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競技場的蛻變

    恢宏、空曠的夢境競技場，神話三頭蜥安靜矗立在場地中央，三雙寶石般璀璨的眼眸映出維爾託克逐漸成型的身體。

    維爾託克恢復視線，先擡頭看了一眼競技場上空那深邃悠遠的黑暗天幕，緩緩地吐了一口氣。他每次來到這裏都會對籠罩競技場的無邊黑暗心存畏懼。

    夢境競技場是他靈魂的顯現，而圍繞競技場的黑暗代表了泛意識海洋的混沌特性。

    維爾託克總是擔心夢境競技場被黑暗徹底吞噬，這其實是靈魂意識對混沌本源的天然恐懼。

    幸好有數十座火焰塔綻放光明，堅定地驅逐黑暗，保護着夢境競技場。

    維爾託克想知道競技場的火焰塔代表什麼，他贏得五輪比賽可以短暫的恢復記憶，那時就應該瞭解火焰塔的本質，可是他甦醒後又必然遺忘這些記憶。這令維爾託克非常惱火。

    恢復記憶，找回自我是維爾託克最強烈的渴望。他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不能找回自我，夢境競技場的火焰塔終將熄滅，代表靈魂被混沌本源吞噬，那自己就完了。

    問題是，維爾託克不清楚火焰塔熄滅的觸發條件是什麼，自己還剩多少時間？

    他這次進入夢境競技場明顯察覺到了一些異樣。

    競技場的管理者波爾塔諾斯並沒有如往常那樣第一時間向他提出參賽邀請。

    維爾託克站在原地觀察片刻後，小心翼翼地接近管理者，斟酌問道：“波爾塔諾斯，競技場出了狀況？”

    煙霧組成的神話三頭蜥沒有迴應。

    維爾託克想了想，又主動試探道：“我要參加競技場試煉。”

    競技場的管理者終於動了，三顆修長的蛇頭在維爾託克的面前盤旋舞動，祂說道：“夢境競技場正在蛻變，暫停競技試煉。”

    維爾託克大驚失色，急切地問道：“蛻變？爲什麼蛻變？”

    “挑戰者維爾託克先後完成兩場試煉，精神屬性總共提升了11點。我同樣獲得額外的精神力量。因此，夢境競技場開始蛻變。在蛻變完成之前，挑戰者無法參加試煉。”

    泛意識海洋是火元素海的一種具現。夢境競技場從泛意識海洋抽取樣本，供挑戰者參加試煉也是從火元素海中汲取精神力量的一個過程，。

    主人格維克多不希望副人格成長得太快，一方面副人格的經驗和智慧還不夠駕馭太強大的力量，卻容易引來同等實力的對手；另一方面，夢境競技場從火元素海抽取精神力量的同時，也受到樣本記憶的污染。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由於主人格與副人格的記憶隔離，維爾託克不知道他通過試煉提升能力，自己的靈魂卻在承受負擔，需要時間消除樣本記憶對靈魂意志側的污染。

    不過，維爾託克憑直覺認爲夢境競技場能夠自動關閉試煉是一件好事。他莫名地鬆了口氣，又問道：“蛻變什麼時候結束？夢境競技場會蛻變成什麼樣子？”

    “夢境競技場完成蛻變的時間不能確定。蛻變結束後，夢境競技場才恢復試煉，並獲得一些新功能。”

    “夢境競技場的這一次蛻變分三個階段。目前，已完成第一階段的蛻變。”

    “首先，夢境與外界的時間流速比變爲15：1。挑戰者維爾託克在夢境競技場的15天等於外界的1天。”

    “其次，挑戰者維爾託克可以在夢境競技場內具現記憶中的物品，具現物品的數量不超過十個。挑戰者越瞭解物品特性，具現的成功率越高。”

    “最後，挑戰者維爾託克可以重複挑戰那些已經被擊敗的參賽者，但是，重複挑戰沒有優勝獎勵。”

    “夢境競技場第二階段的蛻變將在外部時間的60天后完成。”

    維爾託克大致聽明白了，夢境競技場也在成長，這稱爲蛻變。蛻變完成之前，不會有新的試煉，但夢境競技場可以作爲一個練習技能的場所。維爾託克只要睡覺，就可以磨練各項技能。

