了擡手,輕嘆道:

    “承慶兄,先說吧。”

    盧鴻點了點頭,神情凝重地問道:

    “國輔兄,我問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據爲兄所知,向陽賢侄自幼習武,身強體健,當年他到底是患了什麼病,爲何短短時間便不治而亡了?”

    崔秀聞言表情複雜,眼裏血色遍佈。

    他今日來此,同樣也是爲了尋求一個答案。

    崔秀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盧鴻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若是老夫沒記錯,當年正淳賢侄的身子骨也不差,卻不知正淳賢侄當年又是患了什麼病?”

    盧鴻看着好友憤恨的表情,已經有了些許猜測,但是考慮到愛子的名聲,以及家族的榮譽,盧鴻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換了一套說辭。

    他面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與不甘,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而堅定。

    “正淳他,是因一場突如其來的急症,數日內便撒手人寰。我盧家上下悲痛之餘,也曾多方求醫問藥,但皆無力回天。”

    “那時,我也曾私下懷疑,是否有人在暗中作梗,可苦無證據,只能作罷。”

    崔秀聞言,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

    “向陽的病,與你家正淳不同。他其實早有病症,只是那孩子擔心會被我責罵,故而一直在暗中治療,也正因此,才耽誤了病情。”

    崔秀越說聲音越是發顫,臉色也愈發悲苦。

    “待到最後病症越來越重,那孩子實在瞞不住了,這才如實相告。可那個時候,已經回天乏力,一切都晚了....”

    說到這裏,崔秀悲從中來,泣不成聲。

    對面的盧鴻聞言,不知想到了什麼,整個人渾身顫抖,潸然淚下。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崔秀的胳膊,紅着眼睛,顫聲問道:

    “是花柳病...對不對?向陽賢侄當年是不是和吾兒一樣,患上了花柳病?”

    盧鴻搖晃着崔秀的胳膊,面目猙獰地吼道:

    “崔兄,你說話啊!”

    崔秀慘然一笑,眼裏透着濃濃的恨意。

    “你爲何不早說?”

    “當年老夫問你的時候,你若是肯跟老夫說實話,他們又怎會枉死那麼多年...”

    盧鴻聞言如遭雷擊,他鬆開崔秀的胳膊,禿然落座,喃喃自語道:

    “正淳吾兒,都是爲父的錯,是爲父害了你啊....”

    在大唐,花柳病的髒病,極損名譽,尤其對於名門望族而言,更是難以承受之恥。

    故而,崔秀和盧鴻爲了保全家族榮光和孩子的個人名聲,不約而同地隱瞞了他們的真實病症,對外訃告時,只說是突發惡疾,暴斃而亡。

    因爲崔向陽是在盧正淳死後半年才暴斃的,且與同樣死在了成婚之前,所以崔向陽死後,崔秀曾經找過盧鴻一次,當面問過盧正淳患的是什麼病,可那個時候盧鴻爲了愛子名聲,並沒有說實話。

    而崔秀出於同樣的心理,也沒有揪着這個問題不放,就這樣此事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今日下朝之後,崔秀聽到了平康坊傳來的流言蜚語。

    他頓時就坐不住了,二話不說,便去戶部找到了現任戶部左侍郎的盧正淳。

    盧鴻愣怔片刻,思緒紛飛,回憶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心如刀絞。

    “國輔兄。”

    盧鴻的聲音低沉而顫抖。

    “既然我們都已揭開傷疤,不妨將話說開。我盧家與你崔家,同爲高門大姓,遭受此等屈辱,實乃家族之不幸。我們不能讓真相隨孩子而去,成爲永遠的祕密。”

    崔秀點頭,眼中閃過決絕。

    “承慶兄所言極是。我二人須得聯手,查明真相,無論幕後真兇是誰,都必須讓他付出代價。”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映出了對方的決心與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