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歸來

    聽到褚厭的解釋，黎今霧苦笑:“是啊…你有苦衷，所以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她不該去海岸賭城找他。

    不該抱有希望，給他打那通求救的電話。

    果然啊，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黎今霧。”

    褚厭扔掉煙，用腳碾滅，“收起你這幅尋死覓活的態度，該做的我都做了。就像你說的，事情已經發生，無可逆轉。你再怎麼消極，清白也回不來了，何不換個角度去想？”

    他眼底薄涼似水，“反正已經被狗咬過一次了，再咬第二次，有什麼區別？”

    “……”

    黎今霧身子一哆嗦。

    最後這句話，每個字都猶如一把鋒利的箭，扎在她本就血肉模糊的心臟上。

    那一刻，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碎了。

    褚厭或許是出於好心，用如此風輕雲淡的語氣，安慰她，開導她，甚至…提醒她。

    提醒着她，那一段痛苦不堪的回憶。

    是啊。

    她在高中時期，被養父侵犯，清白早就不在了。

    如今再經歷一次，還有什麼好介意的呢。

    黎今霧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整個人放鬆的躺在牀上，閉眼，嘴角勾起淺淺的，釋然的笑。

    ……

    京城機場。

    當那一抹耀眼的身影，出現在出口時，接機的粉絲尖叫連連。

    “啊啊啊！！柯黛！！”

    “寶寶給我籤個名！！！”

    “老婆我太喜歡你了！！”

    來的粉絲很多，幾乎將半個機場堵的水泄不通。

    路人見狀紛紛吐槽，也太不像話了，這粉絲哪是接機啊，都快整成見面會了。

    其實吧。

    柯黛這次的出行很隱蔽了，穿着也低調，口罩帽子一樣不少。

    身邊最少二十位保鏢開路，就連機場的工作人員都出動了。

    在他們吃力的護送下，柯黛一邊壓着帽檐，一邊快速的往外走。

    十分鐘後。

    她上了保姆車，童遙從副駕駛回頭，“口罩摘了，我看看。”

    柯黛一臉懵逼，“幹嘛？”

    “你摘就是了。”

    看看胖沒胖。

    儘管不太樂意，柯黛還是一把扯下口罩。

    布靈布靈的眼睛，小巧秀氣的鼻子，粉嫩紅潤的脣瓣，怎麼看怎麼漂亮。

    “行了。”童遙滿意的收回視線，“你戴回去吧。”

    柯黛翻她白眼，“神經。”

    童遙自顧自的翻着行程表，“聽好了啊，【欲畫】明天殺青，你等下還要參加—”

    “等等。”柯黛打斷，“我待會兒還有事，要去青源小區一趟。”

    “去那兒幹嘛？”

    “我一個朋友住那兒，去看看她。”

    “那個叫黎今霧的？”

    “嗯。”

    童遙真是服了，“知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行程有多滿？你就不能改天去嗎？”

    “我不。”柯黛執意，“現在去。”

    那語氣堅定的，跟入黨一樣。

    童遙毫不懷疑自己要是拒絕了，柯黛一定會跳車給她看。

    沒辦法，她只能讓司機在前面的路口右轉。

    到達青源小區。

    柯黛迫不及待的開門下車。

    “你快點，只給你二十分鍾的時間。”

    童遙在車裏下通牒。

    然而迴應她的，只有任性的關門聲。

    ……

    四樓。

    柯黛按第三遍門鈴，門從裏面打開了。

    黎今霧穿着一套家居服，頭髮溼漉漉的，還在滴水，襯得臉色愈發蒼白。

    才幾天不見，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憔悴，羸弱，彷彿風都能吹倒的模樣。

    “阿黛…”

    一開口，聲音嘶啞無力。

    柯黛頓時心裏一疼，也沒急着進去，伸手觸上她冰涼的臉，“怎麼回事啊，臉色這樣難看。”

    黎今霧目光躲閃，低垂着腦袋看地面，“…我感冒了，不舒服。”

    之前在電話裏，褚厭跟晁謹謙也是這樣說的。

    “這都病幾天了，怎麼還不見好。”柯黛牽着她進屋，“去看醫生了嗎？”

    黎今霧被摁坐在沙發上，神情恍惚的搖頭，“…不去。”

    柯黛知道的，在讀高中的時候，黎今霧就很怕去醫院，打心底裏抗拒。

    “可是你一直病着也不行啊。”柯黛急死了，“吃的藥管用嗎。”

    “嗯。”她若有似無的點頭，情緒毫無起伏，“吃過藥，比前兩天好多了。”

    “你看你，頭髮都是溼的。”柯黛轉身去找吹風機，“既然身體不舒服，就更要好好照顧自己，不吹頭髮怎麼行呢。”

    黎今霧默默聽着。

    找到吹風機，柯黛折返回來，動作溫柔的給她吹頭髮。

    “前兩天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給我急的，拍戲都沒心思。”

    黎今霧低着頭，睫毛顫了顫，“我手機摔爛了。”

    “小厭說給你買了個新的？”

    “嗯。”

    “聽說藥也是他買的，你生病這幾天，他有好好照顧你嗎？”

    黎今霧還是嗯。

    反應淡淡的，瞧着沒以前開朗了。

    從柯黛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頭頂，稍稍一錯開，她無意識絞在一起的雙手，也落入眼底。

    重複，刻板。

    柯黛心裏悶悶的，還想問些什麼，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童遙的電話。

    估計是打來催她下樓的。

    她把電話掛了，繼續給黎今霧吹頭髮，“明天我的戲就殺青了，再忙個幾天應該就有空，到時候我們去旅遊散散心，好不好？”

    黎今霧應下，“好。”

    “上次說過去洱海，我們—”

    話說到一半。

    手機又響了。

    還是童遙那貨打來的，柯黛給氣的，正想接通懟一頓，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握住她。

    “阿黛。”黎今霧擡起頭，強行扯出一抹笑容，“你去忙吧，我不要緊的。”

    柯黛抿了下脣，摸她額頭，“那你多休息，實在撐不住的話，就讓小厭帶你去醫院，知道嗎？”

    黎今霧聽話的點頭。

    頭髮也吹的差不多了，柯黛收拾好吹風機，轉身往門口走，“那我走了，忙完再來看你哈。”

    黎今霧還是點頭，目送她離開。

    直到門關上，屋子裏安靜下來。

    黎今霧依舊保持那個姿勢，臉上的強顏歡笑慢慢褪去，眼裏也變得一片灰暗。

    ……

    這棟單元樓沒有電梯。

    柯黛下着樓梯，腦海中回想着黎今霧的反應。

    突然——

    一道吊兒郎當的口哨聲，在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