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與感情無關

    徐思靈的腦海，有一種發條扭緊後，忽然發條崩潰重回起點的感覺。

    讓發條崩潰的一切，便是王后讓娜的死。

    他昨天第一次見讓娜，年過半百的讓娜，給他的感覺很不錯，熱情慈祥和藹。

    但，她爲什麼會死？

    博內毫無形象地跌坐在地上，雙眼驚恐地落下淚。

    徐思靈左右勘查，發現這片區域沒有任何疑點。

    他能感知到，這片山林沒有其他人。

    查理

    徐思靈回想起查理那機靈的眼神和活潑的性子。

    “什麼意思，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查理等孩子們，也陷入奶奶去死的悲傷中，沒有心情練劍。

    “我說，你應該知道，兇手會是誰，對嗎。”

    這是悲劇。

    後面他在亭子，又勸解布蘭奇，讓她不要過於懂事。

    但徐思靈不好表現什麼，確定好約翰的情況跟查理的事情，他也沒理由還留在約翰府邸。

    徐思靈急忙在周圍尋找，砍死王后讓娜的兇器，以及守衛落款下筆的筆。

    約翰騎着馬離開皇宮，徐思靈也跟菲兒上了馬車，準備啓程回布爾瓦家。

    博內夫人無奈嘆氣：“約翰的二兒子讓，還埋怨死了先生你，沒有保護好王后可我知道，當時的你，在盡力守護我。”

    腓力六世這些天的舉動很可怕。

    克麗絲被送到布爾瓦家當然開心，但她很無語，自己的父親好像丟累贅一樣把她丟出來。

    “什麼意外？”

    約翰選擇自己獨自承受一切。

    現在法國和英國正處於停戰期間。

    “你的意思是說，這場暗殺，是他臨時決定的？”菲兒吃驚，“王室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必須這麼做？要知道，他前面會談的時候，還十分真誠地向我感謝，感謝我們的湯方救了王后一命！”

    但不代表，他就要接受跟布蘭奇結婚的事，他對博內的愛，毋庸置疑。

    以約翰的性子怎麼會接受，他必然大發雷霆。

    過了許久，皇宮深處才傳來響動。

    “約翰執意讓我陪同您們出行，其理由到底是什麼，我不清楚，但你可以問他。”

    他同樣把自己的妻子讓娜，以黑死病之名殺害，然後強娶了布蘭奇，泯滅掉布蘭奇對於王室的潛在危機。

    徐思靈不在意，和這幫騎士扈從呆在一起。

    “行，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我會安排人通知查理的，你不用操心太多。”

    不然漏洞太多，說不清楚。

    他坐在牀邊，手按在潛行服上，閃過遲疑。

    約翰聽到喪鐘響起，面目吃驚慌亂跌跑出來，推開擋路的宮廷官員，全然沒有王太子的儀態。

    書屋他開解布蘭奇，不要做個只擁有回憶的人，要做個擁有希望的人。

    醒過來後的他，下令徹查一切。

    博格斯侯爵領頭的貴族們，人人坐立難安。

    但他內心在躁動不安。

    急匆匆跑來，不等徐思靈反應，直接雙手鉗住徐思靈的手臂，綠色的眸子滿是緊張，額頭冒着汗。

    不是沒人懷疑過菲兒和徐思靈。

    “不不.不怪你，徐，是我要求你貼身保護好我的妻子，你分身乏力，不可能同時照顧到兩人只是只是”

    約翰不是個會說謊的人。

    博內何其聰慧，恢復幾分神色後，再被徐思靈這麼一點，立馬想通最開始的問題。

    安莉聽到內容直接擺手，讓扈從遠離散開。

    腓力六世真做好要娶布蘭奇的準備，就不可能讓她離開皇宮。

    王后死的隔日，徐思靈前往約翰府邸。

    “而且還是加快離開，王后的死，我們要避嫌，在這巴黎呆着不合適。”菲兒嘆氣，“我們知道真相，但外界不知道，他們只會知道，王后是被暗殺的。只要是身份不確定的暗殺，我們也會被懷疑到。”

