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本王都想信你了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福七多字數:2331更新時間:24/06/26 21:47:50
    待我清醒時,人已被垂吊在了王府大門高高的檐廊之下。

    雙腳懸空離地,約有半丈高。

    手腕被繩索緊緊捆綁懸吊,勒得皮肉生疼。

    胳膊也因身體長時間吊着,感覺好像要跟肩臂脫臼分離。

    可是,此時這點痛已經算不上什麼了。

    因爲我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痛的地方。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很多時候都是事兒趕事。

    昨日本該是我每月去萬花樓取解藥的日子,就算我無法抽身離府去取,於世或者睿王府中的內應都會想方設法給我送來。

    但眼下這情形,任何人都無法近身把解藥給我。

    蠱蟲沒了藥性控制,逐漸在我的體內復甦蠕動,那種從內向外的奇癢讓人恨不得抓心撓肺。

    我覺得我好像快要死了,甚至渴望死了算了,就不用在承受這噬心之苦。

    痛苦無從得以緩解,我只能靠着哭來釋放。

    睿王府的門前,圍聚着都城的百姓。

    一個個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看樣子是府上的女婢犯了錯。”

    “什麼錯會受這般懲罰?”

    “難道是跟男人私相授受,亂了禮法?”

    “那也該浸豬籠才是,爲何在打得遍體鱗傷,掛在這裏示衆?”

    “聽聞睿王府上的婢女時常換,總是有人送,又總是無端消失......”

    “嘶~~這睿王該不會有什麼癖好吧?”

    “可睿王身子弱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一個病秧子還能有什麼癖好?”

    百姓們越聊越來勁,聽得我感到甚是聒噪。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宮裏的太監們找對食,那方面不行,就都用鞭子抽,換着法兒地折磨人。我看這睿王啊,搞不好那方面不行,就靠虐待婢女們來泄欲。”

    “還真有這個可能,不然兩個側妃嫁入王府也有一兩年了,至今未曾聽到睿王得個一兒半女的。”

    “真是可憐了這些奴婢啊。”

    ......

    身側的兩名侍衛站得筆直,目視前方,任誰搭話詢問緣由,都不張口回半句。

    我知道,魏馳命人將我掛在此處示衆,既不是想羞辱我,也不是想警示都城百姓。

    而是在同我幕後之人示威挑釁,同時也是他最後的試探。

    若我幕後之人是個沉不住氣的主兒,此時定會有所動作。

    可偏偏那人是晏王,狡詐多端,最是能沉得住氣的。

    否則,也不會至今都未曾顯露過鋒芒,得了一個與世無爭、平庸和善卻胸無大志的名聲。

    晏王同魏馳一樣,極懂得韜光養晦、隱忍蟄伏。

    以晏王的敏銳心思,還有他在睿王府安排的內應,他應該也知我尚未招供。

    反正痛不是在他身上,他自是在暗中靜靜觀望。

    只是苦的是我罷了。

    圍觀的人羣中,我看到了於世。

    他滿臉焦急,隔着人羣,兩眼溼紅地遙望着我。

    怕於世擔心難怪,我強撐着扯開脣角對他笑,希望能寬慰到他一些。

    見於世擠過層層人羣,滿身殺氣欲要朝我走來,我緊忙衝着他色厲內荏地搖了搖頭。

    可我每動一下,都疼得撕心裂肺。

    於世見我痛苦的樣子,乖順地停下了步子。

    他就是這樣,總是很聽我的話,乖得讓人心疼。

    體內蠱蟲愈發活躍,我疼得痛不欲生,口中甜腥四溢,下脣似乎都要被我咬爛。

    渾渾噩噩地挨到暮鼓敲響,王府的侍衛領命將我取下,擡到了魏馳的眼前。

    痛苦將我折磨得奄奄一息,根本無暇再繼續演戲或者扮嬌弱裝可憐給魏馳看。

    我蜷縮成一團,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無所謂接下來是生是死。

    迷迷糊糊中,有股異樣的幽香沁入鼻內,身上各處的疼痛神奇般地減弱。

    可腦子卻是昏昏沉沉的,感到天旋地轉。

    憑藉在萬花樓的細作營所學,我猜到了這是什麼香。

    是一種問你什麼,就答什麼的香,亦稱曼陀羅。

    這種香料的配方,我倒背如流,只待某一天,我要留着給晏王用。

    “柒娘,你到底是誰的人?”

    魏馳的聲音仿若天外來音,幽冷而空明。

    “殿下的人。”

    我聲音沙啞,吐氣無力。

    “是誰派你殺了趙書亦?”

    我語氣堅定地回道:“不是我,我是殿下的人。”

    “除夕夜那晚,古琴坊閣樓裏的那人,是你,對嗎?”

    “除夕夜,我一直在睿王府。”

    體內的蠱蟲似乎在啃咬我的內臟一般,刺癢的疼痛讓人頭皮發麻。

    此時雖讓我生不如死,可噬心之痛恰好抵消了曼陀羅的催眠藥性下,讓我仍時刻保持着清醒。

    “你到底是誰?”,魏馳又問。

    熱淚順着眼角不停地滾落,我哭着哽咽。

    “時和歲豐,取予有節。”

    被針刺過的指尖狠力地摳着地,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蠱蟲的噬心之痛。

    我覺得我真的快要死了。

    可能等不到蠱蟲爬到我的心脈之處,我便會被活活疼死。

    可我還不能死呀。

    我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不管魏馳又問了我什麼,我一直在哭,一直重複着同一句話。

    “時和歲豐,取予有節。”

    “時和歲豐......”

    “取予有節......”

    ......

    一聲輕嘆從頭頂傳來。

    魏馳淡漠地道了聲:“還真是塊犟骨頭。”

    曼陀羅的香氣消弭,耳邊魏馳清冷的聲音也隨之少了幾分空靈之意。

    “軟的不行,硬的也不吃,本王倒是想信你了。”

    愛信不信。

    我都要疼死了。

    “擡回房去,再去宮中請位女醫官來,給她處理下傷口。”

    魏馳終於放過我了。

    我暗鬆了一口氣,卻也被蠱蟲折磨得昏死了過去。

    待到再次醒來時,我趴在自己的寢房裏,後背裸露在外,一名女醫官正在給我背上的傷口上藥。

    “稍等,藥很快就上完了。”

    我有氣無力:“多謝醫官大人。”

    女醫官笑而不語,她久在宮內那種是非之地浸染,自是懂得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意識回籠,我察覺到體內的蠱蟲似乎又恢復到休眠狀態。

    想是晏王的內應趁機偷偷給我喂瞭解藥。

    我趴在那裏,閉上雙眼養神。

    感覺這兩三日渾渾噩噩的,好像是渡了一場大劫。

    現在劫後重生,魏馳應該不會再懷疑我了吧。