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釣魏馳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福七多字數:2755更新時間:24/06/26 21:47:50
夜風吹過,廊廡下的八角吊燈轉過來,又轉過去。
映在地上的一圈圈光影,也跟着轉動跳躍。
藉着暖黃微暗的光線,我瞥見藺鬆在看到我出現的那一刻,臉上登時溢出的笑來。
脊背泛起一陣麻意,此情此景,竟讓我感到幾分詭異。
藺鬆這副樣子,怎麼看都像是站在那裏,瞧着東廂房瞧了許久。
雨絲綿綿,淅淅瀝瀝,仍未徹底停歇。
只見藺鬆急匆匆轉身回到屋子裏,很快便拎着一個食盒,頂着小雨,穿過堂院,從西廂房那邊跑到我的面前。
“晚上回到府上,命下人做了桂花山藥,可柒姑娘早早便睡下了,未能及時給你送來。”
藺鬆將食盒遞給我,溫文爾雅地笑道:“桂花山藥涼些,味道反倒更好。”
雨絲打溼了他的髮絲,臉上和濃密的睫羽上也掛着雨珠,在吊燈的映照下,泛出晶瑩的光來。
我伸手接過食盒,掏出袖帕遞給他。
“淋了雨,藺大公子快擦擦吧。”
“多謝柒姑娘。”
藺鬆接過,將我的袖帕握在手裏摩挲了半晌,才拿起拭去頭上和臉上沾掛的雨水。
我伸手要回,藺鬆卻將我的袖帕塞進了他的袖袋裏。
“帕子弄髒了,回頭讓丫鬟洗乾淨後,再來還給柒姑娘。”
女子的貼身繡帕,豈能輕易給男子拿去,我倒不是怕有損名節,只是認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謹慎小心些的好。
“藺大公子不必客氣,帕子若是髒了,柒娘自己洗便是。”
我伸手繼續要,態度堅決。
藺鬆見狀,躊躇了片刻,還是將繡帕掏出,放在了我的手心上。
可也不知哪兒那麼巧,廊廡下突然捲起一陣過堂風,還未等我抓緊握住,帕子就被卷飛了。
藺鬆跑去追,回來時又淋了一身雨不說,衣袍也濺了上了泥點。
藺鬆手中捏的帕子也都被泥污浸溼。
“還是在下讓丫鬟洗完後,送來吧。”
我皺了下眉頭,看着髒兮兮的帕子,也就勉強同意了。
“那便勞煩藺大公子了。”
我轉身要回屋,藺鬆卻沒話硬聊,“泄洪水渠要趕工,今夜父親和殿下恐怕還要在那邊。”
我默聲頷首,表示知曉。
藺鬆仍侷促地站在那裏,緊張的雙手垂着身材微微蜷縮成拳,侷促拘謹得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同我說什麼好,可好像又不想就此離開回房。
“藺大公子可還有事要說?”
藺鬆略有些緊張慌亂地指了指我手中的食盒。
“柒姑娘不嚐嚐桂花山藥嗎?”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
一個男子晚上送的東西,我可不敢隨便吃。
若是連這點戒備之心都沒有,細作營那真是白混了。
我尋了個藉口,“等殿下回來後,我同殿下一起吃。”
“也好。”
忽然想到之前的一個疑問,爲了確定答案,我便同藺鬆閒聊了起來。
“藺大公子已過既冠之年,爲何一直未娶妻?”
“母親在世時,倒是曾替我相看過幾家女子,可不巧剛要敲定親事,母親便病故了。”
“長輩離世要守孝三年,不得婚嫁,而對方女子卻已到適婚年齡,等不起這樁婚事便只好作罷。”
“如今,三年守孝雖已過,可明年又要參加科舉,在下便想着科舉之後再談婚娶一事。”
說着說着,藺鬆的話題轉到了藺芙的身上。
“舍妹也是,本在四年前要與七皇子成親的,但因家母去世,婚事便一直拖到今年,據說,再過不久二人便要成婚了。”
藺芙要成親了?
魏馳若是知道,不知會是何等心情。
等了多年的女子要嫁爲人婦,他會不會很不甘心?