    “很簡單，就是在爆發戰爭的時候，出錢出力。”菲兒無所謂攤手，“都是貴族最基本的，國王陛下沒提什麼過分要求。”

    菲兒察覺徐思靈知曉一切：“到底是什麼事？”

    坐在箱子上的約翰，忽然發現不對勁。

    看到紙條內容的博內，目瞪：“這位守衛是畏罪自殺的嗎！”

    菲兒吃驚：“誰死了？”

    知曉過程，都很明白，徐思靈的注意力都因爲約翰一開始託付的問題，導致沒注意讓娜王后。

    離開了約翰的府邸，徐思靈返回到布爾瓦家。

    那麼只有兩個結果。

    “約翰，我很抱歉。”

    回去的路上，菲兒嘆氣道。

    只是因爲，她是個沒有結果的人。

    通過約翰的表情，徐思靈無比確認，約翰一定知道兇手是誰。

    死訊也很快來到每個人眼前。

    “思靈先生，你告訴我，到底是誰，要殺了王后？”

    “這喪鐘，是爲王后，爲了你的母親敲響的。”

    “她？她怎麼了。”

    還是先送博內回去，他要把這事跟約翰說清楚。

    徐思靈冷哼，先將博內從地上扶起來，隨手將紙條塞給她。

    腓力六世的身體是出現問題，但和歷史的腓力六世比起來，顯得太急了。

    “博內夫人，我先送你回去吧，這邊已經無法插手了。”

    但菲兒依舊爲了避嫌，直接提前跟布爾瓦的彌爾頓夫妻告別，這兩天便要收拾好東西離開巴黎，返回拉雅鎮。

    就算約翰不說，徐思靈前面就已經猜出來。

    “查理這孩子，是家裏最堅強的男人，他很傷心，但也是最先站出來出面安慰他人的。”博內略顯欣慰，“我們知道拉雅小姐離開巴黎的計劃，查理今天在安排人在收拾東西，只要拉雅小姐離開，他會跟隨思靈先生一同離開的。”

    現在的他，假裝不起來。

    布蘭奇在會客廳坦白的一句句話，還清晰在徐思靈腦海裏。

    知道歷史曾經發生了什麼事。

    布蘭奇的命運坎坷，博內在歷史上病死後，她就跟約翰訂了婚。

    可恰好約翰安排徐思靈，陪同博內夫人一起出行。

    但凡貴族有一點反叛的念頭，第一個冒出的想法，便是布蘭奇。

    除非說布蘭奇暴露了她跟徐思靈、菲兒的‘合作關係’。

    在收到王后讓娜的死，他在皇宮內，當着衆宮廷官員的面大發雷霆，雙目赤紅，尤其在見到讓娜屍體的時候，還差點暈倒。

    克麗絲看四下無人，貼近輕聲道：“主要是主人在哪，克麗絲就想在哪。”

    貴族可以疏忽布蘭奇，唯獨坐在王位上的人，不可能疏忽她。

    菲兒接過話頭：“可是他，身體出了問題，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不清楚自己還有多少時日前，他要把一切後事做完。”

    “我的徐，別露出這個表情。”

    徐思靈點頭。

    但就在他剛搜尋沒多久時，山林外趕來隨行的部隊。

    既然自己的妻子博內沒死，那皇宮教堂這個喪鐘是爲誰而敲？

    只是猜想需要證實。

    “不說他們了思靈先生，這次你來，是爲了查理？”

    “王太子他.怎樣了。”

    “他要娶布蘭奇，永絕後患，所以必須得先殺了王后！”

    博內發現什麼，顫抖的手指，指向在樹上懸掛的屍體。

    徐思靈低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因爲克雷西戰役的慘敗，很多貴族都對王室失望，甚至絕望。

    假設歷史的博內和王后讓娜，都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腓力六世殺害，那一切都說得通。

    臥室的行李已經收拾好，唯獨一套潛行服，還在牀邊放着。

    她似乎一直都很清楚知道這件事。

    徐思靈看得出來，菲兒心情不錯，看樣子會談很順利，沒什麼意外。

    “徐，真如你所猜想的那樣，那明天.布蘭奇還是不會出現的。”

    “沒事，我回去休息了。”

    “對對.”