    他心念一動，手中浮現武器的虛影，逐漸轉爲實體，是一把五尺長的劍槍。它的尺寸大小、花紋樣式、材質重量都和羅德團長的精金劍槍一模一樣。

    萬象原法的內容不包括劍槍的破法，維爾託克第一次使用劍槍，他在夢境競技場有足夠的時間摸索劍槍技巧，嘗試把它融入萬象原法當中。

    連續揮舞劍槍大概兩個多小時，維爾託克自信滿滿地說道：“管理者，我要重演第二場第五輪的比賽。”

    “如你所願，來自無名之所的豺狼人之王胡奧將接受維爾託克的挑戰。”

    風暴豺狼人瘦削精悍的身影出現在競技場上，它看見手持武器的維爾託克，幽綠的狼眼頓時收縮，弓起後背向倒退幾步，問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是什麼東西？”

    維爾託克冷冷一笑，這只豺狼人每次開場都這樣嚷嚷，他聽過太多次了。然而，豺狼人胡奧對這裏的一切總是陌生的。

    維爾託克的肩膀不動，毫無預兆地向前滑行，揚起手中的劍槍，對準兇暴豺狼人就是一記標準的弓步突刺。

    萬象原法運轉內外呼吸，調動內潛外力，統合風行與沸血，維爾託克的這記突刺無可挑剔，已然達到自己的巔峯水準，劍槍化作一道筆直的紫色流光，彷彿電光一閃，快到極致。

    風暴豺狼人超過同類的反應速度都不能及時閃避，瞬間就被犀利的劍槍洞穿胸膛。

    劍刃帶着一抹殷紅，穿出豺狼人胡奧的後背。維爾託克對自己的這一劍很滿意，他沒有使用豺狼人殺手的稱號，兇暴豺狼人的戰鬥直覺在迅捷如電的突刺面前失去了意義。它的身體動作跟不上自己的預判，就免不了一劍穿胸的命運。

    但是，維爾託克還沒來得及高興，風暴豺狼人竟然不退反進，任由染血的劍鋒完全刺穿身體，猛撲到維爾託克的面前，展開佈滿尖牙的血盆大嘴，惡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臉上。

    維克多眼前陡然一黑，旋即又恢復光明。競技場上，風暴豺狼人已經沒了蹤影。

    他知道自己輸了，剛剛那一劍刺穿豺狼人的心臟要害。而豺狼人在臨死之前，激發嗜血天賦，拼盡全力和他同歸於盡。

    這無疑是一次失敗的演練。戰鬥的宗旨是先保全自身，再消滅敵人。維爾託克的戰鬥技藝完全可以壓制住三階的兇暴豺狼人，但他還是輸了。

    大多數獸人都擁有強大的生命力，它們被刺中一些要害部位並不會立即斃命，仍然可以保持相對完整的戰鬥力，並且進行最兇猛的反擊。

    這其實是一種非常可怕的能力。有很多冒險者以爲自己打敗了獸人，結果卻死於獸人的垂死反擊。

    維爾託克聽說巴託姆、哈克等人剛開始加入冒險團，隊伍裏面有一個劍技卓絕的同伴。他首次戰鬥就用一柄長劍瞬間刺中豺狼人七下。豺狼人連一劍都沒能躲開，它乾脆就不躲了，拼着重傷把那個半精靈撲倒，然後一口咬掉他的臉。

    維爾託克還沒有點燃心靈之火，在生命力、爆發力和反應速度都不具備壓倒性優勢的情況下，只能通過提升武技水準來應付兇暴獸人的絕境反擊。

    事實上，中級萬象原法還有很多潛力有待挖掘，而夢境競技場可以幫助他在萬象原法的基礎上摸索一套具有針對性的戰鬥技藝。

    維爾託克揮舞劍槍，目光灼灼地喊道：“管理者，我還要再比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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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沉浸在心靈夢境中的維爾託克被人搖醒。

    “大人，醒醒。大人，醒醒……”

    哈克的焦急的大臉映入維爾託克的眼中，“嗯？”

    “大人，那些獸人又來了，還有大地精……您快看！”