“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分粥的,柒娘先回房休息了,藺大公子也早些歇息。”
話落,我轉身回房,關上了房門。
我坐在屋內,緊盯着門窗上映着的身影,直到藺鬆離開,才放下手中的峨眉刺。
這個藺鬆,好生奇怪。
翌日。
連續一個月大雨連綿的南州城,終於放晴了。
只是城牆外的水,若是再下雨,大有漫過城牆水淹南州城的趨勢。
而南州城內的初月湖也幾乎要漫過拱橋。
魏馳從水渠堤壩那邊回來,連藺府都沒回,便直接同藺知州一起來了府衙。
經過粥棚前,他只是匆匆瞧了我一眼,便進到府衙裏與當地的官員談事。
粥分到一半,忽然聽到拱橋那邊異常喧鬧嘈雜。
“快來人,有人墜湖了。”
“誰水性好,快下去救人啊。”
……
聞聲,衆人皆朝拱橋那邊蜂擁而去。
留下幾人看着粥棚,我與玄掣、藺棠和藺鬆疾步趕了過去。
掉進河裏的是一個女童,女童的母親站在橋上,護着懷裏的兒子,正大聲同旁人哭求。
眼看着女童僅剩雙手在水面上撲騰了幾下,便淹溺在湖水裏,玄掣脫掉靴子,撲通一聲便跳進了泛黃的湖裏。
一旁藺棠嘰嘰喳喳乾着急,鬧騰得很。
“怎麼辦啊,那女童不會被湖裏的大魚給生吃了吧。”
“……”
我真是不知該如何評價藺棠的好。
也不知她是隨便說說的,還是認認真真這麼想的。
玄掣水性極佳,下去沒多久,就撈起那女童,往拱橋這邊遊。
圍觀的百姓虛驚一場,紛紛誇起玄掣來。
我轉身欲要回粥棚。
卻在回頭時瞥見魏馳同藺知州等人也在往這邊趕,想來也是被女童墜湖一事引來的。
我看了眼身旁的藺棠,不由得冒出了個壞心思。
餘光裏,魏馳漸行漸近,視線在此刻落在了我身上。
我暗戳戳得伸手,在藺棠的腰上狠狠地掐了她一下。
“啊!你幹什麼啊?”
藺棠疼得喊了聲痛,氣憤使然下,她本能地用力推了我一下。
我順勢身體後仰,撲通一聲,裝作被藺棠推下了湖。
拱橋上又響起一陣騷亂。
“快,又有人墜湖了。”
身體本能地撲騰遊了幾下,卻因爲一動用氣力,軟骨散的藥性便會發作。
麻木無力的四肢如同灌了鉛似的,每動一下都極其地沉重且艱難。
我憋住呼吸,任由身體向下沉去。
水面相繼傳來兩聲沉悶的跳水聲。
我睜開眼,透過渾濁的湖水,看到有兩個人同時朝我這邊游來。
一個是藺鬆,一個是魏馳。
藺鬆離我最近,趕在我沉底前將我撈出了湖面。
我心裏偷偷罵起他來。
他跳下來救我個什麼勁兒?
我這是把自己當魚餌,來釣魏馳的。
拱橋上看客無數,我被藺鬆倒鉤着脖子浮出水面時,魏馳也遊了過來。
“把她給我。”
魏馳氣場極具威壓,一張冷白俊美的面龐卻散發着慎人的威嚴。
藺鬆怔了怔,意識到自己的僭越失禮,小心翼翼地將我送到了魏馳的懷裏。
湖面上,一羣女子婦人的驚嘆聲此起彼伏。
“這就是從都城來的睿王殿下嗎?”
“好俊美呀。”
“睿王殿下竟然這般好看,好羨慕能嫁給他當王妃的女子。”
……
魏馳置若罔聞,始終冷着個臉,帶着我游上了湖岸。
“可嗆到水?”
他黑着臉關切地問我。
我搖頭:“還好藺大公子救得及時,只喝了幾口。”
我渾身溼嗒嗒,頭髮上的水也不停地往下流。
藺棠這時跑了過來。
她指着我,極其冤枉地大呼道:“子休哥哥,不是我推她下去的,你這臭女婢,她有病,她故意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