    但他清楚一切，此時正是約翰最難過的時候，徐思靈做不到沒心沒肺去安慰約翰。

    她說，她跟自己是不想幹的兩條魚。

    “如果我猜想的沒錯，原因在布蘭奇身上。”

    徐思靈不知說些什麼，博內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示意他，去書屋勸導約翰。

    許多士兵遊蕩在巴黎，打探到什麼不確定的消息，不管是貴族還是高等市民，都直接派人闖門搜查。

    菲兒最後還是有一點不解：“我看國王的身體狀況，還沒差到那種地步，按理說，他應該還有機會佈置一切，爲何這麼着急，還是臨時起意殺王后？”

    “我不清楚。”

    菲兒笑了笑：“很順利，算是跟國王陛下達成了一致。”

    讓娜王后的死，很快席捲整個巴黎。

    徐思靈此時很坦然：“她是朋友。”

    約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徐，什麼意思。”

    “我要先去皇宮門前，等候拉雅小姐，博內夫人先安撫好孩子們吧，事情可以不着急跟他們說。”

    但現在看，似乎歷史記錄的，並非真實。

    這時菲兒注意到徐思靈的臉色不太好。

    精通說謊的人，根本不會像約翰這樣，眼神慌亂，手指不安，表現出來一副恨不得原地挖坑把自己埋起來的狀態。

    “博內夫人，伱可以等王太子回來.他或許知道什麼。”

    如果徐思靈沒接觸過約翰，可能感受不到他的心情。

    徐思靈笑着點頭。

    王后是被暗殺的！

    頓時在巴黎的貴族們，人人自危。

    博內狀態有好轉，勉強笑着接待他。

    但陪同出行這種事，隨便家族下的騎士都可以擔任，爲什麼約翰一定要找徐思靈？

    他此時沒什麼好心情，懶得搭理扈從，安靜坐着思考着什麼。

    扈從們大氣不敢出，就連在遠處看守他們的守衛，同樣不敢亂動。

    他開解布蘭奇的話，彷彿還在耳邊，並沒有過多久。

    回到約翰家後，將博內攙扶下來，博內才回了幾分神色。

    “博內夫人沒事，您放心。”

    徐思靈沉默，他知道答案，但不能跟博內說，至少現在不能。

    菲兒立馬想起什麼。

    博內見徐思靈不願意，她只剩下嘆氣。

    “我沒能保護好讓娜王后。”

    “嗯，這點也跟我們想的沒意外。那我們需要付出什麼？”

    聯想到約翰的擔憂，大概他是知道答案的。

    換作平時，博格斯侯爵就算要答應，也要放置幾天，端下架子，不然讓菲兒覺得自己的女兒廉價。

    尤其這件事，他還沒跟菲兒商量過。

    出到山林回到營帳的博內扶着額頭，難以接受事實。

    這次離開，他跟約翰下次見面會是何時就不清楚了。

    菲兒滿臉不可置信，扭頭看徐思靈：“誰？”

    菲兒敏銳察覺到徐思靈的表情。

    徐思靈擡眸看着鐘聲響起的天空，沒有說話，示意菲兒聽。

    “爲了查理，也爲了王太子。”徐思靈緊盯博內的臉，“約翰回來後，有告訴你什麼嗎？”

    博格斯侯爵沒辦法，現在的巴黎情況不明，爲了保證女兒的安危，只能先送她到徐思靈、菲兒身邊。

    徐思靈面色不改，只是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意。

    但現在看來，何止是憋屈。

    “你是想說.最先，國王是想讓，約翰娶了布蘭奇。”

    徐思靈看向山林訓練有序的守衛們，看似吃驚，卻絲毫不慌亂。

    “我很抱歉約翰，我其實有機會保護好王后。”

    “他們可以埋怨我，確實是我沒做好，我理應照顧好兩位，這不是我逃避責任的藉口。”

    博內只是搖頭：“他似乎知道什麼，但什麼都沒坦白，我感覺他有些不對勁。”