    維爾託克從樹枝墊子上跳起來，轉頭眺望，立刻發現矮丘營地的正前方一大羣地精和十隻兇暴豺狼人正在集結。

    相比清晨時的那次進攻，集骨者獸人這次明顯有組織性。它們在距離矮丘營地300米的位置擺出了一個環形陣，十幾頭強壯的熊地精在陣型的最前端，充當突擊者；二百多只利爪地精作爲進攻的主力被分成兩層，第一層手持短刀和圓盾，第二層拿甩弓和簡易投矛器；而行動矯健的兇暴豺狼人在陣型的外圍遊走，負責支援。

    可以想象，集骨者獸人一旦發起攻擊，它們佈置的環形陣恰好能把矮丘營地包起來。這樣的話，半精靈職業者的正面和兩翼全都是敵人，他們人手不足的弱點就顯露無疑，防得了前面，防不住左右兩翼，任何一邊都有可能被獸人集骨者突破。

    哈克等人的面色緊張，但情緒還算穩定。獸人集骨者第一次進攻營地，莫名其妙的潰敗。維爾託克雖然沒有解釋其中的原因，但半精靈職業者多少都有一些猜測。

    不過，維爾託克的表情格外嚴峻，擰着眉毛緊盯獸人集羣的後面。那裏還有一小羣獸人，它們把一隻大地精保護的嚴嚴實實。

    每個集骨者團伙都會有2、3個大地精首領。它們今天早上進攻受挫之後，大地精親自指揮接下來的戰鬥完全在維爾託克的意料之中，這一點也不奇怪。

    但是，這只大地精身邊的獸人保鏢引起維爾託克的高度警惕。除了最常見的熊地精，還有十幾只半人半羊的怪物。

    它們類人形的身體上面長着一顆酷似公羊的腦袋，平均身高在2米以上，飽滿虯結的肌肉彷彿要把自己的皮毛撐破，手裏還拿着明晃晃的大長刀，壓迫感十足。

    這些是羊頭怪！

    羊頭怪屬於性情溫和的異獸人，它們團結在四角羊母的身邊，組成羊怪氏族，靠種草爲生。羊頭怪沒有什麼戰鬥天賦，就是體魄強壯，力量驚人，再加上一個植食天賦，可以充分汲取植物中的藥性或毒素，儲存在體內。羊頭怪能主動釋放體內積存的植物藥性和毒素，獲得諸如興奮、狂亂、毒血、自愈、疼痛麻痹等效果。

    掠食性的獸人特別喜歡捕殺羊頭怪，但羊頭怪的數量達到一定規模，就能夠自保。哪怕最強勢的半人馬族、荒野巨怪都要認真衡量一下進攻羊頭怪氏族的得失。它們往往會偷偷摸摸地獵食落單的羊頭怪，卻會避免和羊頭怪氏族發生正面衝突。因爲固執的羊頭怪有能力讓入侵者遭受重大損失。

    地精王國的主力步兵就是羊頭怪，可以說沒有羊怪步兵的地精王國不配稱爲王國。

    大地精最強悍的保鏢非荒野巨怪莫屬。但維爾託克經過這些天的觀察，判斷這羣集骨者當中沒有荒野巨怪保鏢。

    原因很簡單，荒野巨怪的食量大得出奇，捱餓的時候會優先吃掉身邊的同夥，大地精首領都無法阻止它們。飢一頓飽一頓的集骨者團伙很難供養一隻巨怪保鏢。也許，它們還沒有收集到足夠的財寶，團伙中的利爪地精就已經減員一半了。

    維爾託克沒有預料到，這夥獸人集骨者會有吃素的羊頭怪擔任保鏢。

    羊頭怪天生愚鈍，不擅長戰鬥廝殺。十幾只羊頭怪保鏢對半精靈職業者其實沒有多少威脅。

    可是，維爾託克的“地精屠戮者”和“豺狼人殺手”兩類心靈之觸對羊頭怪肯定沒有效果。

    他可以嚇唬地精，卻嚇不住固執且愚鈍的羊頭怪。

    大地精首領如果把身邊的羊頭怪保鏢全部投入戰場，就算維爾託克驚退了利爪地精，兇暴豺狼人也會在羊頭怪的掩護下，放手一搏。

    維爾託克的轉動念頭，想辦法應付羊頭怪的時候，那邊的大地精首領開始組織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