    尖銳的鐘聲劃破長空，穿過城牆，向巴黎外傳去，激起一片迴音。

    徐思靈點頭應聲，回到臥室後，看着窗外陷入黃霞的傍晚。

    騎士扈從看到徐思靈，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

    克麗絲無所事事，在庭院發呆，看到徐思靈回來後，開心地湊了過來。

    “看樣子，查理他們還要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接受這個事實。”

    “是的。”

    “你在.心疼她？”

    約翰失魂落魄，像逃跑一樣要離開這，可剛走幾步路，他忽然回頭看着徐思靈。

    徐思靈順着一看，屍體鏈甲上，還折着一張紙條。

    皇宮的守衛和宮廷官員，以及騎士扈從們，面面相覷，有些反應不過來。

    徐思靈潛意識覺得，這件事他不該做，自然沒必要跟菲兒說。

    “徐，我們得走。”

    王室的身份，讓他無法揭穿腓力六世的虛僞，無法揭露真相。

    “我們得到什麼好處？”

    徐思靈相信冷靜下來的博內，能夠發現很多問題，但現在的她，自然做不到。

    徐思靈示意他放鬆冷靜，直到約翰的手放下來。

    波及力度之大，整個巴黎人民都陷入恐懼地陰影中。

    說明沒有國王的命令，他不許進入皇宮。

    王位上的人，必須牢牢死死的控制住布蘭奇。

    這奇怪之處被徐思靈點出來，博內也察覺王后讓娜的死，很不簡單。

    聰慧的博內此時哪還有什麼主意，只是愣然上了馬車，徐思靈充當馬伕，駕車而回。

    “沒錯，然後拉雅鎮跟塔木堡是直接歸屬我的領地，我聖女的身份，直接免稅兩地。但我有義務代替王室徵收伯爵領地內其他子爵們的稅金。”

    徐思靈看了眼菲兒，菲兒神色怪異，明顯在整理思緒。

    “布蘭奇公主？”菲兒詫異，“她？”

    他們見到如此情況都無比震驚，連忙要封鎖現場，要將一切帶回皇宮。

    布蘭奇那對深邃的陰鬱眸子，透露着痛苦和無奈。

    “王后她身體不舒服，回皇宮休息。”

    如果一定要從殺兒媳和殺妻子中選一個，隨便一個正常人，大概都會選擇前者。

    他眼前不由浮現，他跟布蘭奇最後一面時，她單手扶着會客廳的門，遲遲不肯離去，似乎在等他挽留。

    因爲，這或許跟感情無關。

    克麗絲很無聊，可惜徐思靈也沒空幫她解悶。

    皇宮教堂的喪鐘響起，有王室成員去世了！

    菲兒感到奇怪，可鍾聲響得極其久，尤其節奏完全不太對勁.

    等等！

    徐思靈附和笑起來：“那還不錯，跟我們出發來巴黎的時候，計算的一樣。”

    他們是最先因爲對王室的不滿，而聚集在一起的。

    約翰的表情，已經證實了他的猜想。

    “啊？”約翰嚇了一跳，從箱子上跳了起來，眼神閃過慌亂：“你說什麼？”

    這是王室的無奈，更是王室的無情。

    “看樣子，他沒有因爲昨天教廷宴舉的事生氣。”

    “我被晉封爲伯爵，往後拉雅鎮周圍的大片領地，都歸於我們的伯爵領中，那些伯爵領的子爵們，也歸我們管理。”

    布蘭奇很開心，說她希望能成爲像菲兒一樣，擁有希望的女孩。

    任何騎士在徐思靈面前都會黯然失色，何況他們這些扈從。

    “和腓力六世會談得如何。”

    “徐，你在這你在這！快，告訴我，我的妻子沒出事！她沒出事，對不對！”

    而後同樣是在亭子，他和布蘭奇一起教導查理的時候。

    讓娜是個好人，就在自己身邊死去，徐思靈渾身不是滋味，尤其這人還是約翰的母親。

    唯恐博內再發生意外，徐思靈只好放棄搜尋證物，攙扶博內離開山林。

    機靈的扈從搬了個箱子過來給他坐，原本休息的扈從，個個都站起來不敢坐下。

    博內和讓娜的死，或許在歷史上，都是有問題的。

    但徐思靈也沒什麼頭緒，要見到約翰後，把事情跟他說清楚後，才能逼他說出，他一開始的擔憂從何而來。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麼做。

    菲兒看出徐思靈的心情有些不好，她無奈靠近，輕輕捧起徐思靈的臉，在他臉側印了下。

    身爲王室家族的女人，博內很快恢復情緒，面對孩子們的歡笑迎接，她強扯笑容，不讓孩子們發現異樣。

    本就安靜的皇宮中，鍾的響聲如同悠長的哀，打破了一切。

    “王后。”

    英國派人暗殺王后的概率太小。

    “思靈先生你快看。”

    就算對方是精英級的潛行，也會在這片區域留下蛛絲馬跡。

    約翰和徐思靈關係很好，她還認爲，只要徐思靈願意幫忙勸導，約翰會聽下話的。

    精英級的偵查，足以偵破許多情況的危機，包括敵人的潛行。

    徐思靈不準備再逼約翰，兇手真是那個人，怎麼逼約翰都是沒用的。

    “別人都注重結果，我不注重，我在乎開始，在乎過程。”

    但現在趕回山林已經沒必要了，要被毀滅的東西，自然不會被徐思靈找到。

    布蘭奇認真了。

    “出了點意外。”

    “看樣子，你已經確認殺王后的兇手是誰了。”

    很快來到皇宮大門。

    這是喪鐘！

    而殺害王后的嫌疑羣體，無疑便是法國貴族。

    好在徐思靈攙扶住他，將約翰安置在箱子上坐着。

    徐思靈看着坐在箱子上，苦惱捂頭的約翰，他很讓約翰安靜一會，但他必須得這麼問。

    也成功造就了，法國歷史上，國王父親強娶兒媳的笑話。

    徐思靈不由回想起，他跟布蘭奇說過的話。

    腓力六世該不會真認爲，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整個巴黎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吧？

    只覺得約翰身爲個王太子，很憋屈。

    約翰的府邸和皇宮的距離不算遠。

    可惜，徐思靈從不認爲自己會上天堂，如果見到耶穌，他第一件事，就是拿他42碼的腳，印在他猶太人的臉上。

    虛僞需要自己明確知道想要什麼，和對方要什麼，然後假裝和大家一樣。

    徐思靈準備回臥室休息，菲兒喊住了他。

    約翰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

    “你也猜得出來。”

    “這場暗殺是臨時起意的，漏洞太多。山林沒有其他外人出現的痕跡；不先追兇，而是先封鎖場地運送屍體回皇宮的王室；找不到的兇器；提前準備好的畏罪信”徐思靈嘆氣，“太多了。”

    如果徐思靈不知情一切真相，他真會這麼做，但事實他知道。

    腓力六世眼見博內死後，兒子約翰怎樣都不願意和布蘭奇結婚。

    “那便好，我還擔心查理因爲王后的事，無法走出來。”

    歷史上，博內被腓力六世以黑死病之名殺害後，強迫約翰跟布蘭奇訂婚。

    “不不是外人設計暗殺嗎，王室守衛都畏罪自殺了，你剛剛不是這麼說的嗎？”

    可就算是蝴蝶效應，現在的腓力六世也沒立馬殺讓娜的理由。

    徐思靈更願意相信前者。

    布蘭奇聽進去了，她很開心的說，她會努力表達即刻的自己，和努力讓自己開心起來。

    就在菲兒還要追問的時候，皇宮跑出一個人，徐思靈眼神示意，菲兒一看，是約翰。

    這種懂事，會傷害了她自己，會毀了她一輩子，也是在否定她的命運。

    她是前任國王的女兒，而她之所以被貴族疏忽，恰好是因爲這些貴族相信腓力六世會坐穩王位，也沒有反叛的念頭。

    博格斯侯爵自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不就是讓自己的女兒做情人到底嘛。

    “約翰，其實你知道兇手是誰，對嗎。”

    但無法證實。

    這樣不管出了什麼事，總是有條後路。

    “我沒事，而且我們到布爾瓦家了，去安排一切吧。”

    “那當然，在巴黎呆太久了，太悶。”

    “所以這場暗殺陰謀，才顯得漏洞百出，也因爲是臨時起意，才導致約翰判斷失誤。以爲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博內，約翰才一直要求我，保護好他的妻子博內。”

    “布蘭奇公主那，有消息嗎。”

    騎士扈從的身份在人民中不算低，但也要看對比的是誰。

    徐思靈示意他們一同坐下休息，但這幫扈從不敢。

    菲兒表情怪異，一副‘你和誰有關係不好，怎麼偏偏和她有關係’。

    徐思靈沒有回話，只是搖頭。

    主要誰也想不到，有王室守衛跟隨保護的王后，也能出事。

    “如果時間夠，腓力六世未必會用這麼直接粗魯的辦法，暗殺一個人的手段有很多，未必得是刀劍。”

    徐思靈和菲兒的出現，造成了蝴蝶效應。

    “嗯。”徐思靈看着克麗絲的笑容，心中鬱悶都散了不少：“看你樣子，對於離開巴黎，很期待。”

    徐思靈想緊接搜尋，卻被驅趕，他正要與這幫守衛起衝突的時候，博內的狀態極其不好。

    出於對徐思靈的武力信任，安排的護衛只有兩個。

    他擁有歷史的先見性。

    “我確實無法承受生活帶來的悲劇，也無法承擔任何責任，我很無用。”

    以博內的聰慧，不會想不到。

    博內搖頭：“國王陛下今天有寫信給我，示意我，一定要讓思靈先生將查理帶走，就算他再傷心也不能在巴黎停留。國王陛下很信任思靈先生，相信有你的教導，查理會成爲王國最出衆的青年騎士。”

    但是這怎麼能暴露？

    彼此沒有書信往來，都是簡單的交談對話，甚至交談的時候，都沒有外人。

    他是個虛僞的人，而做個虛僞的人很難。

    不然約翰告訴給博內的話，就也間接證明。

    徐思靈嘆氣：“我前面說出了點意外，就是這個。”

    “果然.”菲兒自顧自，“看情況，布蘭奇公主是逃脫不了她的命運了。”

    但現在的巴黎狀況，鬼知道腓力六世會不會忽然發瘋，抓他們這幫貴族把柄下手。

    查理等其他孩子已經出來迎接，臉上還帶着笑意，他們根本還不清楚，自己的奶奶已經死去。

    可就算進去了，還是特意安排了名守衛來守着他。

    “對了，你不是陪王后和博內夫人外出踏風嗎，怎麼這麼快結束。”

    表情猶豫無奈，甚至眼神中，帶着驚醒後的狂怒。

    “有一件事，會讓腓力六世這麼去做，真要達成這件事，他就不得不殺了王后。”

    這個行爲直接打消了衆人對他們的懷疑。

    尋到菲兒，將約翰和查理的情況說明。

    這些騎士扈從當然沒資格進皇宮深處，只能被安排在大門內側休息。

    “徐，謝謝你抱歉。”

    “王后。”

    約翰爲什麼最開始執意要陪同她們一起出行？

    今天約翰確實無法脫身，再加上博內自己的催促下，約翰只好選擇尋找外援。

    尤其，徐思靈怎麼這麼早就出現在皇宮？

    “那那是誰死了？”約翰喃喃自語。

    “沒問題。”

    她習慣了飼養者安排規劃的認識，習慣了無所事事漫無目的，習慣了沒有希望的生活。

    訂婚沒多久，腓力六世的妻子讓娜同樣病死，隨後腓力六世身爲父親，強娶兒媳的橋段發生。

    “我知道。”

    她的命運？

    “守衛不給我進。”

    離開前，菲兒給博格斯侯爵寫了份信，表示她跟克麗絲小姐相處甚好，邀請克麗絲小姐一同前往拉雅鎮遊玩。

    上前取下來，上面短短寫了幾個字。

    博內臉色吃驚：“什麼意思，思靈先生，你的意思是說，王后的死跟我的丈夫有關係？”

    這個懂事，是懂別人的事。

    “回去就安排人收拾東西，而克麗絲小姐那，我會寫信給博格斯侯爵，他會樂意的。我知道你對克麗絲不感興趣，但還是留她在身邊吧，多條選擇。”

    徐思靈掃視周圍一圈，約翰還沒出來，那便不着急。

    菲兒目瞪：“你是說他的目標，一開始是博內夫人？而不是王后？”

    “約翰，博內夫人同樣很傷心，要不你回去照顧她吧，這事對她打擊很大。”

    布蘭奇之所以不注重結果，只在乎開始和過程。

    他跑出來後，正要朝皇宮教堂而去，卻見徐思靈和菲兒，立馬改變方向，朝徐思而來。

    博內表情淡然，沒有異樣，徐思靈確認，約翰沒把兇手是腓力六世這件事，告訴給博內。

    徐思靈點頭：“但明顯，約翰不會同意的。他的精神信仰，包括他對博內的愛，他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可他不做，自然有人會幫他做。腓力六世不是個好國王，也不是個好父親，他要親自教自己兒子，告訴他身爲國王，要怎麼做。”

    “沒有她的消息。”

    “嗯。”

    部分貴族已經悄然跟英國聯繫，隨時都做好倒戈的準備。

    菲兒聽聞認真起來：“沒錯，看樣子，真如你猜想的那樣，國王陛下的身體，真出了問題。從外表上，我看他臉色不錯，但會談過程中，他經常強忍咳嗽，其他人沒注意到，我注意到了。”

    “我從不期許我們之間能有結果，我只想在未來到達之前，在我還沒丟失全部勇氣，在我沒有放棄我選擇的權力，在我喜歡你的這一刻，把我感情傳達給你，這個道理，是你教我的。”

    “我的上帝.”菲兒聽得頭暈。

    腓力六世最開始想殺的人，是她博內，而不是王后。

    那是菲兒的車隊與騎士扈從。

    而爲什麼，歷史上，約翰和布蘭奇訂婚後，腓力六世強娶布蘭奇，約翰非但沒生氣，甚至很安靜，凸顯出他好人的脾氣。

    就在徐思靈考慮如何開口合適時，皇宮的教堂，響起了鐘聲。

    這類倒戈貴族，是最有可能暗殺王后的，以此作爲投名狀。

    現在菲兒找不到理由留在巴黎，更別說巴黎處於輿論的漩渦中心，她可不想摻和在這種事情中，尤其還是知道真相的情況下。

    徐思靈溫和而笑。

    宮廷官員滿臉賠笑，菲兒表情淡然，掛着溫和的笑容。

    “說不定是因爲布蘭奇呢。”

    要麼就是對手擁有大師級的潛行，能夠躲避徐思靈的偵查。

    他開玩笑說上天堂，會幫布蘭奇佔座，等她一起。

    只是當時黑死病的爆發，讓一切死亡，都顯得極其正常。

    “你到了怎麼不進皇宮內？”

    不過看他們武備齊全，沒有徹底放鬆，還算稱職。

    “你是說約翰知道這次的出行可能要出問題？！”

    剛靠近，大門內側就看到熟悉的車隊。

    布蘭奇是真的希望，能夠跟他在天堂會面。

    他知曉時日無多，沒法等約翰自己想清楚，沒法等約翰的心性徹底成爲個國王，只好親自上陣。

    “博內夫人，我和拉雅小姐這些天就要離開巴黎，返回拉雅鎮。”徐思靈轉移話題，“查理那情況如何？”

    菲兒鬆了口氣。

    可惜這不是笑話。

    “我還以爲查理不會跟着我們回去，跟回去便好。”

    而徐思靈則清楚，這是一起暗殺陰謀。

    徐思靈想不通。

    想進去陪同車隊一起，被皇宮守衛攔下，表明身份後才給他進去。

    徐思靈內心輕輕嘆氣，和查理等孩子說了聲，便朝皇宮而去。

    徐思靈擡眸看去，菲兒和安莉帶着一幫宮廷官員出來。

    “他一直閉門不出，把自己關在書屋裏，已經一天一夜沒出來了，我很擔心他。我知道他很愛王后，但是他是個好兒子，但同樣是丈夫，是父親，是王太子，他不能表現成這樣。”

    徐思靈只是搖頭沒再說話。

    這反應很正常，布蘭奇被疏忽太久，從而經常忘記，她身份的特殊性。

    菲兒自顧開心道：“挺不錯，我們的計劃一切順利，現在該回去，跟彌爾頓夫人打聲招呼。然後收拾東西，這些天就回拉雅鎮去，我太想回我的家了。”

    命運？

    “我是猜得出來，但我無法像你這樣確認。”菲兒摸了摸額頭，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約翰的表現很直接，他明顯是知道兇手是誰，但他不敢說。就算整個王國都是兇手，他也只有一個人的名字，是他不提的。”

    但徐思靈什麼都沒發現。

    “她怎麼會.她不是跟博內夫人一起踏風，而且徐你也在”

    菲兒看到徐思靈在車隊內，不由驚喜，帶着安莉過來。

    “菲兒，你想想，約翰知道兇手是誰，但他不敢反抗，所以他找上了我，他要求我做了什麼？”

    要麼殺害王后的兇手，就是王室守衛本人。

    “他爲什麼要殺王后？！”菲兒按着腦袋，“我想不通.他們的感情明明很深，他表現的樣子，不像是假的！”

    在約翰失魂落魄間，徐思靈把這趟出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但沒把他的猜想說出來。

    漏洞太多了。

    徐思靈有預感，腓力六世之所以變得這麼急，原因出在布蘭奇身上。

    “那你讓他進皇宮通報，國王陛下哪會攔你。”

    “我沒這個意思。”徐思靈看着博內的表情，不由心軟：“博內夫人，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

    在拿到信的當天，博格斯侯爵直接將克麗絲打包好，整整齊齊，什麼都沒落下，四大輛馬車，直接送進布爾瓦家。

    “怎麼了。”

    一國之後被人襲擊慘死，沒人能夠冷靜。

    原來他不是安靜，而是他知曉一切。

    菲兒看見徐思靈的失神，奇怪問：“徐，你怎麼了。”

    現在腓力六世的嫌疑，無疑在他們身上。

    “所以才突出，王室的無情無義或許腓力六世有情有義，但王位驅使他做不到。”

    按理說徐思靈真該去書屋寬慰勸導約翰。

    陪襯的東西和人太多，僕人、廚師、護衛都有。

    徐思靈得承認，菲兒說的對。

    “徐，我聽後院的安莉護衛說，我們明天一早便要出發離開，是嗎？”

    得到答案的約翰，頓時大鬆一口氣，似乎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一般，差點要跌坐在地上。

    布蘭奇對他的坦白。

    “奶奶病後身體剛恢復沒多久，本就該好好休息.不過昨天我看她臉色明明很不錯誒。”

    再回想到，在布爾瓦家的會客廳。

    他的身份不該被驅逐，但守衛執意如此，若不是因爲博內在身邊，他一定會把全部守衛的頭都按下來。

    “母親，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博內眼神閃過一絲難過，摸着查理的腦袋：“王后年紀和你爺爺一樣，吃不消的。”

    “沒錯。”

    菲兒和其聰明，將注意力放在布蘭奇身上後，她驚醒。

    按照他跟菲兒的約定，往後有關任何的大事，他都要跟菲兒商量。

    而約翰那，則表現得極其安靜。

    “你說。”

    “我無能，無法保護王后，甘願一死。”

    徐思靈只是搖頭，示意他別在意。

    之前徐思靈回想起這段歷史，一直嘲笑腓力六世的爲人。

    現在她可以正大光明跟在徐思靈身後，不用顧忌太多。

    她離開前，最後跟自己說了什麼來着？

    “徐，有關於我不能說的祕密，無比聰明的你遲早會知道的，等真到那個時候，你記住，千萬別來找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